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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說到這裡,哪知道王子鄭竟然給他拖後腿,說:“父親,齊公已經答應晚些上路,您還是好好養傷為妙。”

  吳糾看到姬閬的表情又明顯僵硬了一下,估計要被他這好兒子給氣死了,吳糾忍著笑意,咳嗽了一聲,笑著說:“王子也是一片孝心,周公就好生養傷罷,一切都等周公病好了再說。”

  姬閬因為是個大叔了,雖然保養的仿佛像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一般,但是其實臉上已經有皺紋了,他的面目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嘴邊的皺紋都牽扯了出來。

  不過姬閬還是忍耐了下來,溫和的笑了笑,說:“齊公與楚王關心,閬真是受之有愧啊。”

  齊侯和吳糾沒停留多長時間,很快就出了營帳,臨出門的時候,齊侯突然頓住腳步,轉頭對王子鄭說:“哦對了,請王子與孤來一下,孤正好與王子說說周公的病情。”

  王子鄭一聽說是姬閬的病情,立刻就站起身來,對姬閬說:“父親,兒子出去一下。”

  姬閬點了點頭,說:“你去罷。”

  不過姬閬說著,眼睛微不可見的轉動了兩下,因為他知道,齊侯叫王子鄭單獨出去,肯定不是說自己病情的事情,或許有什麼事情要背著自己講。

  齊侯吳糾和王子鄭三個人走出營帳,進入了齊侯的營帳,王子鄭還以為齊侯真的要和他說姬閬的病情,有些著急的說:“齊公,不知我父親的傷勢……?”

  齊侯笑眯眯的讓他坐下來,隨即讓棠巫給王子鄭拿些藥來,敷衍了一下王子鄭,不過王子鄭沒什麼太多的城府,立刻千恩萬謝。

  說起來王子鄭的性格,和姬閬一直住在洛南也有些緣故。

  姬閬的輩分不低,他應該是胡齊的哥哥輩兒,曾經見識過很多叛亂,例如當年周王繼位的時候,王子成父就被扣上了謀反的帽子,當時王子成父被逼離開周國,來到了齊國,幸好遇到了齊侯,不然不知如今是什麼境地。

  因此姬閬深知,自己並非是王族之中血脈最高貴的一類,所以在胡齊的老爹繼位之後,就請求來到洛南做官。

  胡齊繼位的時候,姬閬一直在洛南做官,對胡齊根本不是個威脅,王子鄭生在洛南,都沒有踏足過洛師,他還是長子,雖然不知母親是誰,但是生下之後,一直備受寵愛,姬閬也是手把手教他寫字讀書,還請了洛南最好的師傅教他武藝。

  王子鄭可謂是蜜罐子泡大的孩子,沒有什麼心機城府,十分天真,其實這也是姬閬想要的,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反了自己,所以儘量將兒子培養的天真一些,這樣自己也安全一些。

  後來姬閬為了鞏固實力,娶了一位夫人,從而有了二兒子王子帶,雖然姬閬也是如此培養王子帶的,但是因為王子帶的母族勢力很大,因此王子帶從小被母親培養著,並不是一個無欲無求的孝子,而是一個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是王子鄭與王子帶的家庭背景其實不一樣,因此性格也是迥然的。

  王子鄭對齊侯千恩萬謝的,齊侯只是笑了笑,然後請他坐下來,說:“其實孤還有一句話,想要問問王子。”

  王子鄭立刻拱手說:“是,齊公有什麼話,儘管發問便是,鄭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齊侯笑了笑,說:“也沒有這麼嚴肅,只是想問問王子……對周王的王位是怎麼看待的?”

  王子鄭是貴族之中比較天真的類型了,姬閬一直表現出來的意思,是對王位無欲無求,絕對不爭,因此王子鄭也是這個態度,但是說到底,其實王子鄭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父親,他根本不能明白父親在想什麼。

  洛師大亂,姬閬身為王族,卻沒有立刻趕赴洛師爭位,難道是姬閬不想爭位?其實不然,姬閬是打算等著他們爭得頭破血流,打得你死我活,然後再出現,坐收漁翁之利,只不過姬閬沒想到,他竟然被小兒子將了一軍,還差點丟了性命。

  王子鄭聽了齊侯的話,立刻說:“齊公的意思是……?鄭對王位,並沒什麼特別的看法。”

  齊侯笑著說:“王子你乃是周國正統,難道對王位就真的沒有看法麼?”

  王子鄭聽的有些納悶,吳糾看著他的表情笑了笑,心想著王子鄭可謂是大周國的一股清流啊,跟他心機深沉的老爹真是一點兒也不一樣。

  齊侯乾脆說:“孤方才聽周公的意思,只是想回洛師奔喪,對王位並沒什麼窺伺覬覦,然而周公與王子都是周國正統,如今周國大亂,既然周公沒有繼位的意思,那麼孤想問問王子,有沒有繼位的意思……說白了,孤想問問王子,願不願意做這新的周王?”

  吳糾挑了挑眉,定然是因為齊侯不信姬閬,但是反而相信王子鄭,因此想要越過姬閬,直接推王子鄭為新的周王

  齊侯這麼直接的問出來,似乎有些嚇著了王子鄭,王子鄭驚訝了一下,連忙說:“這……這萬萬使不得。”

  吳糾沒想到王子鄭竟然這麼誠懇的就拒絕了,似乎連想都沒想,吳糾十分好奇的說:“為何使不得?”

  王子鄭連忙說:“不瞞齊公與楚王,鄭的父親還健在,就算是繼承王位,也理應由鄭的父親繼位才是,父親還在,兒子卻想要繼承王位,這不是……這不是不孝麼?”

  吳糾一口血差點噴出來,王子鄭果然是一股清流,面對權術,吳糾都沒有把握可以拒絕這種誘惑,然而王子鄭竟然立刻拒絕,毫不拖泥帶水,吳糾感覺王子鄭這個人,生在周國的王族,顯然是被毀了。

  齊侯一聽,似乎已經早有準備,畢竟他深知王子鄭的秉性,也只是問一問,萬一有什麼收穫呢?不過看來這個萬一是沒有發生。

  齊侯並沒有再遊說,也沒有再挽留,只是讓棠巫又給了王子鄭一些藥,這些藥給他塗傷疤用的,就讓王子鄭回去了。

  吳糾笑眯眯的摸著下巴,說:“王子鄭這個人,當真有趣。”

  齊侯見吳糾盯著帳帘子一直看,王子鄭已經出去了,吳糾還是盯著那方向,若有所思的看,頓時就吃醋了,抬起手掌,突然捂住了吳糾的眼睛。

  吳糾嚇了一跳,說:“君上,做什麼?”

  齊侯貼著他耳朵說:“二哥這麼看旁的男人,孤不高興,孤不讓你看。”

  吳糾頓時好生無奈,心想著齊侯其實也是一股清流,不過他這股清流好生奇葩!

  王子鄭歡喜的拿著藥就回去了,棠巫是個名醫,父親吃了棠巫的藥,一個晚上就好轉了很多,因此王子鄭又得到了新的藥,自然高興了。

  他回了營帳,姬閬在榻上正睡著,呼吸綿長,似乎已經睡熟了,兩頰透露出一些少許的紅潤,並不是發熱的殷紅了。

  王子鄭將藥放在旁白的案子上,悄悄走過去,跪在榻邊,想要伸手試試姬閬的額頭溫度,他的手剛碰到姬閬的額頭,躺在榻上熟睡的人突然就睜開了眼睛。

  王子鄭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拱手說:“父親,兒子吵醒您了?”

  姬閬睜開眼睛,似乎並沒有睡,因為他眼睛裡沒有一點兒迷茫,姬閬笑了笑,溫和的說:“沒有,我只是睡得多了,閉目養養神,此時也睡不著了。”

  他說著,掙扎著要坐起來,王子鄭連忙扶著他,讓他靠坐起來,給他後背墊好,然後將被子蓋好,又拿了一件披風披在姬閬背上,說:“外面還在下雪,父親身子一向不好,多穿一些才是。”

  姬閬笑了笑,突然說:“鄭兒,方才齊公叫你出去,都說了些什麼?”

  王子鄭立刻說:“齊公給了兒子一些藥。”

  他說著,將那些藥遞給姬閬看,其中還有一瓶是傷藥,可以減淡傷疤的。

  姬閬看著那瓶傷藥,對王子鄭招了招手,說:“鄭兒過來,為父幫你上藥。”

  王子鄭一聽,連忙擺手說:“兒子無事,父親還是好生休息罷。”

  不過姬閬堅持,王子鄭也沒有辦法,還是老實的走過去,將自己的衣裳退下來,放在一邊兒,袒露著上身,規矩的跪坐在榻邊上,讓姬閬給他上藥。

  王子鄭身材高大,別看他還沒到二十歲,但是身上已經全是流暢的肌肉,這些日子為了逃難,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疤,腹部那一劍更是猙獰,雖然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但是傷疤很深,全都鼓起來,仿佛是一條褐色的蟲子爬在那裡。

  姬閬將藥倒出來,輕輕灑在王子鄭的傷疤上,然後用乾淨的帕子墊著,慢慢將藥粉推開,隨即將藥粉輕輕揉進去。

  王子鄭一直挺直腰背沒有動,十分規矩的跪坐著,姬閬給他一面上藥,一面笑著說:“鄭兒,齊公找你出去,就沒有說旁的麼?”

  王子鄭想了一下,又說:“兒子險些忘了,齊公還問兒子,想不想做新的周王。”

  他這麼一說,姬閬上藥的動作都頓住了,險些將手中的藥瓶扔出去,王子鄭立刻反應,“啪!”一聲一把抓住藥瓶,姬閬這時候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態。

  而王子鄭則以為姬閬身子虛弱,拿不住藥瓶,連忙扶著姬閬躺下來,著急的說:“父親還是別亂動了,快躺下來休息,兒子的傷口早就癒合了,再者說了,兒子身子骨硬朗,沒什麼事兒。”

  姬閬躺下來,乾笑了一聲,眼睛微微轉動,拉住王子鄭沒有讓他離開,就讓他坐在榻邊上,說:“鄭兒,那你是如何回答齊公的?”

  王子鄭給姬閬蓋好被子,沒有任何保留的回答說:“兒子說父親健在,兒子萬不該僭越,因此說不想做周王。”

  姬閬聽到這句話,終於鬆了口氣,笑著說:“鄭兒是好孩子呢。”

  王子鄭雖然不小了,但是聽到姬閬溫柔的誇獎還是有些沾沾自喜,說:“父親好生歇息罷,不要再說話了,說話傷神。”

  姬閬點了點頭,這才慢慢閉上眼睛,閉上眼睛的一剎那,臉上的笑容也隨著消失了……

  齊侯故意拖著姬閬,第二天才答應護送姬閬和王子鄭回洛師……“奔喪”。

  奔喪是假,其實繼位才是真的,無論如何,眼下姬閬都是齊侯和吳糾名正言順的底牌,因此目前利益還沒有分歧的時候,齊侯肯定要扶持姬閬,只是需要多留個心眼兒罷了。

  姬閬聽說這件事情之後,非常高興,仿佛病痛瞬間就好了一樣,他們在這裡逗留一晚,今日雪也停了,明日一早便出發,準備往洛師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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