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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經允許沒有人能進到院中,這裡十分寧靜。兩人長久地親吻,擁抱,纏綿,然後在極致的歡樂中直上雲端。兩人相擁著,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時刻,漸漸地沉睡過去。

  當他們醒來,已是夜幕降臨。高長恭愜意地伸個懶腰,一臉的滿足。顧歡緊靠著他,輕輕摟著他的腰。

  高長恭側頭看著她。雖然在黑暗中瞧不清楚,他卻能感覺到她的快樂,如孩子一般純淨動人。他憐愛地問:“餓了嗎?”

  “嗯,很餓。”顧歡懶洋洋地說,“可是不想動。”

  高長恭寵溺地笑道:“那就我來侍候你吧。”

  他說干就干,起來穿上衣服,出去吩咐人掌燈、傳膳。等到飯菜都送上來,他便打發婢僕出門,一個不留,然後扶顧歡坐起,用被子圍好,讓她靠在床頭,這才一勺一勺地餵她。

  除了生病或受傷臥床不起,他還沒有這麼餵過她。顧歡十分高興,便撒嬌耍賴,故意使喚他,一會兒要吃這個,一會兒要吃那個。高長恭樂呵呵地答應著,有求必應。

  兩隻小狐狸忽然出現在窗台上,眼珠滴溜溜地轉著,看著眼前這一幕,然後似乎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便伏在窗欞上,用尾巴蓋住了臉。

  顧歡看著它們的舉動,忍不住笑出聲來。高長恭轉頭看了一眼,也笑了。

  吃完飯,顧歡心滿意足地說:“我飽了,你快吃吧。”

  高長恭點點頭,一邊吃飯,一邊與她閒聊。

  他的臉色依然蒼白,有些消瘦,側臉的輪廓更加鮮明,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為他更添幾分俊秀。顧歡忍不住嘆息,“長恭,你要一直這麼美下去怎麼辦?如果我老了,你仍然這麼好看,那不是鮮花牛糞之現身說法嗎?”

  高長恭正在喝湯,聞言差點嗆著。好不容易把哽在喉嚨口的湯咽下去,他才無奈地搖頭,“你呀,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胡思亂想。我比你大,等你老了,我不是更老了?”

  “可你天生麗質呀。”顧歡開始胡攪蠻纏,“我又不是。”

  “簡直胡說八道,男人有什麼天生麗質的?”高長恭啼笑皆非,隨即認真地道,“在我眼裡,你才是天生麗質,獨一無二。”

  顧歡對這種甜言蜜語一向是無法抗拒的,總是照單全收。她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很賴皮地說:“這話我愛聽。”

  高長恭笑出聲來,“那我以後經常說給你聽。”

  兩人正在調笑,外面傳來高震沉著的聲音:“稟王爺,信使從鄴城回來了,顧愉將軍請您去前廳議事。”

  “好,我馬上就去。”高長恭放下碗,輕聲問顧歡,“你要去聽聽嗎?”

  顧歡立刻點頭,“要。”便起身穿衣。

  很快,兩人出屋,直奔前面的議事廳。

  韓子高拿著一封書柬,正在思忖,見到他們進來,便順手遞給高長恭,面色凝重地說:“南方發生戰事,陳瑣趁火打劫。”

  兩個月前,陳瑣聽聞齊國大軍北上,與突厥相鬥,國中空虛,便趁機派吳明徹、黃法氍、裴忌、蕭摩訶率十萬大軍渡江北侵,於大峴擊破齊軍,進圍秦州。

  朝廷遣尉破胡、長孫洪略出兵援救秦州,被陳軍打得大敗,死傷無數,尉破胡逃走,長孫洪略戰死。

  接著,陳軍攻克歷陽,盡殺守城士兵後進軍合州。合肥望旗請降,秦州亦降。陳軍再克合州、歷陽、壽陽等數十城,俘齊國大將、郡王、尚書、左丞等人,押送建康。

  僅短短兩月,淮南數州郡或占或降,皆歸屬於陳。

  高儼勃然大怒,徵集留守國內的精兵八萬人,御駕親征。斛律光為副帥,高孝瑜、高孝珩、高紹信、高昭義等諸王均率府兵參戰。段韶坐鎮鄴城監國,和士開輔助。

  斛律光率前鋒迅速南下,勢頭剛猛,終於扼制住了陳軍的攻勢。陳軍勢大,一時不易逼退,兩軍在霍州、江州、衡州一線展開了拉鋸戰,形勢不容樂觀。但皇帝親臨,此戰便許勝不許敗,斛律光、高孝瑜、高孝珩等都在苦苦支撐。

  朝中除了和士開外,只有段韶知道韓子高的真實身份,也只有他聽韓子高說起過,已與陳國大將華皎暗通消息,約其投向齊國。值此關鍵時刻,這一著棋就必須動了。段韶接到高長恭送回的捷報後,立刻派人送往南方大營給高儼,同時寫來一封密信,要高長恭、韓子高與顧歡兼程南下,策反華皎,起水陸大軍直逼建康,從而釜底抽薪,令陳軍不得不撤退。突厥這邊的事務盡可託付給高延宗、斛律羨與顧顯。

  韓子高等高長恭和顧歡都看了信,這才冷靜地道:“我們必須立刻動身,但行前應將此事通報給周國皇帝,以取得他的諒解。”

  “嗯,明日我便去找宇文邕。”高長恭從容地說,“你們在家裡準備一下,我把這邊的事交代給五弟,讓他等斛律大人和岳父過來,見機行事。後天一早,我們便起程。”

  顧歡將密信伸到油燈上點燃,看著它在地上燒成灰燼,然後點了點頭。

  第二天,府里的眾人便忙得不可開交。親兵們井井有條地將東西收拾好,韓子高與顧歡來回檢查,以免有所疏漏,同時把他們負責的事務向高延宗交代得清清楚楚。

  高長恭去王宮辭行,把陳國入侵的事向宇文邕做了詳細說明。

  其實,宇文邕比他還先得到消息。他雖然出來了,可長安每天都會派快馬向他請示重要的政務,並傳遞各種消息。陳國大軍北渡長江,侵入齊國境內,齊國皇帝御駕親征,與陳軍打了兩個月,勝負難分,宇文邕盡皆知曉。國內催高長恭他們回去,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他聽高長恭說完,裝出滿臉驚訝,隨即轉為氣憤,“這個陳瑣,完全是小人心態,望之不似人君。當年他在長安為質,朕就看不起他。比起他的哥哥來,他實在差得太遠了。如今你們大軍北伐,他便以為有機可乘,這是想來撿現成便宜吧。”

  “是啊。”高長恭十分惱怒,“國家有難,小王必須兼程趕回,還請陛下見諒。”

  “蘭陵王太客氣了。”宇文邕溫文爾雅地道,“你是為國效力,又不是臨陣脫逃。這邊諸事已畢,朕離國日久,過兩天也要回長安了。”

  “哦?那也好。”高長恭略感驚訝,隨即點頭,“陛下若有什麼事,盡可找小王的五弟安德王來商議。小王明日一早便起程回國。”

  “好,那今晚朕在宮中設宴,為你們餞行。”宇文邕不容分說便做了決定。

  高長恭沒有推辭,當晚便帶著高延宗、韓子高、顧歡去王宮赴宴。

  氣氛很熱烈,來自龜茲的樂隊奏起胡樂,舞伎跳起歡快的胡舞,齊周兩國大將歡聚一堂,興高采烈地大醉了一場。

  宇文邕痛快地喝著酒,對顧歡笑道:“歡兒,聽說你在谷中用龜茲琵琶彈《蘭陵王入陣曲》,技驚突厥,真是令人嚮往。朕沒想到你喜愛胡樂,上次你來長安就沒安排。朕的宮中有大批龜茲樂工,帶著龜茲琵琶、豎箜篌、羯鼓,更有蘇祗婆神乎其技,你一定會喜歡。等戰事一畢,就到長安來盤桓一段時日吧,朕等著你。”

  顧歡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啊。”

  高長恭立刻在几案下抓住她的手,表面上卻禮貌地說:“多謝陛下抬愛。聞蘇祗婆音能夠通神,小王也想聆聽他的琴音。我國也有雅善胡樂之人,曹妙達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屆時,本王與歡兒一定帶著曹妙達到長安來,讓他們合奏一曲,一定妙不可言。”

  顧歡更是高興,“對啊對啊,這樣更好。”

  宇文邕已經聽出高長恭的弦外之音,知道他在吃醋,心下不由得好笑。他微微點頭,欣然道:“如此甚好,朕便在長安恭候蘭陵王的大駕。”

  入夜,眾人盡歡而散,宇文邕親自將他們送出宮去。顧歡忽然想起,關切地道:“禰大哥,你回長安後,最好立刻召名醫為你把一下脈,若是身子有損,也好儘早調理。”

  宇文邕有些不解,“我並無不適。”

  “有時候我們自己是不覺得的,可病兆已經形成,只是沒有發作。”顧歡認真地說,“你就聽我的,讓大夫診診脈,好嗎?若是沒有問題,也就放心了。”

  “好。”宇文邕見她很誠摯地關心自己,頓時大為高興,便點了點頭,“我回去便召御醫。”

  歷史上,宇文邕猝然病逝,年僅三十五歲。身為一代英主,上天卻沒有給他時間施展報負,讓人深感遺憾。顧歡不願看到宇文邕暴斃,楊堅篡位,天下再起烽煙,見宇文邕聽了自己的話,答應一回長安便接受治療,不由得十分高興,這才開開心心地與他作別,跟著高長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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