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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蒍呂臣也有些狐疑,不過稍微遲疑了一下,說:“司敗一職,乃是糾察作jian犯科,貪贓枉法一事,凡有此類,嚴懲不貸。”

  吳糾點了點頭,說:“說的很好,說的正是,只是……”

  吳糾說著,突然拉長了聲音,說:“只是,司敗為何要明知故犯,知法犯法呢?!”

  吳糾這麼一說,頓時群臣都喧譁了起來,全都看向蒍呂臣,蒍呂臣可是出了名的清官,而且喜歡較真兒,只要有人犯事兒,蒍呂臣第一個登門,別管是什麼大官小官,就算是權臣紅人也在所難免。

  因此蒍呂臣得罪過很多人,大家也知道他那臭脾氣,若不是這樣,怎麼可能與彭仲慡做好友,這兩個人的脾氣都是茅房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眾人一聽,感覺聽到了什麼大秘密一樣,震驚的看著蒍呂臣。

  蒍呂臣也有些驚訝,拱手說:“呂臣不知王上說的是什麼事情,呂臣自認……問心無愧。”

  吳糾冷冷的說:“什麼事情?!說的是你貪贓學堂錢款的事情!”

  他說著,將一樣東西扔在了蒍呂臣眼前,是一張小羊皮,扔在地上一下就散開了,上面都是血跡,看起來像是一封恐嚇的血書。

  眾人全都嚇了一跳,蒍呂臣則把那小羊皮撿起來,吳糾冷冷的說:“你看看左下的族徽,這是不是你蒍家的族徽!?”

  蒍呂臣托著那羊皮看了看,說:“是。”

  各家的族徽並不一樣,像是斗家,也有自己的族徽,若敖六卒的武器上都會印上自己的族徽,而族長通常也會有自己的大印,為了避免被模仿,因此族長的大印上通常應該有故意製造的“殘”,刻章的時候可以將某一處刻壞,或者將邊角打殘,這樣印出來的大印會有特殊的標記,來甄別真假。

  蒍呂臣仔細看過,竟然是真的。

  他這話一出,士大夫們又是喧譁了起來,吳糾說:“重災區的地方官員向寡人檢舉你,貪贓枉法五年之久,只是學堂坍塌,砸死砸傷那麼多孩子,蒍呂臣,你可還有話說?!”

  蒍呂臣盯著那羊皮,眯了眯眼睛,又抬頭看了看吳糾,突然說:“呂臣無話好說。”

  他這樣一說,群臣再一次炸窩了,大家全都驚訝的瞪著蒍呂臣,連蒍呂臣的宿敵斗家都一個個震驚不已,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情。

  吳糾冷笑一聲,說:“既然如此,來人,將蒍呂臣除去冠冕,暫時收押!”

  “是!”

  身邊的士兵立刻衝出來,將蒍呂臣的官帽摘下,然後將人押起來,快速押走。

  群臣還在震驚著,蒍家的人炸了窩,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的,全都不知怎麼辦才好,何止是蒍家自己的人,其他的士大夫也炸了窩,感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蒍呂臣平時得罪那麼多人,裝出一副清高樣子,最後竟然是那個最貪的人,貪贓了五年之久!

  吳糾剛剛回城,在郢都城的大門口,就將蒍呂臣給扣住了,隨即才下令回宮。

  斗祁看著蒍呂臣被扣走,頓時有些發懵,眼看著楚王的車駕往王宮而去,斗祁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先轉頭向著關押蒍呂臣的圄犴去了。

  斗祁慢慢走進圄犴,如今該是秋高氣慡的天氣,然而這地方陰暗cháo濕,透露著一股發霉的味道,斗祁皺著眉往裡走,很快就有牢卒迎出來,一見到是斗祁,連忙賠笑。

  斗祁也不廢話,說:“我要見一見剛剛關進來的司敗。”

  牢卒都不敢招惹斗家的人,何況是斗家的宗主,連忙讓斗祁進來,一路哈腰的請著斗祁往裡走,說:“莫敖大人,這邊,這邊請。”

  斗祁順著陰暗的牢房走進去,很快便看到了關押蒍呂臣的牢房,蒍呂臣站在牢房中,官帽被除去了,因為士兵動作粗魯,蒍呂臣的頭髮也散下來了,有些披頭散髮的感覺。

  但是蒍呂臣整個人卻一點兒也不狼狽,身材高大,腰板兒停止,負手而立站在牢房中。

  牢卒請斗祁走過去,斗祁擺了擺手,那牢卒很是識趣的退下去,說:“有事兒您叫小臣,小臣先告退了。”

  斗祁點了點頭,那牢卒趕緊就走了,不敢聽他們說話。

  蒍呂臣聽到聲音,回歸頭來,看了一眼斗祁,拱手說:“莫敖大人,圄犴骯髒,莫敖大人怎麼過來了?”

  斗祁走過去,看著牢房中的蒍呂臣,眯了眯眼睛,說:“你方才,為何不為自己辯解?”

  蒍呂臣說:“辯解?”

  斗祁說:“你這窮的叮噹響的人,連斗祁都不信你會貪贓。”

  蒍呂臣難得笑了笑,拱手說:“謝莫敖大人信任。”

  斗祁說:“既然沒有貪贓,那為何不辯解?”

  蒍呂臣說:“因為實在沒什麼可以辯解的,呂臣的確無話好說,況且……”

  他說到這裡就沒說下去,不知在遲疑什麼,住了嘴,斗祁卻一瞬間差點給他氣死了,說:“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斗祁又說:“我問你,那族徽,是真的麼?”

  蒍呂臣沒有遲疑,點了點頭,說:“不瞞莫敖,那是真的。”

  斗祁說:“族徽不是在你手中麼?”

  蒍呂臣說:“確實在呂臣手中,只是那族徽印,看起來也是真的。”

  斗祁說:“定然是有人在模仿,能模仿你們蒍家族徽的,恐怕是內部人,你們蒍家,怎麼如此靠不住!斗祁就說過,你這樣做宗主,早晚有一天會被你的族人害死。”

  蒍呂臣笑了笑,似乎也不著急,說:“莫敖大人說得對,呂臣的為人,的確不適合做宗主,宗家中時常有反對的聲音。”

  斗祁險些又被氣死,說:“現在誰要和你討論家事?”

  蒍呂臣又說:“也是,畢竟這是蒍家的家事,讓莫敖大人來聽,確實難為莫敖大人了。”

  斗祁若是現在還留著鬍子,定然吹鬍子瞪眼睛了,只可惜他下巴上什麼也沒有了,根本吹不起來,說:“你們蒍家肯定出了內鬼,說不定有人借著你的名頭在招搖撞騙,斗祁現在就去見王上。”

  蒍呂臣突然走過來,一把抓住轉身要走的斗祁,斗祁被蒍呂臣一把握住腕子,蒍呂臣手掌竟然如此之大,嚇了斗祁一跳。

  蒍呂臣說:“莫敖大人,王上自有打算,方才莫敖大人也說了,這是我蒍家的事情,斗家與蒍家向來不和,莫敖大人何必惹這些事端呢?”

  斗祁一笑,說:“惹事端?你不知道,最近斗祁就是閒的很。”

  斗祁說著,掙開蒍呂臣的手,調頭就往外走,蒍呂臣關在牢房中,根本走不出去,追了兩步,斗祁卻頭也不回。

  吳糾回了王宮,將跟著進宮的眾人先安頓了一下,一路車馬勞頓,齊侯本想讓吳糾下休息一下的,結果這個時候就聽子清說:“王上,齊公,莫敖大人求見。”

  吳糾聽說斗祁來了,便讓齊侯扶著自己起來,說:“請他進來。”

  斗祁很快就大步走了進來,拱手作禮說:“斗祁拜見我王,拜見齊公。”

  吳糾笑眯眯的說:“不必多禮了。”

  斗祁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吳糾,遲疑的說:“我王……您……”

  吳糾知道斗祁的意思,問自己怎麼坐在了輪椅上,成了一個癱子,笑了笑,說:“還不是拜蒍家所賜。”

  斗祁一聽,立刻說:“王上,蒍呂臣不可能貪贓枉法,請我王明鑑!”

  吳糾一聽,笑了笑,說:“怎麼?寡人嘗聽說,斗家與蒍家是宿敵,斗得你死我活的,怎麼如今莫敖你卻替蒍家的宗主求情,按理來說,你最起碼應該坐視不理。”

  斗祁連忙說:“王上說的正是,我斗家與蒍家一向不和,但是就算是不和的人,也清楚蒍呂臣的為人,蒍呂臣這種性子,根本不可能貪贓枉法,王上請明鑑,或許是有蒍家的人,冒名頂替,仿造蒍家族徽,如今失敗,想要栽贓陷害給蒍呂臣。”

  吳糾說:“你說的有道理,只是沒有證據,而如今有蒍家的族徽,還有人指證蒍呂臣,已經算是證據確鑿。”

  斗祁還想要說什麼,吳糾已經抬起手來,制止了斗祁的話,說:“莫敖不必多言,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寡人無法將蒍呂臣從牢中放出來。”

  斗祁還想說什麼,吳糾已經揮了揮手,示意送客,子清連忙過來,說:“莫敖大人,請。”

  斗祁見吳糾心意已決,只好拱手作禮,隨即就退了出去。

  齊侯見斗祁退出去,這才笑著說:“二哥,你分明知道不是蒍呂臣做的,做什麼要難為蒍呂臣,還在斗祁面前做足了惡人嘴臉?”

  吳糾笑眯眯的說:“畢竟要引蛇出洞,自然要做的逼真一些了,不過寡人沒想到,斗祁竟然來給蒍呂臣求情,那這番若是把蒍家的毒瘤拔出來,斗家和蒍家說不定能重歸於好,士大夫們和平相處,到時候寡人就能撿瓜撈了。”

  齊侯笑著說:“二哥就知欺負老實人,也就是蒍呂臣老實,任你欺負,還配合著。”

  吳糾笑著說:“怎麼,嫉妒寡人有這麼一個忠臣麼?再者說了,寡人替他將蒍家收拾收拾,蒍呂臣身為蒍家的宗主,總該出些力氣的。”

  齊侯說:“那下一步呢?”

  吳糾想了想,笑眯眯的說:“守株待兔……如今蒍呂臣入了牢獄,那些真正貪贓的蒍家人,定然已經開始慌了,必然會消滅證據,或者轉移證據繼續栽贓蒍呂臣,讓蒍呂臣貪贓的事情做的更足,等他們行動起來,寡人再將人一網打盡,不怕他們搞事情,就怕他們不搞事情。”

  齊侯笑著說:“孤的二哥這麼陰險?”

  吳糾正色說:“什麼陰險?這叫智謀,足智多謀。”

  齊侯走過來,抱住吳糾,將他一把打橫抱起來,放在榻上,說:“好了,足智多謀的楚王,早點休息,一路上車馬勞頓,早點睡罷。”

  吳糾苦著臉,皺眉說:“才天黑,剛用了晚膳就睡,寡人會長肉的。”

  齊侯笑著說:“孤恨不得你多長點肉,二哥你太清瘦了,看著孤直心疼。”

  吳糾在緇車上睡了好久,基本都在睡,可謂是睡得一身疲憊,再加上他後背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因此有些不老實,感覺躺不住了,就不想這麼早睡覺,免得半夜睡醒了,睜著眼睛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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