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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一瞬間,剛才還十分瘋狂的蘇偌突然停止了激烈的掙扎,情緒明顯安穩下來。“先生,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怕……”他喃喃地說著,懇求地望著楚寒秋。

  醫生回頭看著這一幕,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蘇偌顯然使盡了全身力氣拽著他。楚寒秋的身子微微前傾,被拖得直不起腰來,那姿勢極不舒服。不過,楚寒秋並未掙脫,只是肯定地對他點了點頭,輕聲說:“放心吧,我在這裡。”

  蘇偌頓時放下了心。經過長達半個月的恐懼和顛沛流離,他早已疲倦至極,這時驚懼不安的心一放鬆,立刻便陷入了沉睡中。不過,他的雙手仍然緊緊拽著楚寒秋的胳膊不放。

  楚寒秋看著他的手,仿佛有點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幾個醫生、護士面面相覷,半晌才如夢初醒。一個護士上前,對楚寒秋說:“我們得給他輸液。”

  楚寒秋點了點頭,做個請便的手勢。

  護士小心地去掰蘇偌的手,打算給他注she。剛剛將他的一隻手掰離楚寒秋的胳膊,蘇偌便猛然睜開眼睛。他驚慌地看了看身旁,發現楚寒秋仍在,這才安定下來,被掰開的手又伸過去抓住了楚寒秋,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繼續沉睡。

  護士啼笑皆非,不知所措地回頭看醫生。醫生卻放了心,對她們說:“你們出去吧,讓他好好睡一下。他沒什麼大礙,不輸液也沒關係。”

  於是,除了楚寒秋外,其他人都出去了。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楚寒秋無計可施,只得坐到床邊,任由蘇偌抱著他的手。

  屏幕上的蘇秦和殷美娟都看到了這一幕。

  殷美娟放心地吁了一口氣:“這孩子,還像小時候一樣。”

  蘇秦卻有些不快,輕聲責備他:“都是讓你給寵的。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真叫人難堪。”

  一向嬌柔溫順的殷美娟卻不以為然:“小偌從來沒吃過這種苦頭。這回在鬼門關上打了個轉才回來,稍稍有些慌亂,這有什麼稀奇?你總是對他要求太苛。”

  蘇秦對妻子憐愛了半輩子,對她嬌縱溺愛兒子的做法總是無可奈何。此刻兒子也確實剛剛死裡逃生,心疼還來不及,哪裡還會責備?他只好嘆了口氣,對楚寒秋說:“楚先生,謝謝你。”

  楚寒秋看著屏幕上那對溫文儒雅的華裔夫妻,溫和地說:“不客氣。”

  蘇秦是第一次看見楚寒秋,對他的年輕感到十分訝異,繼而對他遠遠超出年齡的沉穩與冷靜更感驚奇。

  由於愛子心切,殷美娟破天荒地一直呆在書房裡,通過電腦屏幕關注著兒子的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和陪在她身邊的蘇婭一樣,都感覺十分驚異。

  蘇偌足足睡了十個小時。這期間,楚寒秋一直坐在那兒,眼光淡淡地瞧著窗外,不僅絲毫沒有過不耐煩的表示,甚至連坐著的姿勢都沒有改變過。

  這段時間裡,蘇秦乾脆搬到客廳去,忙碌地處理著公務,尤其是菲律賓行動的善後事宜。

  不斷有軍方、國安局、軍情局、外交部等部門的人趕到他的別墅來,或通過可視電話,或通過電腦網路,向他報告各種情況。他十分關注撤出的人取道馬尼拉飛回東都的安排,對菲律賓政府有關此事發表的講話也密切注意。

  馮穆元對他的這次行動一直很清楚,不過並未反對。當得知行動成功後,一早便打來電話,向他表示祝賀。興奮之餘,他對本國特種部隊的作戰能力大大地誇獎了一番。

  蘇秦對他表示感謝,也同樣表達了對本國軍隊的讚賞。

  郝竹運在凌晨便知道了兒子已經獲救的消息,立刻激動萬分地和妻子趕到了蘇秦的府邸。當郝岑在他們面前的屏幕上出現時,郝夫人喜極而泣。

  郝岑其後的表現幾乎與蘇偌一樣。他洗漱沐浴之後,立刻倦極而睡,但很快就從噩夢中哭喊著驚醒,神志不清地掙扎不休。醫生讓護士給他注she了鎮靜劑。但是只要藥效一退,同樣的情形便立刻重複發生。場面混亂至極。

  蘇秦只得讓船上的職員輪番守護在他身邊,不斷安撫他。那些員工們固然累得筋疲力盡,郝竹運夫婦也是心如刀絞。

  看著郝氏夫妻的情形,殷美娟的心裡頗為慶幸。她除了吃飯、喝水,偶爾進行一些活動外,幾乎都呆在書房裡,對著屏幕看兒子。

  蘇婭仍要協助蘇秦工作,但常常進來陪陪母親。每次進來,屏幕上的情景都沒有變過,仿佛數據傳輸壞了,數個小時來都只有最初的那一幅圖像。

  黃昏時,她終於忍不住了,詫異地問母親:“那個楚先生就這麼一直坐了一天?”

  殷美娟點點頭,臉上滿滿的全是感激之情。“是啊。”她說。“護士試著想拿開小偌的手,可每次你弟弟都會驚醒,非得抓著他才能睡著。”

  蘇婭驚奇地仔細看了看楚寒秋:“真是難以置信。這位楚先生很年輕啊,怎麼會有這樣的耐性?要是讓我這麼坐上一天,我非發瘋不可。”

  殷美娟也看著屏幕上那個清瘦高挑的年輕人,對女兒說:“你爸爸這次真是找對了人。唉,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他才好。”

  蘇婭笑起來:“媽,你也太善良了。他收了錢的,咱們可不欠他什麼。”

  殷美娟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覺得你弟弟的命就只值兩百萬美金?”

  蘇婭嘻嘻笑道:“那咱們再加一倍付錢給他好了。”

  殷美娟拿這個女兒沒辦法,轉過頭不理她。

  蘇婭過去摟住母親,哄道:“好啦,媽,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感激他把弟弟救了出來。可我們也只能用錢來表達謝意,難道你還想讓我以身相許?”

  殷美娟被她逗笑了:“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

  蘇婭將頭靠到母親肩上,溫存了一會兒。殷美娟撫著她的長髮,溫柔地問:“小鵬什麼時候回來?”

  蘇婭微微搖頭:“不知道,可能快了吧。”

  殷美娟哦了一聲,輕聲說:“你也不小了,該結婚了。這次等小鵬從法國回來,你們就把婚事辦了吧。”

  蘇婭嬌嗔地推了母親一下:“媽,兒子剛剛救回來,你就馬上操心起我的婚事來了,你倒是典型的樂觀主義者。”

  殷美娟愉快地笑起來:“你一個姑娘家,也不能光是一門心思都在工作上。結婚成家,生兒育女,這很重要。”

  “好了好了,打住。”蘇婭做個暫停的手勢,趕緊溜出書房。

  待蘇秦送走了那些前來請示匯報的、表示安慰和祝賀的、拍馬屁奉承巴結的諸色人等,與陸基、琅昆、郝竹運夫婦、殷美娟、蘇婭一起吃了晚飯後,屏幕上的蘇偌才算是大夢初醒。

  他的眼睛還沒睜開就一迭聲地嚷著餓了。

  楚寒秋不動聲色地收回被他抓了一整天的手,輕輕站起身來。

  船上的職員立刻進來,恭敬地帶著蘇偌去餐廳。

  楚寒秋打算離開,蘇偌卻堅持要他同往。“不行,你不能走,你一走我就心慌。”他懇求道。“求求你,陪著我……”

  楚寒秋的態度始終淡淡的。或許他不能明白,為什麼有人可以如此冒失如此放肆地對不相識的人提出種種要求?不過,他仍然盡忠職守,把工作做到底。他微微點了點頭,與狀若無知小兒的蘇偌同去餐廳。

  柳岑和辛雨亭坐在餐桌邊,都已飢腸轆轆。船上隨時侍候著的名廚們立即開動,各種山珍海味流水價送了上來。

  蘇偌更不謙讓,立刻和柳岑大吃大喝起來。辛雨亭稍稍含蓄一點,對楚寒秋客氣地說:“楚先生請。”

  楚寒秋點點頭,拿起筷子,卻半晌沒動。

  大家吃了半天,這才發現,原來楚寒秋只吃素食,根本不碰葷腥。前面上的都是葷菜,他便沒動,待到後來開始上素菜,他才慢慢地吃起來。

  蘇偌嚼著魚翅,含混不清地問他:“楚先生,你信佛?不會吧?”

  楚寒秋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胃不好。”

  蘇偌哦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說:“那應該好好治治。”

  楚寒秋沒理他。

  待他們吃完飯,已經快午夜了,船駛入東M國近海,即將到達曼丹港。

  蘇偌終於有力氣與父母對話了。離開飯桌,他不由分說地拉著楚寒秋走到旁邊的咖啡廳里,靠坐進寬大的沙發,便開始向母親撒嬌,訴說著半個月來的“驚險”遭遇。

  柳岑也隨後進來,通過另一個屏幕與自己的父母說話。

  楚寒秋退到門口的椅子上坐下,冷冷地看著兩個年輕人幼稚的言行。

  其實,從通常意義上講,他們都只不過是被寵壞了的孩子。無論在中國還是在其他的華人世界,這個時代的許多孩子都跟他們一樣,從小便嬌生慣養,那真算不了什麼。與其他那些二世祖、太子爺相比,他們並不算囂張跋扈,也不作jian犯科,已經算是好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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