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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笑了,戲謔道:“難不成,你想我留她下來?”

  景嫻左手撫在乾隆胸口,說道:“你不想?我不信!”

  乾隆朗聲而笑,緊緊擁了她入懷。‘景嫻了解四哥’,這句話不止是說說而已。這麼多年的朝夕相伴,也許,她已能透過自己的一個眼神猜到他心中所思所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他不是皇帝,也許可以……

  ☆、讓賢

  蘇州,天平山腳下,程淮秀趕著馬車匆匆而至。她仰起頭瞧著蜿蜒的山路,心緒煩亂。雖說早已派人知會了李綺筠,今日自己會帶著曹霑的妻兒上山,也收到了李綺筠的回覆。可是,她與李綺筠是知交好友,李綺筠心中想些什麼,她再清楚不過。曹霑於她而言,如命一般重要。人終究是爭不過命,程淮秀一聲嘆息,側身下車,掀起車帷道:“曹夫人,山路崎嶇,還請隨我徒步。”

  柳蕙蘭抱著孩子下了馬車,微一福身道:“勞駕程幫主。”

  程淮秀笑道:“糙莽中人,當不得夫人大禮。”便不再多說,順著小路上山。

  行至半途,卻見曹霑和李綺筠二人一先一後迎了下來。柳蕙蘭快步趕上前去,若非顧念著懷中的孩子,早已跑到曹霑身邊。

  四目相對,曹霑道:“蘭妹妹,辛苦你了。”

  “公子……”柳蕙蘭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幾個月的生離,鬼門關前徘徊,深宮中的寒冷,她該如何一一述說。

  李綺筠本跟在曹霑身後,見狀咬了咬口唇,走上前開口道:“山風大,別吹病了孩子。嫂嫂快隨兄長進屋吧。”

  柳蕙蘭秀眉微蹙,問道:“你是,李家妹妹?”

  李綺筠輕輕頷首,伸手做請。曹霑抱起柳蕙蘭懷中的孩子,那孩子眼角眉梢有六分像了自己,畢竟血脈相連,他紅了眼睛,徑對著柳蕙蘭道:“他是我的兒子,是曹家的血脈……”

  柳蕙蘭眉眼俱笑,握住曹霑的手,一家人走回家中。

  李綺筠看著他們的背影,哼笑一聲,搖了搖頭。

  程淮秀走到李綺筠身邊,和她一起看著那對夫婦的背影,說道:“恐怕你又要做我的鄰居了。”

  李綺筠笑了,側過頭看著程淮秀,戲謔道:“聽起來,程幫主不肯收容我這個無家可歸之人。”

  程淮秀也玩笑道:“我鹽幫也確實不缺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李綺筠揚起頭道:“你手下那幫糙漢子,不可教也!”兩人說笑著也上了山。

  李家宅子,花廳。李綺筠早已備好了茶水,一一奉上。

  柳蕙蘭安頓好了孩子,走出裡間,笑道:“這段日子多乘妹妹照料我家公子。”

  她二人先後落了坐,只聽李綺筠道:“我娘親是兄長的姨娘,我是兄長的表妹,照料是應當的,嫂嫂切勿太過客氣。”

  曹霑道:“筠妹妹滿腹才情,正是我輩中人。”他眼中笑意盈盈。

  柳蕙蘭看在眼裡,默不作聲。

  李綺筠默默瞥了曹霑一眼,又道:“我與淮秀許久未見,正要下山和她作伴,嫂嫂來的正是時候。”

  曹霑早知結局如此,心中嘆息,笑著對程淮秀道:“曹某多謝程幫主搭救我妻兒。”說著,站起身來,深深一揖。

  程淮秀起身還禮,卻道:“‘搭救’實在是說不上。尊夫人所在之處,任我鹽幫有再大本事,恐怕也搭救不出。”

  幾個人心知肚明,也不再客套。好一陣沉默,李綺筠道:“嫂嫂一路奔波,早點兒歇著,我和淮秀就下山了。”她望著曹霑,心裡終究不舍。

  程淮秀忙握住李綺筠的手,笑著徑對柳蕙蘭道:“你夫妻二人許久未見,想必有許多話說,我和綺筠就先走了。”

  柳蕙蘭道:“程幫主……”

  程淮秀笑道:“你若是想謝我,不必了。”她側過頭看了看李綺筠,道:“我和綺筠自小一起長大,是莫逆之交。她的事,便是傾舉幫之力我也要幫。”話畢,拉著李綺筠走出了花廳。

  宅子外面,程淮秀抬起頭看著那匾額,戲謔道:“怎麼有種你這雀巢被她占了的意思?”

  李綺筠推著她下山,道:“快走!快走!看著心煩!”

  卻聽身後有人喚道:“筠妹妹!”腳步聲漸近。

  程淮秀壓低了聲音道:“我在山腳等你。”

  李綺筠原本背對著曹霑,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笑道:“兄長還有事要找我?”

  只見曹霑手中拎著個藍色包袱,鼓鼓的。他將那包袱塞到李綺筠懷中,說道:“你的幾件衣裳,還有尚未批完的手稿。”

  李綺筠苦笑道:“這是趕人的意思?”

  “妹妹!”曹霑眉頭緊鎖,“你明知道我……”

  李綺筠終究是個大家閨秀,從未受過委屈,她秀眉微挑,道:“夫人和兒子都給你接回來了,這宅子你們儘管住,還想我做什麼?要留我下來給你們燒飯嗎?”

  曹霑越發的詞窮:“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李綺筠單肩背起包袱道:“批完了我自會找人送回來。”她咬了咬口唇,又道:“霑哥哥,嫂嫂回來了,我不能不走。只盼你寫書之心不變,切莫為生活瑣事所擾。若是有急事,盡可吩咐鹽幫兄弟。”她想了想,再無其他要囑咐,轉身下山。

  曹霑遠遠瞧著李綺筠的背影,心中儘是遺憾。當真是命運的捉弄,蒼天的戲耍,原本最為登對的一雙人生生被拆了開……也許,餘生就只能聽她喚兄長,仔細想來,這生活的趣味頓時沒了。

  月掛中天,鹽幫,程淮秀的閨房裡置了一桌酒席,對坐的卻只有她和李綺筠二人。程淮秀拎起酒壺將身前酒盅填滿,右手端起,抿了一小口。

  李綺筠道:“今兒個被趕出門的仿佛是我,怎麼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程淮秀將酒盅擱在桌上,嘆道:“我替你發愁!綺筠,你為了你那霑哥哥賠掉了祖父的宅子,搭上了年少時光,還不該愁嗎?”

  李綺筠眼瞼微垂,笑道:“恕綺筠冒昧,你為皇上搭上了什麼?”

  程淮秀想不到,自己竟會被反將一軍,苦笑道:“搭上了一顆心。”又端起酒杯,昂首一飲而盡。

  李綺筠趴在圓桌上,默默掉著眼淚,心中委屈得緊。

  程淮秀輕輕撫著她烏黑的長髮,抿緊了口唇,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良久,李綺筠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子,笑道:“好在我還有你這個至交好友同病相憐。”

  程淮秀白了她一眼,嘆道:“比著我,你幸運許多。至少……”至少那人近在咫尺,可時時刻刻相見。

  ☆、七格格

  春去夏至,紫禁城中的梨花開得正盛。一大早,景嫻坐在銅鏡前梳著長發,心事重重,她已兩個月天葵未至了……乾隆掀開床帳坐起身來,打著哈欠走到景嫻身後,雙手扶上她肩膀,柔聲問道:“想什麼呢?這樣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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