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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真真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收起房卡帶上房門、神色冷靜而從容的易峻。

  凌真真的指甲陷入了掌心,刺得她鑽心地疼。她防備地後退了一些:“易峻,你不要太過分。”

  他總能輕而易舉地獲得別人的認可,而她怎麼做都得不到——她怎麼做都沒辦法得到。

  她知道這不是易峻的錯,也知道易峻現在忙、知道易峻現在不可能和以前一樣繞著她打轉,她沒有怪他——她沒有怪他的。她只是有些難過,她只是想要早一點放下以前的一切往前走。可是他為什麼要用家裡人來逼她回去——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凌真真認真地說:“我們已經好聚好散了。”她慢慢冷靜下來,向易峻解釋,“我和小靳子沒什麼,我就是開開玩笑而已。他是念念他們的家教,昨天我扭傷腿又正好找上了他的導師,今天他才會來給我複診。一切都是巧合——”

  她思來想去,好像只有這件事才能讓易峻直接飛過來。

  易峻雖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但她的事他還是會管著。對於易峻來說,這種“不知自愛”、“隨便和別人上-床”的行為是無法容忍的——不管他們之間是不是還有愛情存在。

  凌真真說:“我來這邊是考慮過的,工作室的人也帶了過來。易峻,我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再和你鬧脾氣,我已經決定好了。”

  易峻邊聽著凌真真說話,邊注視著凌真真。

  他比誰都了解凌真真。

  哪怕凌真真不說話,只露出一個表情或者一個眼神,他都能知道凌真真在想什麼。比如凌真真跑了他絕對不會著急,因為他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她——若不是電話里聽到她那一聲含笑帶嗔的“別鬧”,他也不會放下手裡的事務過來找人。

  現在凌真真就在他面前。

  凌真真平靜地和他解釋著他們之間的誤會。

  凌真真說她已經決定好了,並不是一時的負氣出走——而是準備長久地搬到這個城市來。

  動態里的照片是誤會,電話里的“別鬧”是誤會,剛才他所見到的曖昧一幕也是誤會。

  但那燒灼著他心臟的怒意並不是誤會。

  他還在意凌真真。

  他在意凌真真和誰曖昧、和誰親密、和誰上-床。

  他在意凌真真說“好聚好散”時的平靜語氣和平靜眼神。

  就好像他們之間的一切已經徹徹底底成為過去式——他還沒做好這樣的準備,而凌真真卻早已開始清掃他們之間的回憶。

  被凌真真扇了一巴掌的臉頰還泛著疼。

  連他們之間的親近她都已經開始抗拒。

  易峻心裡隱秘的怒火再度被點燃。

  “我不同意。”易峻說。

  凌真真錯愕地看著易峻。

  易峻扣住她的手:“你必須和我回去。”

  第42章

  凌真真說:“易峻,這樣沒意思。”她掙開易峻的鉗制, 仰頭看著易峻, “這樣真的沒意思。我認認真真地想過了,我們已經不適合在一起。”

  從易峻搬離他們共同居住了兩三年的地方開始, 凌真真就知道他們之間正式結束了。她知道自己太不成熟,跟不上易峻的腳步, 所以很努力地接受這個結果。

  現在分開了,留下一段還算美好的記憶,總好過繼續吵吵鬧鬧。

  凌真真頓了頓,張手抱住易峻, 把腦袋埋進易峻頸邊:“易峻,我很喜歡很喜歡你。這麼多年以來只有你陪在我身邊, 不管我怎麼胡鬧你都沒有放棄我。以後我不會再鬧了, 我會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努力,不會再讓你操心。”十幾年來的點點滴滴在腦中閃現, 凌真真心臟微微地縮了縮,把手臂收得更緊,“真的,我不會再胡來了。”

  凌真真的氣息撞入易峻鼻端, 擾亂了易峻的思緒。從理智上分析,易峻知道凌真真說的是對的,他們已經不適合在一起,繼續在一起以後肯定會吵吵鬧鬧。對於一份他們都做過放棄打算的感情, 勉強強拉回來也會有裂痕——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他很確定自己十分地抗拒“徹底分手”這個決定。

  易峻伸手抓住凌真真的腰,呼吸著凌真真身上淡淡的馨香。

  這股味道是他所熟悉的,懷裡的人也是他所熟悉的,這個女孩從一開始就屬於他——他占據著她過去十幾年的每一天。從來都是他對她嚴加管教、從來都是他教她該做什麼該怎麼做——

  突然之間,他的人生里有了更多的東西。

  她不再是他抓住的最後浮木。

  他有更多的選擇、他可以不必再盯著她、他可以不用再跟在她身後跑。他過去所學到的東西、他悄悄練就的能力與手腕,都有了可以展露的舞台。

  所以曾經是他的唯一的她,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甚至還變成了他前進路上的阻礙。

  他開始對她漫不經心,他開始覺得她無理取鬧,他甚至覺得只要他開了口,她就會乖乖回來。

  他從來都沒把她的鬧騰看在眼裡,連她負氣出走也打算忙完手裡的事情在考慮要不要追回。

  可她並不是負氣出走。

  她認真考慮著遠走高飛。

  遠走高飛?

  易峻沉聲重複一開始的話:“我不同意。”

  他絕對不會同意。

  凌真真錯愕。

  易峻把凌真真抵在床上,吻咬她光潔的脖頸。

  凌真真伸腳踹他。

  易峻欺身上前,將她死死地壓制在床上,不讓她動彈半分:“我不會同意分手,想必伯父伯母也不會同意,”他冷靜地說,“我們的婚約是兩家人的事,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凌真真沒想到易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身體微微發顫,感覺自己第一次認識易峻這個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們明明已經心照不宣地默認要分開——

  凌真真生氣了:“現在是現代社會,婚約根本沒有法律效應,現在哪還有人提什麼婚約——那么小的時候定下的婚約,根本不能算數!”

  易峻冷笑:“你可以回去和伯父伯母說。”他的怒氣也上來了,“你有什麼非要離開我的理由嗎?難道是因為你對別人動了心?”

  凌真真被易峻倒打一耙,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明明是他覺得厭煩了不是嗎?

  明明是他先從他們同居的房子裡搬走的不是嗎?

  她一個人坐在那個他們曾經當成是家的地方想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想明白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邁不過去的坎,她的依賴、她的喜歡對他來說已經是負累和阻礙。

  她想明白了,也反省過了——所以她決定放下過去,堅強一點、獨立一點,好好地過好自己的人生,不再讓他為難。

  難道她這段時間所經歷的所有痛苦和掙扎,都是她自己胡思亂想帶來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分開?

  不,他想過的。

  他真的想過的。

  她有什麼非要離開他的理由嗎?

  有的啊。

  她害怕啊。

  她害怕會再一次看到他轉身離開的背影。

  她永遠學不會他們的收放自如。

  就好像小的時候她雖然不如姐姐聰明、不如姐姐討人喜歡,可是也能公平地分到一半的寵愛。姐姐走丟以後她那一半也被收回了,姐姐得不到的她也得不到——還是那麼公平。

  可是那時她還小,她不懂這種公平。

  她渴望再得到關心,她渴望再得到疼愛,她渴望他們的目光能再落在她身上,給她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或者輕輕地吻一下她的額頭。

  她害怕會再一次陷入那樣的夢魘之中。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不想再重新經歷一次。

  她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強。

  凌真真抓住易峻的衣襟,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易峻一頓。

  凌真真向來嬌氣,但很少掉眼淚。每次被他逮到,她都乖乖地聽訓,一回頭又偷偷往外跑。

  每一次他找到她的時候,都能看到她眉飛色舞地做著她喜歡做的事,眼底熠熠閃著光,滿滿的都是肆意飛揚的神采。

  可是現在凌真真哭了。

  在車上的時候凌真真也哭了。

  她就這麼想離開他嗎?留在他身邊讓她那麼痛苦嗎?易峻的強硬被凌真真的眼淚徹底擊潰,他放開了凌真真,抬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易峻說:“你可以先留在這邊,我不逼你回去。”

  凌真真一怔。

  易峻說:“但是我們不分手。”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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