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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齊侯穿著吳糾的外袍,坐在帳簾後面,幸虧外袍十分寬大,若是貼身緊款的,吳糾那小身板兒的衣裳,齊侯定然穿不下。

  齊侯坐在帳帘子後面,讓子清傳話。

  子清便說:“我王咽喉不適,不能言語,今日廷議,請各位卿大夫暢所欲言,我王會以文書告知。”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狐疑,斗祁和蒍呂臣替齊侯捏了一把汗,有人立刻起身說:“王上身體抱恙,可找醫官看過,不知為何要拉上帳簾?”

  齊侯無聲的冷笑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說話,而是在竹簡上寫了幾個字,讓子清遞出去。

  子清說:“我王有勞莫敖大人,當眾宣讀。”

  斗祁連忙站起來,其實他知道,齊侯想利用自己的聲望,如今是非常時刻,斗祁也為了楚國,自然會挺身而出。

  斗祁連忙拿起文書,當眾宣讀,齊侯的意思是“自己”感染了風寒,有些嚴重,嗓子沙啞不能說話,同時也怕傳給卿大夫,來這裡的卿大夫都是楚國的棟樑,如有不適,豈不是楚國的損失?

  眾人聽了也覺得合情合理,便準備開始廷議了。

  就在這個時候,潘崇來晚了,從外面快速跑進來,進來之後趕忙說:“我王!大事不好,南面的濮族人,已經聯合了庸國,開始蠢蠢欲動,似乎是想要從雲夢大澤,偷偷混入我楚國境內。”

  他的話一出,眾人立刻喧譁起來。

  潘崇所說的雲夢澤,其實就是洞庭湖,在春秋時代,洞庭湖的面積是非常大的,長江以南叫做洞庭,而長江以北則叫做雲夢。

  雲夢澤這個地方,不同於洞庭湖,多為沼澤和濕地,還有大片的樹林森林,地形崎嶇,就算是楚國當地人也很少往那裡去,那是天然的屏障。

  楚國在雲夢澤還有一個獵場,畢竟那裡樹木豐富,有很多野獸飛禽,歷代楚王都喜歡到那裡去行獵。

  然而如今濮族人想要利用楚國的天險做掩護,偷渡而來,襲擊楚國,與庸國形成兩面夾擊的勢態。

  斗祁拱手說:“我王,濮族人狡詐,如真是從雲夢偷入,那我楚國岌岌可危,請我王及早派兵,前往雲夢。”

  他說著,頓了頓,似乎在思考,又說:“斗祁以為,鬻拳將軍戰功卓著,又有水戰經驗,正適合阻擊濮族人,請我王考慮。”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左徒立刻說:“莫敖大人,您難道忘了麼,雖然以前鬻拳將軍是我們楚國的大將,而如今,鬻拳將軍已經是人家齊國的將軍了,今日上卿大夫們廷議,都沒有招來鬻拳將軍,更何況是帶兵打仗呢?”

  左徒這麼說,旁邊還有還多人應和,都覺得鬻拳將軍已經是齊國的人,不適合帶兵打仗。

  酆舒這個時候想了想,起身拱手說:“我王,前些日子從秦國送來的質子趙嘉,酆舒聽說是個很厲害的武將,而且帶領過幾次舟師戰役,趙嘉雖然是秦國人,但已經是我楚國的質子,派他出兵打仗,等回來再把兵節收了,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豈不是一舉兩得?”

  眾人一聽,都面面相覷,似乎覺得酆舒這個辦法的確可行,只不過太缺德了一點兒。

  秦國公子趙嘉,那將軍名頭可是赫赫有名的,趙嘉善於作戰,向北擊退過狄人,向西擊退過戎人,只不過他從沒有在南方作戰過。

  其實這也不礙事兒,因為西面的戎人和北面的狄人,其實和南面的濮族人戰術相似,那就是游擊戰。

  濮族人力量並非強大,因為沒有受到中土文化洗禮,因此還十分落後,但是濮族人勝在他們會打游擊戰,而且善於水戰,能遊走在沼澤之中。

  趙嘉雖然沒對付過濮族人,可是秦國也有水舟師,其實就是現代人所稱的水軍,趙嘉還曾經訓練過水軍,十分有水戰經驗。

  因此眾人才都覺得挺合適,只不過酆舒這個意見有點不厚道,畢竟趙嘉是質子,用人家的時候要人家打仗,不用人家就卸掉兵權。

  酆舒之前受到了趙嘉的威脅,今日正好舉薦一番趙嘉,酆舒心裡想著,反正我舉薦了,到時候能不能保住官位就看你自己的了。

  旁人都在思索這個問題,就看到帳帘子後面那黑色袖袍動了一下,很快子清就走進帳簾後面,眾人看到黑色袖袍一直在動,好像在寫文書。

  很快子清就將文書拿出來,又交給了斗祁,斗祁低頭一看,上面只有一個字。

  ——“可。”

  眾人一聽,王上已經同意了,隨即子清又遞出來一封文書,這次上面的字多了一些,是交給潘崇的。

  齊侯簡練的寫了一下這次的作戰策略,庸國和濮族人顯然早就聯絡好了,想要趁著楚國沒有龍頭,從西面和南面夾擊楚國,潘崇早已調遣了兵馬,不過之前是準備對付鄖國,這下改為對付庸國,也沒有太大的戰略改變。

  如今就要看南面,齊侯讓秦公子趙嘉領兵一萬,快速趕往雲夢大澤,在雲夢這個地方,阻擊濮族人,不要和濮族人正面衝突,只是守在楚國邊界,若是濮族人準備從洞庭湖偷渡進入雲夢澤,就將他們一個一個抓出來,趕回濮地去,這樣一來,潘崇的人馬就能在西面專心對付庸國人了。

  廷議很快就結束了,商議了對付庸人和濮族人的方法,具體還需要司馬給一個計劃,然後再呈上來,給楚王看。

  眾人作禮,一個一個跟著退出小寢宮,帳帘子還放著,阻隔了眾人的視線,等所有的卿大夫們都走出去之後,齊侯還端坐在帳帘子後面,子清連忙走進來,說:“君上,卿大夫都出去了。”

  齊侯點了點頭歐,趕緊站起來,讓子清去找醫官,例行給吳糾檢查身體,然後自己把楚王的黑色朝袍一脫,順手扔在旁邊,就進了內殿,去看看吳糾。

  吳糾躺在榻上,還處於昏迷的狀態,因為每日只是躺著,因此越發的瘦弱,看起來臉色更是蒼白,齊侯走進去,像平時一樣坐在榻邊上,伸手輕輕揉捏著吳糾的肩膀手臂和腿,給他做著按摩,生怕吳糾躺得太久。

  齊侯輕輕撫摸著吳糾的額頭,將鬢髮掃開,低聲說:“二哥,你何時才醒過來?”

  齊侯正自言自語,吳糾也不會醒過來理他,子清帶著醫官就走進來了,醫官給吳糾例行檢查,隨即說:“齊公不用太擔心,王上的情況是有好轉的。”

  齊侯怎麼看吳糾那慘白的臉色,也不覺得是有好轉的,不過醫官總是說有好轉。

  很快,“楚王”的指令一下,秦公子趙嘉就帶兵準備出發了,領軍一萬,前往南面的雲夢阻擊濮族人的入侵。

  趙嘉趕到雲夢,短短十天,捷報連連,連續三次大挫濮族人,想要偷渡的濮族人被打的丟盔卸甲。

  畢竟濮族人人數不多,趙嘉帶著一萬大軍趕到,再加上趙嘉也有水戰的經驗,因此一口氣三次大敗濮族人,而且還俘虜了不少濮族人的將領,可謂是收穫頗豐。

  消息傳到郢都城,齊侯立刻讓人將這消息傳到西北面的戰場去,很快庸國人也知道濮族人連連受挫的消息,雖然庸國和濮族是兩個戰場,然而他們是有連帶合作關係的,這樣一來,庸國士氣不足,被潘崇一股腦打得大敗,縮回老窩不敢出來了。

  一時間郢都城受到了鼓舞,雖然庸國人先發制人,濮族人打算暗箭傷人,然而那兩邊都沒有討到好處,如今楚國士氣大振,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刻。

  不止如此,讓齊侯高興的是,棠巫竟然醒過來了,棠巫中毒比吳糾淺一些,畢竟那香爐擺放在吳糾的案子上,而且棠巫的身子骨比吳糾強,身體裡的毒素清理乾淨,自然而然也就醒了。

  棠巫醒來之後,仍然十分虛弱,但是不敢停留,趕緊讓子清扶著他去小寢宮看了一趟吳糾,讓老醫官重新調配了幾個藥材,老醫官一看那藥方,頓時拍手稱奇,趕緊讓人重新煎藥,立刻給吳糾服下。

  棠巫臉色還是十分蒼白,改了藥方之後,便說:“請君上吩咐膳夫給王上做些滋補身子的膳食,王上這兩日便能醒來。”

  齊侯一聽,心中那種籠罩了許久的陰霾終於要驅散了,棠巫一句話,竟然讓齊侯看到了希望,之前每次老醫官來看,都只是說快好了快好了,但是具體時日卻不能言語,吳糾臉色依然蒼白,身形一日比一日瘦削,越來越憔悴,一點兒也沒有快好的徵兆。

  齊侯連忙讓子清去通知膳房,這些日子一定要做特別滋補,但是又清淡可口的膳食,連夜裡頭都要小火溫著,就準備著吳糾醒了,立刻就能吃上。

  棠巫給吳糾調養了兩日,吳糾雖然還沒醒過來,但是臉色也變得好看多了,起碼不蒼白泛青。

  這日齊侯已經睡下,例行公事給吳糾做了按摩,然後就躺在吳糾身邊歇息下來,滅了燈,睡下不知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了聲音,還挺嘈雜,齊侯本就機警,如今因為吳糾病倒了,就更是機警,聽到動靜立刻就醒了。

  身邊的吳糾還沒有醒過來,仿佛在安睡,幸虧臉色並不難看,齊侯輕聲起身,披上袍子,說:“這麼晚了,外面是誰在吵鬧?”

  他這麼說,一個值夜的宮女連忙進來,說:“齊公,是莫敖大人說有軍機急件,要面見王上。”

  齊侯一聽斗祁來了,知道斗祁夜裡進宮,定然是嚴重的事情,便說:“請莫敖進來。”

  斗祁很快就大步走了進來,對齊侯拱手作禮,說:“齊公的,大事不好!”

  齊侯說:“怎麼了?”

  因為潘崇親自帶兵往西,去抵抗庸國人的入侵,因此國中司馬之事,就代為交給莫敖的斗祁管理,斗祁正是接到了便關急報,因此才風風火火的衝進宮來。

  斗祁連忙說:“是南面趙將軍傳來的消息,秦公子的兵馬被濮族人偷襲,損傷不小!”

  齊侯一陣吃驚,說:“趙嘉吃了敗仗?”

  斗祁本也不能相信,畢竟趙嘉可是秦國的常勝將軍,秦國素有虎狼之國的名聲,而趙嘉可謂是著虎狼之國的頭狼,若說趙嘉吃了敗仗,誰也不敢相信。

  但是事實如此,趙嘉帶領的楚國軍隊,因為三次大敗濮族人,因此有些驕傲起來,再加上濮族人經過這三次敗兵,已經總結出了應對經驗,因此並不與體格強大,配備精良的楚國士兵面對面廝殺,而是開始神出鬼沒的偷襲楚國軍隊。

  楚國的舟師非常強大,因為楚國多水,水軍自然不容小覷,規模十分宏偉,當時那個年代,一條戰船能容納起碼十幾個士兵作戰,船上還要囤積作戰用的輜重物資,船隻的規模已經相當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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