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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羊笑而皺眉,倒拿他無法了:“好好好,這是最後一次。”

  “不行,必須自己走。”

  玉羊這裡尚未及將孩子抱起來,卻忽見晁衡出現在幾步之外。原來,晁衡正是下職歸家,遠遠在馬上便看見這母子二人停滯街角,心中奇怪,而才下馬走近就聽了滿耳朵的“抱抱”,自然懂了。

  “回來啦。”玉羊仰臉笑笑,心覺晁衡應是未聽見自己前頭說的那句,只暫先按下不提,仍抱起了隨意,“你由他吧,我說了這是最後一次。”

  晁衡一向不算溺愛孩子,又覺是個男孩,更該早些自立,便見玉羊如此,只有嘆聲,說道:“你依了他這一次便有下一次,總不會是最後一次。”

  玉羊豈不知孩子依賴的習慣,可她是話中有話,有所鋪墊而已,便不再言,往家門走去。

  “我來吧。”晁衡終歸心疼玉羊,沒兩步就將孩子接到了自己懷中,“這孩子越發重了,你也省點力氣。”

  “隨意不重,隨意很輕的!”

  玉羊不過抿嘴一笑,明白晁衡是嘴硬心軟,可小隨意竟是聽懂了,慌忙忙為自己申辯了一句,生怕父母再丟他下來似的,小屁股蹭著晁衡抱著他的手臂,好一陣扭動。

  此舉把夫妻二人逗得大笑,什麼煩惱顧慮都一時拋諸腦後。一家人相依踏進家門,夕陽下的背影無限美好。

  至晚間用過飯,玉羊替孩子擦洗了哄入夢鄉,便由乳母抱了下去。晁衡見玉羊又是操心了一日,也勸著她早睡,可他不知,玉羊那裡裝了滿腹的話,正要開場呢。

  “我還不累呢。”玉羊牽住正在更衣的晁衡,將他一直拉到榻上,又著意地緊緊環住其腰身,“你還記得上次與我……是什麼時候嗎?”

  燈燭恍惚,春帳寂靜,猛被這一句甜膩的私言挑破,晁衡心頭微驚,不覺喉頭一咽,才道:“玉羊,你提這個做什麼?”

  晁衡並非不懂玉羊深意,他也是血氣方剛的青壯男子,又面對心愛之人,哪裡忍得?可卻想來,因玉羊身體之故,隨意出生的這三年裡,自己當真極少行那事,至於上一次,他也模糊了。

  玉羊見狀不禁偷笑,想晁衡必定覺得自己是求歡之意,卻又在自持強忍,實在有些滑稽。

  “你是忘了?再想想?”玉羊再行試探,也怕他強忍對身體無益,到底不再刻意撩撥,將身坐正了。

  晁衡此刻情志已起,根本無心思考,望著玉羊含笑的雙目不覺呆了,手心生涼,渾身上下卻竄起一股熱潮。他忍不住興頭一衝,俯身攬過玉羊腰肢,向著她的耳畔深深親吻。

  “滿郎,滿郎……”玉羊這裡亦經不得,早是柳驚花顫,情熱難抑,但想憑他輕憐淺愛,肆意攀折,卻終是念著腹中孩兒,不得不負了這一簾艷冶,“不行,不行的。”玉羊輕喘,用發軟的手推著那人。

  “怎麼了?嗯?”晁衡不願即止,只微微眯開眼,在鳳頸啜吻流連,“我弄疼你了?我輕些,好不好?”

  玉羊笑著撫向晁衡的潮熱的臉頰,一點點將他扶正,定了定心才道:“不僅今日不行,恐又要勞你等上數月了。滿郎,我問你上一次當真不記得了?”

  晁衡再是情思馳盪,此刻也稍稍清醒了些,心下琢磨著,手緩緩從那一雙嬌團中抽離,“玉羊,你今晚究竟怎麼了?”

  玉羊舒了口氣,覺得這人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便索性告訴他:“上一次便是快兩月前,你與師友應酬多飲了些,是那一晚。”

  晁衡聞言眼睛略略睜大,倒一時都記起來了。那一夜,酒酣而歸,見玉羊正對鏡卸妝,長發傾瀉,如黑練般,身上只著了薄薄羅衫,肌膚半透,香絮堆雪,別是一番風情,不覺心中暗嘆,春情漸濃,三年間幾多隱忍,竟都顧不得了。

  “玉羊,你既記得,為何又問?”晁衡愧笑,抬手為玉羊整了整凌亂的衣衫,復撫其發。

  “我以為你記得啊,不算久嘛。”玉羊含羞咬唇,低下頭去,“因為,正是那一夜,我們……”

  “我們,什麼?”晁衡以為玉羊有難言之隱,心中關切,將身湊近了些,聲音極是溫柔。

  玉羊是直性子,卻為此事繞了這許久,早有些耐煩不住,終是罷了,直言道:“我們有了第二個孩子啊!”

  第一次有孕時,是晁衡先覺異樣為玉羊請了醫官,然後親口告訴她的,如今反過來,那般震驚、難以置信的情狀便都湧向了晁衡。

  “所以,我今天才告訴隨意,那是最後一次抱他,你現在懂了吧?”玉羊說著拿起晁衡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也想緩緩他的複雜情緒,“原也不能確定,等到今日才去同心那處請醫官診脈,已是近兩月,便只能是因為那晚了。”

  “對不起。”驀然開口,晁衡一如當年,哽咽自責,“我以為……又要讓你受苦了。”

  “都過了而立之年了,怎麼還是這般,瞧你有多傻!”玉羊深覺動容,看晁衡這一片赤子心腸竟多年不改,又為自己深感榮幸。

  晁衡連連搖頭,心緒稍稍鎮定了些,嘆道:“這三年我都沒能忘記你生產那日的情形,有時做夢還會聽見你在喊疼,驚醒過來看你熟睡,才能稍安。玉羊,我真的害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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