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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和齊侯下了車,斗家眾人連忙下拜,吳糾將人一一扶起,笑著說:“諸位何必如此多禮?”

  斗伯比說:“王上,請。”

  吳糾第一個走入斗家,眾人也跟在後面,斗伯比將吳糾請到前廳坐下來,斗家的人趕緊奉茶,眾人這才紛紛落座。

  吳糾呷了口茶,將茶杯“嘎達”一聲放在案子上,這才笑眯眯的說:“想必各位也知道寡人這次的來意,一方面是因為之前學堂的事情,斗家出力不少,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私卒的問題。”

  他這麼明擺著挑出來,斗伯比斗祁和斗廉都看著吳糾,吳糾笑了一聲,說:“最近有很多流言蜚語,說是寡人想要明搶私卒,不知諸位聽說了沒有。”

  斗伯比沒說話,斗祁因為是宗主,理應應答,看了一眼斗伯比,這才拱手說:“市井流言,不能相信,請王上放心。”

  吳糾笑了笑,說:“也並非全都不能相信,寡人的確有削掉私卒的想法。”

  他這麼一說,斗家的眾人有些吃驚,不是吃驚吳糾要削私卒,而是吃驚吳糾這麼直白的說出來。

  吳糾又說:“寡人知道,削掉私卒是難為了大家,畢竟這些私卒是合法的,也是各家用血汗錢自己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而且斗家的私卒,為我楚國做了不少貢獻,打了不少勝仗,但是……想必各位也清楚,斗家除了諸位這些忠心耿耿的人,也有渾水摸魚的人,旁的宗族,渾水摸魚的人就更是多不計其數,實在令寡人憂心。”

  斗伯比仍然沒說話,斗祁則是拱手說:“王上,私卒一時,在座諸位其實已經討論過,都能明白王上的苦心,前些日子在演兵上,令尹捐獻彭氏私卒,斗祁身為莫敖,本該也跟隨令尹腳步,捐獻私卒,只是……如同王上所言,斗家人多勢力龐雜,斗祁慚愧,雖然身為斗氏宗主,但是並無挽天之力,恐怕若是將私卒上捐,可能會引起斗氏的不滿,反而連累了王上的社稷。”

  吳糾點了點頭,說:“莫敖忠心耿耿,寡人心中知曉。”

  斗祁又說:“市井流言斗祁也聽了不少,但是自從王上登基這些年,斗祁也是明白王上為人的,絕不會相信那些挑撥離間。”

  吳糾笑著說:“難得莫敖有這份心思。”

  斗祁拱手說:“斗氏力挺王上削私卒,只是這個步調,恐怕不能太快,如今有賊子挑撥離間,企圖離間我們楚國朝廷,恐怕王上還是要以安撫為主。”

  斗祁和吳糾想到一塊去了,這不是,吳糾就來安撫斗家了,今日來安撫斗家,明日去安撫屈家,這樣一來,那些市井流言不攻自破,吳糾就是打的這個算盤。

  斗伯比已經退隱,因此不好開口,斗祁深明大義,能看明白情勢,斗廉又忠心耿耿,吳糾倒還真是慶幸的。

  眾人談完這件事情,已經中午了,斗祁準備了宴席,請吳糾和齊侯留下來用膳。

  這個時候斗廉卻拱手說:“王上,斗廉有幾句話,想要私下說與王上。”

  吳糾有些吃驚,斗廉為人忠厚老實,竟然有話私下要和自己談,吳糾倒是有些好奇。

  斗廉請吳糾和齊侯到內院,自己的房舍,恭敬的推開門,請兩個人進來。

  吳糾和齊侯一走進去,就發現房舍中竟然還有人,便是江公嬴豫了!

  吳糾目光是很敏銳的,上下一轉,就發現嬴豫有點奇怪,並不是神色的奇怪,而是著裝奇怪。

  他的衣裳比較大,看起來稍微違和,這麼寬大的衣袍,吳糾一眼看出來是斗廉的,竟然有一種“男友襯衫”的錯覺。

  再有就是,衣袍寬大,領口也大,雖然領子不低,但是太鬆散,遮不住嬴豫的脖頸,那脖頸上竟然有極快看起來十分激烈熱情的吻痕。

  吳糾頓時挑了挑眉,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吳糾的目光赤裸裸的,盯著嬴豫一僵,連忙低頭去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齊侯連忙咳嗽了一聲,吳糾這才收回目光來,笑著說:“斗she師這是金屋藏嬌麼?”

  斗廉和嬴豫可不知什麼事金屋藏嬌,而且兩個人有重要的事情稟報吳糾。

  就見嬴豫突然一下跪在地上,竟然行了如此大禮。

  吳糾嚇了一跳,說:“江公這是做什麼?為何行如此大禮?”

  江國想要附庸楚國,那也不必行如此大禮,畢竟江公是有爵位在身的。

  但是嬴豫跪在地上就不起來了,說:“楚王請救一救我江國子民,嬴豫感激不盡!”

  吳糾驚訝的說:“江公請起罷,若是寡人能幫的上忙的,寡人一定會幫。”

  吳糾還以為是洪水的事情,因為江國如今面臨的最大的災禍只有洪水災禍。

  然而吳糾想岔了,因為哪個國家面臨的最大災禍都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江國雖然是弱國,周邊大國環繞,國內又有洪水,夾fèng生存不宜,但是也算是安居樂意,自從嬴豫繼位以來,國內百姓都過得很好,也沒有什麼亂政的現象出現。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曲沃公在吳糾的幫助之下,榮生了晉侯,一下變成了名正言順的晉國主人,被周天子所承認,於是晉侯就演了一出標準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戲法。

  晉侯詭諸覺得,晉國在北方非常強大,不亞於南方的楚國,因此想要和楚國一較高低,而且也不服氣東方的齊國,想要接替齊國霸主的地位。

  霸主的地位如何展現,那便是會盟了。

  當年齊侯召開會盟的時候,有國家參加,還被選為盟主,這樣一來霸主地位就被奠定了,晉侯也想學這個辦法。

  但是晉侯一點兒也不清楚自己的定位,竟然傳召其他國君來會盟,以盟主身份自居,這樣一來,就算是小國家,也不願意被晉侯傳召,傳召這個詞兒,明明是天子召見諸侯才用的,雖然諸侯之間也有爵位等級之分,不過晉侯是個侯爵,還有那麼多公爵在呢,晉侯無論尊卑,一起傳召,誰能賣給他面子?

  晉侯的會盟,吳糾第一個帶頭拒絕,因此最後結果就是一個會盟國家都沒有,晉侯搭了祭壇,結果空空如也,到了會盟那日,行轅都是空的,只有晉國一個國家。

  這樣一來,晉侯懷恨在心,覺得是吳糾不賣自己面子,以前自己沒有名分,如今自己是晉侯了,吳糾還不賣自己面子,實在忍無可忍。

  晉國第一個找到了楚國旁邊的黃國,黃國也是嬴姓諸侯,乃是東面進出楚國的門戶之一,地理位置非常獨到,在周邊算是富饒的國家。

  晉國打算讓黃國配合自己,給楚國一些顏色看看,黃國國君怕事兒,根本不敢招惹楚國,因此就舉薦了江國國君嬴豫。

  說嬴豫百般好,手段狠辣,腦筋也夠,計謀不錯,讓江國國君去楚國朝拜,其實是做細作,偷取楚國文書,這樣便好了。

  黃國國君還給晉侯出主意,說是可以讓嬴豫帶著自己那個嫁不出去的妹妹作掩護,到楚國去,這樣一來,江國帶了女眷,楚國也要出女眷才行,便能讓嬴豫勾搭上羋公主。

  羋公主深得吳糾的喜愛,到時候把羋公主迷的神魂顛倒,讓羋公主給他偷文書,根本沒有問題。

  晉侯就信了,完全不覺得黃國是害怕在推卸,便派了自己的親信鳧須,去江國,下詔令讓江國國君去做細作。

  嬴豫好歹是個子爵,雖然比侯爵低了兩等,但是也是諸侯,晉侯下詔令,是有多大的臉面,嬴豫自然不服氣,不聽晉侯的詔令。

  晉侯暴怒如雷,下令要打江國,只是江國與晉國隔著千山萬水,若是晉國真的來打江國,那麼楚國說不定會援助江國,到時候得不償失。

  因此詭諸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威脅嬴豫,若是嬴豫不去做這個細作,那麼就將淮水挖開,淹了整個江國。

  江國本就年年都有水患,晉侯勾結了黃國,黃國國君怕事兒,立刻就將地盤自借給了詭諸,讓他們挖河床,如果嬴豫不聽話,詭諸就要在黃國地界上開始動土,放水淹了江國。

  嬴豫本想要和晉國頑抗到底的,但是若是他們真的挖了河床,到時候淮水灌城,別說是其他地方了,就算是都城鳳凰台,也不會一定能倖免。

  江國那麼多百姓,嬴豫上台之後剛剛安居樂業,如今又要面臨滅頂之災,嬴豫沒有辦法,最後還是妥協了,晉侯派鳧須做監工,一直監視著嬴豫的動向,便來到了楚國。

  嬴豫跪在地上不起來,說:“嬴豫被逼無奈,並沒有唐突楚王的意思,況且嬴豫心中也明白,晉侯貪得無厭,就算嬴豫幫助他盜得了楚國的機密,晉侯還是會再次威脅我江國,嬴豫也是明白人,因此特意拜託斗she師,求見楚王,請楚王為我江國做主!”

  吳糾聽了這事兒,皺了皺眉,原來晉國又開始不安生,不光只是傳召楚國去開盟會,還要偷東西,簡直是光彩啊。

  嬴豫又說:“晉侯派鳧須監視嬴豫,日前在接風酒宴上,鳧須威脅嬴豫,還被公子重耳身邊的小童介子推聽到了,因此鳧須想要對介子推下殺手,學堂投毒的事情,便是鳧須做的。”

  他這樣一說,吳糾頓時就怒了,學堂投毒,小子推沒有中毒,中毒的反而是其他人,小重耳中毒最深,險些給燒死了,其他各個國家的豪紳貴族子弟也都中了毒,都是一幫孩子,吳糾還在想是誰下這樣的毒手,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

  如今一聽,氣怒非常,“嘭!”的拍了一下桌案,說:“豈有此理!”

  嬴豫說:“鳧須沒有除掉介子推,恐怕介子推會道出他的身份,因此還準備下毒手,請楚王防範於未然,還有,昨日傳出楚王想要明搶私卒的消息,也是鳧須做的。”

  吳糾和齊侯一聽,原來那耗子竟然就是鳧須,不只是給學堂投毒,對孩子們下毒手,和傳輿論的,竟然也是同一隻耗子。

  嬴豫說:“晉國貪得無厭,鳧須進入楚國之後,發現楚國強大,只是盜取一兩個文書根本無法撼動楚國的地位,因此才想到了私卒的事情,鳧須知道,楚王有意削掉私卒,集中王權兵力,因此想要挑撥各個宗家,分崩楚國朝廷內部的勢力,還讓嬴豫來說服斗家,只要斗家肯與楚王對著幹,那麼鳧須就會前往晉國送信,請晉侯發兵,與斗氏裡應外合,滅掉楚國。”

  吳糾聽他這麼說,突然哈哈笑了一聲,不氣惱了,反而有些愉快,說:“晉侯好大的口氣,想要滅掉我楚國,就憑這些斤兩?”

  齊侯也笑著說:“看來晉侯最近實在太得意了,他都忘了誰是他的再造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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