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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準備讓棠巫給他下九針,棠巫去準備了一下,離祭天還有五六天的時間,正好可以連續扎五六天。

  每天只要扎不到半個時辰就可以,注意保暖,不要著涼,不要吃刺激的食物等等,也沒什麼太需要注意的。

  不夠很湊巧,吳糾就是那個扎針灸痛覺比較敏感的,棠巫第一天下針,感覺還好,可以忍耐,但是到了第三天,疼的吳糾感覺整根兒筋都在抽搐,棠巫手法那是相當準,一點兒都沒出血,全都扎在了穴位上,疼的吳糾冷汗涔涔的冒。

  齊侯見吳糾疼的冒汗,連忙給他用帕子擦汗,說:“二哥,這麼疼麼?讓棠巫起針罷。”

  吳糾連忙說:“別起,別起,別半途而廢,稍微有些疼,寡人能忍一忍,再者說了,疼不是才管用麼,腿上有知覺是好事兒,總比不疼的強。”

  齊侯雖知道有痛覺是好事兒,可吳糾疼的滿臉是汗,衣裳都濕透了,半個時辰下來,嘴唇都給咬破了,心疼的齊侯不行。

  棠巫起了針之後,用熱帕子輕輕擦了擦針眼,沒有任何血絲,全都扎對了地方,不過吳糾皮膚白皙,上面都是小紅點,十分的明顯。

  齊侯連忙摟著吳糾,幫他看了看,又給吳糾捏了捏腿,還真別說,雖然疼的難忍,但是效果越來越好,吳糾的腿已經可以自己彎動,只是站還是站不起來。

  齊侯見他這麼辛苦,低頭親了親吳糾的嘴唇,說:“二哥,孤都心疼了。”

  吳糾笑了笑,說:“若是寡人這點兒苦頭都吃不得,那麼祭天的時候,怎麼能讓那些不安分的人好看呢?”

  齊侯笑著說:“二哥已經夠好看的了。”

  吳糾沒忍住,白了齊侯一眼,齊侯卻真誠的說:“二哥,孤說的是真心話。”

  吳糾只覺得他說情話越來越順口了,而且特別肉麻。

  齊侯幫他揉捏著腿,活動著經脈,笑著說:“二哥,你快些好起來,你這般模樣,孤好些天沒有正經吃過好吃的了,你看,孤都清減了。”

  齊侯說著,非要拉著吳糾的手,摸他的腹部,摸到一手硬邦邦的肌肉,吳糾怎麼也沒有看出他哪裡清減了,照樣還是那麼高大的模樣,每一頓飯也沒少吃,只是一邊吃一邊說沒有二哥做的好吃。

  吳糾想了想,齊侯陪著自己去災區那種吃苦的地方,的確很長時間沒有吃自己做的菜了,而且此行齊侯幫了不少忙,吳糾便笑了笑,說:“等寡人的腿好了,給你做好吃的。”

  齊侯一聽,眼睛就亮了,說:“二哥,什麼好吃的?”

  吳糾說:“反正是你沒吃過,且又好吃的。”

  齊侯被他弄得百爪撓心的,兩隻眼睛閃爍著賊光,就跟大白似的,眼神發藍,纏著吳糾問到底是什麼好吃的。

  吳糾本打算賣個關子的,但是架不住齊侯一直問,纏著他繞來繞去的,真的好像一隻大狗,吳糾無奈的說:“果木烤鴨。”

  齊侯沒聽懂,不過說:“果木烤鴨?雖然不知是什麼,但是聽起來就好吃,二哥的手藝肯定沒錯的。”

  接下來幾天吳糾也天天扎九針,很快就到了祭祀當天,周朝人祭祀要從早晨一直祭祀到中午,如今雖然已經是春秋,但是仍然沿用著周人的傳統,一大早上,祭天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就出發了。

  吳糾早上依然起不來,賴在榻上,裹著被子,春困秋乏,如今正好還是秋天,吳糾更不喜起床,非說被子揪著他,鬧得子清和棠巫沒眼看,齊侯一陣無奈。

  最後吳糾也沒起床,還是齊侯將吳糾卷著被子給扛上緇車的,普通的士大夫們自然看不到吳糾這個模樣,不過像是令尹彭仲慡,大司馬潘崇,還有莫敖斗祁等等,都是看到的。

  斗祁還擔心的詢問王上是不是病了,其實王上只是得了一種不想起床的病,而且吳糾發誓,是被子先動手的。

  吳糾迷迷糊糊的,最後在緇車裡睡醒了,張開眼睛一臉的迷茫,看著車頂好一會兒,這才驚訝的坐起來,說:“怎麼回事兒?什麼時辰了?!”

  齊侯幽幽的看著吳糾,笑著說:“你這小懶蟲,還知起來呢?馬上要到祭壇了。”

  吳糾吃了一驚,掀開車帘子一看,已經是郊外了,嚇得他趕緊整理自己衣裳,吳糾是躺在被子卷里被齊侯扛出來的,自然沒有穿朝袍,子清和棠巫伺候他,大家手忙腳亂的給吳糾穿戴整齊,這才鬆了口氣。

  緇車緩緩停靠下來的時候,吳糾已經換上了一副衣冠楚楚的儀容,高貴的仿佛是一隻黑天鵝。

  齊侯先下了車,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吳糾抱下緇車,放在輪椅之上,慢慢推著往祭壇裡面去。

  大司馬的隊伍十分巍峨,整齊的士兵排列在兩側,恭迎著楚王,隊伍一直通向祭壇的大殿。

  齊侯推著吳糾慢慢往前走,兩邊排列的士大夫們也紛紛跪下來叩首,從官階低的,一路往裡,越靠近祭祀的大殿,官階就越是高。

  直到祭祀的大殿門口,守衛的隊伍就駐足在這裡,普通的士大夫們也駐足在這裡,沒有權利進入巍峨的祭祀大殿,上大夫們跟著吳糾,紛紛走入雄壯的大殿。

  隨著吳糾進入大殿,士大夫們紛紛站好,身為祭祀主持的彭仲慡也進入大殿,來詢問吳糾是否可以開始。

  吳糾點了點頭,說:“開始罷。”

  彭仲慡看了看時辰,祭天的時辰很快就要到了,於是朗聲說:“恭請我王蹬上祭壇!”

  他這麼說著,很快旁邊就有奏樂的聲音,齊侯推著吳糾,準備往祭壇上面走,結果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就聽到一聲“且慢”!

  眾人有些驚訝,全都順著聲音朝那個說話的人看過去,要知道祭天可是莊嚴的事情,無比嚴肅又隆重的活動,一個國家沒有什麼比祭天更隆重的事情了,就算新王登基也不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祭天時辰剛好的時候,卻突然有人搗亂,竟然敢揚言“且慢”,若是誤了時辰,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眾人全都看過去,就看到人群中一陣騷亂,隨即一個穿著士大夫官袍的男子走了出來,竟然是蒍家的蒍宏。

  蒍宏走出來,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為何喊且慢,畢竟祭天的事情,就是蒍宏力薦的,如今他卻叫停了祭天。

  吳糾轉過頭來,看著蒍宏,眯了眯眼睛,說:“蒍大夫打擾祭天,這是什麼意思?”

  蒍宏立刻說:“蒍宏並沒有不敬上蒼的意思,反而是因為蒍宏太敬重上蒼,因此才會出聲叫停。”

  吳糾笑了一聲,說:“哦?蒍大夫還有道理了?”

  蒍宏卻不再搭理吳糾,竟然突然往前走,一步踏上了祭壇的台階。

  眾人立刻發出“嗬!!”一聲抽氣聲,這可是大不敬,楚國的國君還沒有踏上祭壇,祭祀的官員也沒有踏上祭壇,而蒍宏,一個士大夫們竟然不經傳召和允許,就踏上了祭壇。

  眾人都嚇得睜大了眼睛,看著發瘋的蒍宏。

  斗祁冷喝說:“蒍宏!你做什麼?要造反麼!?”

  蒍宏哈哈一笑,竟然不聽勸阻,一步步走上祭壇,走到了最頂端,隨即招了一下手,眾人又是“嗬——”的一聲抽氣聲,竟然從大殿的四周湧出許多黑甲士兵來,那些士兵雖然穿著黑甲,但卻不是楚軍,而是蒍家的自治軍。

  蒍家的軍隊快速包圍了整個大殿,“轟——!!!”一聲巨響,直接將大殿的大門還給關上了,兩隊黑甲快速從兩邊圍剿環繞,一下將所有的朝臣全都關押在了大殿中。

  眾人嚇得睜大眼睛,說:“蒍宏!你這是造反!”

  蒍宏居高臨下的站在祭壇上,笑著說:“不,這不是造反,蒍宏只是順應天意,你們看看,如今我們的楚王,都為我們楚國人做了些什麼?”

  蒍宏這麼說著,斗祁立刻喝道:“蒍宏!放肆!”

  蒍宏卻不理他,低頭蔑視的看著吳糾,仿佛在俯視一隻低賤的螻蟻,笑著說:“當今楚王,沒有子嗣,卻領養了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野種做王子,這是大不敬!大不孝!罪狀其一!”

  他頓了頓,看著吳糾平靜的眼神,蒍宏突然十分生氣,慷慨激昂的繼續說:“征戰無度,暴虐成性,這是其二!自從楚王繼位以來,大小戰役不斷,致使我楚國百姓流離失所,怨聲載道,擺明了就是一個暴君!”

  “是啊是啊!”

  “暴君!”

  “暴君!罪無可赦!”

  蒍家的人已經商量好了,如今見到蒍家軍隊包圍了大殿,群臣害怕的眼神,自然要迎合蒍宏,立刻叫嚷起來。

  吳糾的表情還是淡淡的,說:“繼續說,蒍大夫,想必寡人的罪狀不只是這兩條罷?”

  蒍宏見他這麼“囂張”,立刻又說:“任用jian佞,陷害忠良,這是其三!楚王自從上位以來,打壓人才,任用烏合之眾,放眼我整個楚國朝廷,已經污穢不堪,看看如今的大司馬,出身低賤,卑微不堪;如今的令尹,申國餘孽,其心可誅;如今的莫敖,更是結黨營私,妄圖用斗家把持朝政!而楚王不分青紅皂白,竟然輕信小人,將我等忠臣棄之不顧,當真讓人心寒呢!!”

  蒍宏說完,蒍家的人立刻又響應起來,說:“對!心寒呢!”

  “對對!殺了斗祁!”

  “殺了斗祁,清君側!”

  “斗家的人都該死!殺了斗祁!還有那個彭仲慡,有什麼能耐,憑什麼做令尹!”

  斗祁環視著四周,氣的眼睛直充血,不過相比起來,彭仲慡則是平靜的多,照樣頂著他那一張面癱臉,似乎沒什麼反應。

  吳糾笑了笑,說:“還有麼?一口氣兒說了罷。”

  蒍宏立刻說:“自然!還有罪狀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楚國當今的王上,竟然是個身有殘疾的癱子!這事情傳出去,諸侯國必然要對我楚國指指點點,簡直讓我楚國蒙羞,讓我楚國的士大夫蒙羞!!這樣的癱子,根本不配做我楚國的一國之君!”

  斗祁冷聲說:“蒍宏!你別忘了王上是怎麼受傷的,王上體恤災民,親自赴災區查看,這才身受重傷,你卻以偏概全,混淆視聽,到底居心何在!?”

  蒍宏卻不理斗祁,只是揪住吳糾是個殘廢來抨擊。

  此時吳糾突然哈哈笑了一聲,他的笑聲十分清朗,在混亂的人群聲中,嘈雜的喧譁聲中,異常的清晰,異常的悅耳。

  吳糾笑了一聲,蒍宏喝道:“暴君!你死到臨頭,如何還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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