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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一聽,就知道潘崇肯定處理好了,便說:“彭家雖然是申國俘虜,然而這些年忠心耿耿,國老也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如今國老去世,寡人也甚是悲傷,勞煩咸尹去告訴國老的家人,國老大德,允許與王兄同日下葬,待王兄的遺體從洛師歸來,再商討葬禮的事宜……”

  臣子能和大王同一日下葬,那可是無上的風光榮耀,吳糾這一下也算是安撫了彭家,畢竟彭家的勢力很大,如今朝中恨不得有四分之一的彭家勢力,牽扯甚廣,因此吳糾不能在剛登基的檔口一把拔掉。

  潘崇說:“是,我王厚待彭氏,彭氏一定會感恩戴德的。”

  吳糾又說:“還有,就令彭宇為卜尹,不日上任。”

  彭宇本是熊貲冊封的申公,不過如今申國復國,雖然仍然歸順楚國,但是他們的國君可是自己人,不可能再讓彭宇作為申公,彭宇在郢都城中避難,一直不敢回申地去,因此也算是被架空了實權,申公這個噱頭名存實亡。

  吳糾讓他做卜尹,也算是安撫彭家的一種辦法。

  卜尹是什麼官員?其實就是負責占卜的首席官員,平日裡用不到他,只是祭祀的時候才會用到,一般也沒什麼權利,因此吳糾給他這個卜尹來做。

  既能起到安撫的作用,又能控制彭家的權利。

  潘崇立刻拱手說:“是,崇這就去替王上傳達詔令。”

  吳糾點了點頭,說:“你去罷。”

  葆申病逝的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很多人都知道葆申並非是病逝,尤其是親耳聽到的彭仲慡,然而大家都不敢說,畢竟葆申重病是彭家自己傳出去的,吳糾只是將計就計,而且很快安撫了彭家,於是就像葆申捨棄熊貲一樣,彭家的人也毫不留情的捨棄了葆申。

  在百姓耳朵里,葆申只是病逝的,而且國老的葬禮要與熊貲同一天,這是何等榮耀,大家還覺得新王是器重彭家的。

  彭宇被任命為卜尹,官位不小,官居上大夫,俸祿也不少,每日倒是清閒,無所事事,但是沒有什麼實權。

  彭宇漸漸開始有些不滿足,因為他在做申公的時候,有權有兵,而且在地方可以撈油水,如今天天在宮中,也沒有什麼油水可撈,眾人都因為葆申的事情,漸漸安分了下來,彭宇一個人也翻不出天去。

  彭宇一日比一日不滿足,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彭宇比起葆申來說,可差遠了。

  彭宇這日在宮中閒逛,也無事可做,就看到一個女子在湖邊閒走,定眼一看,不正是熊貲的寵妾驪姬麼?

  驪姬如今快要生了,頂著大肚子,但是一幅風韻嫵媚的模樣,那驪姬似乎也看到了他,兩個人隔著一方湖水,驪姬竟然給彭宇拋了個媚眼兒。

  隨即彭宇就看到驪姬遣散了身邊的宮女和寺人,彭宇頓時心情很激動,趕緊繞過湖水,小跑著就過去了,來到面前,就聽到驪姬“咯咯”一笑,然後突然躲進了旁邊的假山中。

  彭宇見驪姬笑的嫵媚,眼饞的厲害,趕緊左右看了一眼,也跟著跑進去,彭宇一進去,就被驪姬主動抱住了。

  彭宇連忙說:“小美人兒,你可想死我了!”

  驪姬嬌笑說:“討厭,驪一個人在宮中,好生孤單,大人也不知來看看驪。”

  彭宇說:“怎麼不來看你,這不是來了麼?以後我就在宮中供職,咱們便能長相廝守了,快來讓我親親,你這模樣真會惹人。”

  驪姬嬌嗔了一聲,嫵媚的說:“別那麼大力,萬一傷到了孩兒怎麼辦?”

  彭宇一笑,說:“那老匹夫的孩子,傷了就傷了,有什麼可惜的。”

  驪姬此時卻笑著說:“大人你好薄情呢!大人怎知,這孩兒是那老匹夫的?”

  彭宇一愣,說:“這……?”

  驪姬笑著說:“大人,這孩子,是您的呀,您忘了麼?”

  彭宇頓時一頭蒙,都忘了動手動腳了,瞪著眼睛看著驪姬,驪姬笑眯眯的說:“這孩子可是大人的,大人您想想看,旁人都以為是熊貲那個老匹夫的孩兒,若是驪生下了男兒,那他可是楚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大人,您和驪的孩兒可以登上楚國的王位,到時候您可就是楚王的父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做什麼卜尹呢?”

  彭宇聽得一愣一愣的,激動地說:“這……這真的是我的孩兒?”

  驪姬嬌嗔說:“大人,那老匹夫因為和齊國交惡的事情,很久都沒碰驪了,驪心中只有大人,除了大人,再沒旁人了,這能是誰的孩兒?”

  彭宇一聽,又是興奮,又是高興,突然又失落下來,說:“如今楚王剛剛登基,他如何能讓位與我兒子?這不可能啊!”

  驪姬聽彭宇已經中了自己的圈套,便笑著說:“讓他讓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大人……正如您說的,如今楚王剛剛登基,根基還不穩定,此時不除楚王,更待何時呢?”

  彭宇說:“美人兒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驪姬幽幽一笑,說:“是有個主意……大人您如今是卜尹,何不利用這個大好機會?驪聽說熊貲那老匹夫的屍首要從周國運送回來了,到時候楚王一定會主持下葬,在這下葬之前,屍首需要放在宮中,供百官祭拜哭喪幾日,大人何不趁這個時機,利用職務之便,製造一些流言蜚語出來?連過世的先王都死不瞑目,覺得新王並非是楚國良人,到時候楚王定然是吃不了兜著走!”

  彭宇一聽,似乎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大笑說:“好好好!美人兒足智多謀,真是我的賢內助,到時候絆倒了楚王,就讓咱們兒子做新王,那我也能與美人兒你長相廝守了?”

  驪姬笑起來,說:“大人,這事兒可就仰仗您了,驪也想與大人纏綿恩愛呢。”

  去責問天子的使臣很快回來了,還同時帶回來了楚王熊貲的遺體。

  胡齊聽說他與葆申密謀的事情敗露了,十分的驚慌,所以乾脆一推四五六,說這個事情並非是自己的主意,而是聽了魯公的挑撥。

  胡齊說魯公記恨當年在會盟上劫持吳糾,被吳糾羞辱的事情,因此想要報復吳糾,胡齊只是一時聽信讒言,如今已經悔不當初。

  胡齊把責任推給了魯公,還讓魯公公開道歉,魯公也沒有任何辦法,總不能跳出來指責天子罷?因此只好忍氣吞聲。

  吳糾剛剛登基,只是想要嚇一嚇胡齊,並沒有真想對洛師怎麼樣,畢竟他這邊國內還忙不過來呢,如今熊貲的遺體到了,就沒空理胡齊,專心準備熊貲下葬的事情。

  這日祭拜的大殿已經準備好了,吳糾準備去祭拜王兄,齊侯就不跟著去了,給吳糾套上外衣,笑眯眯的說:“孤就不去了,孤若是去祭拜,真怕熊貲的遺體跳起來呢。”

  吳糾有些無奈,回頭輕輕挑了一下齊侯的下巴,說:“那就乖乖等寡人回來,別到處亂跑,知道麼?”

  齊侯一笑,說:“知道了,全聽二哥的,孤不會給二哥惹事兒的。”

  吳糾還是不放心,讓會武藝的子清跟著齊侯,其實齊侯武藝比子清出眾的多,不過吳糾就是不放心,雖然葆申已經死了,但是楚國之中還有很多人記恨齊侯,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不在少數,雖然吳糾也高興齊侯留在郢都城陪自己,但是也會為了他的安全而擔心。

  吳糾帶著棠巫往停靈的大殿去,裡面站著很多寺人,哭聲一片,吳糾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羋公主。

  羋公主一身白色,跪在殿上,正怔怔的盯著停放遺體的棺材。

  吳糾看著羋公主的背影,頓時心頭一緊,說到頭,熊貲的死,有自己一份的原因,羋公主這麼年輕就沒了父親,是吳糾的錯。

  如今見她那單薄的背影,心中十分不落忍,於是慢慢走過去,伸手拍了拍羋公主的肩膀。

  羋公主這才回神,轉過頭來,吳糾以為她在哭,但是羋公主臉上卻沒有任何淚痕,只是滿臉的疲憊,這讓吳糾有些吃驚。

  吳糾仍然低聲說:“節哀罷。”

  羋公主點了點頭,說:“謝王叔。”

  吳糾祭拜熊貲的遺體,羋公主就坐在一邊的席上,畢竟她是直系,熊貲也沒有兒子,因此羋公主要坐鎮。

  吳糾祭拜完,就走過去,見羋公主又在發呆,便出聲寬慰她,也在羋公主身邊坐了下來。

  兩個人看著來來往往祭拜的大臣,還有一些沒來得及離開,準備參加葬禮的使臣和國君。

  殿上燃著裊裊的香菸,充斥著陣陣的痛苦聲,羋公主甚至是神情淡薄的盯著那口華貴的棺材,突然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聲說:“羋從小時候,便沒見過幾眼王父……後來王父越來越忙,忙著他的宏圖霸業,羋見到王父的機會就更加少了,有的時候也在想,為什麼自己並不是男兒,那樣王父看著羋的時候,眼中也不會露出那樣的失望了……”

  羋公主慢慢的說著,吳糾轉頭去看她,羋公主的神情終於有了一些哀切,說:“如今我王父的遺體就在羋的面前,而羋心中,竟然沒有哀傷的感覺,仿佛看到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吳糾看著羋公主,那種看到情人,好像是陌生人的感覺,吳糾也能明白,上輩子他看到自己的父親,就是這個感覺,羋公主眼中流露出來的悲切,並非是對熊貲的,而是對自己的。

  羋公主覺得自己冷心,對著自己的父親竟然哭不出來,因此而感覺悲切,哀切。

  吳糾拍了拍她的肩膀,羋公主又說:“從小開始便沒人對羋好,只是一些奉承的人,在王父駕崩之後,連葆申也對羋嗤之以鼻,這些日子羋過的很難熬,不過幸好有驪姨。”

  吳糾聽她說到驪姬,便想起那天登基大典之後的宴席,羋公主還引薦了驪姬。

  羋公主心性單純,尤其耳根子軟,驪姬這個人則是嘴巴甜,心腸狠,她說一套做一套,哄的羋公主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了。

  吳糾擔心羋公主因為驪姬吃虧,便說:“寡人知道你覺得驪姬對你好,然而驪姬並非是你想像的那般,她待你好,是有目的的,寡人不忍心看到你因為驪姬吃虧,你要記在心上。”

  羋公主有些吃驚,不過她顯然是願意相信吳糾的,低聲嘆氣說:“若是驪姨也對羋是有目的的,那羋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吳糾見羋公主一臉失落,低聲說:“你放心,你在宮中絕不會吃虧,寡人定會好好兒待你,等你哪日相中了良人,寡人也定會令你風光大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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