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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崇昭說:“不行!”

  姚鼎言和徐君誠齊刷刷地望著趙崇昭。

  趙崇昭說:“三郎不能再到地方去了。能做好這件事的人有的是,”他說什麼都不會同意,“像耿洵啊,李明霖啊,這些人都是非常出色的年輕才俊,我們應該多給他們一點兒機會。”

  趙崇昭這話說得有理有據,姚鼎言和徐君誠對望一眼,都對這兩個人選挺滿意。姚鼎言說道:“陛下說的兩個人倒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三郎為什麼不行?”

  謝則安暗暗捏了一把汗。

  趙崇昭一臉自然地說:“三郎當然是要留在我身邊。”

  趙崇昭說得太理直氣壯,徐君誠和姚鼎言都覺得無可反駁。謝則安早就在地方呆過幾年,當年也算是政績斐然,根本不需要再到地方去折騰。而且趙崇昭要把哪個臣子留在京城,誰敢有意見?

  想到趙崇昭少年登基,如今身邊也只有謝則安這麼一個親近人,姚鼎言和徐君誠都不再反對,轉而商量起其他人選。

  不出幾日,趙崇昭便在朝會上宣布這項重大舉措。新方案分發到每個人手上的時候,所有人都被砸蒙了,連反對都忘了提,紛紛拿著回去仔細琢磨。

  等大夥都消化了這件事,反對的聲浪一聲更比一聲高。

  這個新方案推行之前,必然會有一次大而嚴的清查行動,這對許多人來說都是極其危險的!在朝為官,哪個沒做點徇私枉法、瀆職貪墨的事?真要嚴查起來,誰都不乾淨。這下好了,以後干點什麼都有個對你位置虎視眈眈的“對頭”擔著,原本只能奉承自己的人有了另一個選擇,而且還有什麼“投票權”,那豈不是時刻要擔心自己的位置會不會丟掉?甚至要他們反過來討好那些官職比自己底的部屬!

  這像話嗎?怎麼看都不像話!

  更該死的是,這東西居然還把鄉勇、差役編入一個叫“警察司”的地方,說什麼“警,警惕嚴防也;察,察探分辨也,乃明是非、辯善惡之所”,說得非常冠冕堂皇,其實就是讓原本的衙役有了從這警察司步入仕途的可能性。

  這是要動搖根基!

  士林掀起了一陣反對狂cháo。

  為首的正是消停了一段時間的胡正叔。見徐君誠回朝後不僅沒和姚鼎言針鋒相對,反倒還隱隱偏向了姚鼎言那邊,許多人都對徐君誠有所不滿。胡正叔利用了這一點,糾合了一大群人利用報紙當武器,猛烈抨擊這項荒唐的“新法”。

  這時有人向趙崇昭獻上了一幅圖。

  在看到這幅圖的前半段,所有人都覺得機會來了,這次肯定能讓“新黨”徹底倒台!結果看到後面一半,百官都沉默了。

  前半段,畫的是“流民圖”。明明是太平的世道,新法一出,生靈塗炭,不少人為了躲避新法之害連夜離鄉背井,流落他鄉成為無家無籍的“流民”。那幾乎能從紙上躍出的畫面,看得人極為揪心。

  趙崇昭也是揪心的人之一,想到自己治下居然曾經出現過這樣的畫面,他比任何人都難以接受!

  好在到了後面,不少人站出來力挽狂瀾,包括力主新法的姚鼎言也壯士斷腕般撤掉了幾個重要“新黨”。“流民圖”由冬轉春,處處透出新的生機,比之從前竟有了更好的好光景。

  送上這張圖的人表示畫圖人是他的好友,曾近因為新法的迫害而帶著鄉里離京,如今他們已經回去了,生活得非常安定。說到最後他話鋒一轉,對姚鼎言和徐君誠這項舉措表示十二分贊同,覺得姚鼎言和徐君誠所作所為都是一心為國、一心為民,即使眼前可能會有波折,將來也必將顯露它的好處和妙處!

  這是在給“新法”搖旗吶喊了。

  有一就有二,第一個人發聲了,其他贊同的聲音也陸續響起。不管是“新黨”還是“昇平黨”,都有不少人出了頭。而在徐君誠的安撫之下,守舊派中比較活泛的人也決定保持觀望。

  胡正叔糾合的那點兒人,很快就變成了汪洋大海中的小浪花,一下子被吞沒了。

  遠在嶺南的顧騁倆原本已閒散度日,聽到這個消息後呆了呆。想到自己曾經一力反對免役法,顧騁喟然一嘆。姚鼎言此人雖是固執,卻著實有大魄力,當初他先是支持新法,後來因為免役法波及到自己身上又大肆反對,這等首鼠兩端的作派,難怪姚鼎言要拿他開刀!

  身居窮苦偏僻的嶺南,顧騁的想法反倒豁達了許多,他攤開紙,揮毫作賦一篇,言語間對這股“新風”大為讚揚。這新賦他投稿到《旬報》去了。

  過了幾日,顧騁收到了不少故人的來信,或罵他趨炎附勢,何不改名叫顧三變;或誇他想法通達了,回京之日必然不遠。

  顧騁糙糙看了幾封,便把信一扔,穿著蓑衣和芒鞋冒著細雨登山去。

  到山頂,山風滿袖,四野豁然開朗。

  同樣改變了心境的還有身在泉州的姚清澤。

  姚清澤自從到了泉州,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直至在泉州呆得夠久了,他才慢慢摸索出讓自己空閒下來的方法。

  多信任別人。

  姚清澤漸漸體驗到與人合作的愉快。

  遠離了京城,遠離了一直想要較勁的人,姚清澤找回了曾經的從容和智慧。他的妻子看見了姚清澤的改變,覺得這樣的丈夫正是她心目中的良人,從此與沈敬卿不再聯繫。夫妻二人同心同德,日子竟過得頗有滋味。

  心中已靜,生活再無波瀾。

  而站在風口浪尖的謝則安,此時卻喜悅無比地趕往裕王府。裕王府離京不遠,一同前往的還有趙崇昭。

  謝小妹臨盆。

  眨眼間,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到處跑的小娃娃,如今已為人婦、為人母。

  世事真是奇妙。

  謝則安和趙昂一樣緊張地等在外頭,著急地聽著屋裡的動靜,到最後趙昂實在忍不住了,直接沖了進去,抓著謝小妹的手不肯放,任憑穩婆說什麼他都不走。

  趙崇昭站在門外聽著,不由得緊握謝則安的手。他說道:“還好三郎你不是女的,要不然我肯定比昂弟更害怕!”

  謝則安緊張都少了幾分,調侃道:“你怎麼不說還好自己不是女的。”

  趙崇昭一樂,抓住謝則安的手不再放開。

  到天色大亮,一聲嘹亮的哭聲從屋裡傳來。

  有人出來向謝則安和趙崇昭報喜:“是個男娃兒!”

  此時天邊密布著絢麗的紅霞,霞光滿天,照得整得裕王府亮彤彤的。

  真是個好兆頭。

  謝則安和趙崇昭對視一眼,邁入產房,一齊去看趙昂和謝小妹的第一個孩子。

  第219章

  大糙原度過了一個漫長而艱難的寒冬。

  春季水糙豐美,馬羊開始誕育新的後代,一切看起來都非常美好。狄國南北分成兩半,耶律昊那邊提防了一整個冬天,總覺得耶律衍會揮兵南下、燒殺搶掠。以前狄國都是這樣度過冬天的。

  然而整個冬季過去,北邊卻毫無動靜,據細作回報,耶律衍似乎在拿更北邊的人開宰,一時之間糙原上人人自危,有些膽小的已經雙手把過冬的存糧送上;而有些膽大的還是打不過耶律衍,只能效仿耶律衍的做法,搶掠更弱小的遊牧人。

  糙原上的逐鹿之戰,隨著糧食短缺越發激烈了。許多遊牧人不得不往北遷往西遷,西夏北臨狄國,邊境遭了點殃。閒得長毛的燕沖興致來了,帶著強兵殺了回去,擄回不少養馬人讓他們回來幫自己養馬。當然,把戰馬交給敵人去養不太明智,他們是準備養些牛馬輸回國內,用來耕地和運輸。糙原人天生就是養馬人,有他們在牛馬的成活率會高很多。

  由冬轉春,西夏境內——啊不,現在該稱之為西北行省,一片歡欣鼓舞。從前西夏就是一塊肉,狄國沒事啃一口,吐番沒事啃一口,它想去啃大慶一口回回本,總是咬碎了一口牙,滿嘴都是腥味兒,哪裡討得了好。

  如今大慶軍隊駐紮在邊境,他們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安穩!有飯有肉,有衣有田,還能公平地考取文官武官,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所有人心裡甚至有一種盲目的信心,覺得北邊那些傢伙俯首稱臣也是遲早的事。

  因此在北邊的糙原人打過來時,百姓人還怡然地生活在離戰場數里之近的地方。有不死心的糙原人悄悄潛入襲擊他們,結果鄉勇按照保甲法迅速組織好“民兵”,毫不留情地反殺回去,甚至還從對方身上搶下了武器和衣物。

  他們只是滿意目前的生活才放下弓箭和刀槍而已,又不是誰來了他們都會忘記骨子裡的兇悍血性!

  別把老虎當兔子。

  燕沖活動完筋骨,心情非常愉快,拿了酒去找謝暉夫婦,喝了個痛快。謝暉遙遙知道京中的情況,心中寬慰,連喝了三杯,最後被謝夫人制止才停杯和燕沖談論時局:“騰霄,你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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