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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侯笑眯眯的讓他放心,吳糾剛出了小寢宮,齊侯立刻也後腳出了小寢宮,不知做什麼去了……

  祭祀的地方不在宮中,有專門供奉先祖的宮殿,祭祀的隊伍需要從宮中出發,穿行郢都,來到祭祀的宮殿,這一路上還有百官和百姓的迎接。

  吳糾從小寢走出來,先與各位卿大夫客套,今日葆申也早早的在等了,無比的殷勤。

  吳糾想起齊侯之前說的小麻煩,因為齊侯怕祭祀出問題,因此不太放心,早早讓人去勘察了一番,果然看到了小麻煩。

  葆申這人真是不安生,竟然讓人將祭祀宮殿中的大梁給鋸斷了,就懸在頭頂上,只差稍微一擊,那個位置乃是歷代楚王所站的位置,若是誰也沒有發現,到時候吳糾往那裡一站,葆申再讓人做點手腳,甚至是鳴樂的聲音大一些,就能將大梁給震下來,直接將吳糾砸成肉泥。

  葆申想的十分好,哪知道齊侯十分多疑,早讓人去偷偷看過,正好看到那些人在動手腳,已經告訴了吳糾。

  吳糾心中有所準備,又想到之後潘崇的話,葆申這計謀還真一重接一重,生怕吳糾死的不透似的。

  吳糾看到葆申,輕笑了一聲,滿臉親和的走過去,笑著說:“令尹大人。”

  葆申連忙給吳糾行禮,只覺得今日的吳糾十分殷勤,不知是不是因為祭祀之後就要塵埃落定的事情,讓吳糾這般歡心,反正吳糾今日整個人都十分溫柔親和。

  吳糾與葆申客套了一陣,旁人也都看在眼中,還以為吳糾十分信任葆申,很快就要登上車馬。

  吳糾被子請扶著,展了展自己黑色的袖袍,慢慢登上車駕,祭拜的朝袍要比平日都要華麗繁瑣的多,吳糾一邊攏著自己的衣袍往車上蹬,一邊暗自苦惱,這零零碎碎的,若是絆著了怎麼辦?

  吳糾剛一進車駕,立刻有人伸手扶住了他,吳糾還以為是車駕中安排的寺人,結果抬頭一看,嚇了一跳,竟然是齊侯!

  因為是楚國的祭祀活動,所以齊侯的打扮與平日大有不同,齊侯竟然脫下了黑色的朝袍,換上了一身楚國侍衛的黑甲。

  齊侯本就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甲,顯得更是英俊有力,伸手扶住吳糾,看到吳糾一臉驚訝的表情,低笑了一聲,說:“恭迎我王?”

  吳糾吃了一驚,連忙放下車簾,以免那些楚國的卿大夫看到齊侯,也沒有讓人跟上車架,趕緊命人啟程。

  車駕粼粼的開動起來,吳糾這才鬆了口氣,齊侯則是一臉笑眯眯的模樣,說:“我王別緊張,沒人看得出來。”

  吳糾吃驚的說:“你怎麼跑過來了?這是楚國內部的祭祀,若是知道你這齊人跑來,還不把你亂刀砍了?”

  齊侯笑著說:“我這模樣,怎麼是齊人呢?明明是個楚國的士兵,卑將奉命保護我王安全,不行麼?”

  吳糾見他又扮演上癮了,著實的無奈,說:“你出去之後一定要低著頭,就你這張臉,不知多少人能認出來。”

  齊侯說:“好好好,全聽二哥的。”

  吳糾著實無奈,齊侯則是笑著說:“二哥,孤這樣穿好看麼?像不像侍衛?”

  吳糾好氣的一笑,說:“像侍衛?哪個侍衛敢大膽的跑到王上的車架來?”

  齊侯笑眯眯的說:“卑將何止敢跑上我王的車駕,卑職還要跟著我王祭祖,讓楚國歷代的祖宗們瞧瞧,他們的新王,可是卑將的了。”

  吳糾聽他這麼說,無奈的說:“你是孩童麼?這般幼稚?”

  齊侯又說:“二哥,你這樣穿真好看。”

  吳糾低頭看了看自己繁瑣的長袍,雖然的確顯得挺英俊挺拔的,但是這麼穿真的很繁瑣,走路的時候也怕摔倒。

  齊侯頓了頓,在吳糾的耳邊說:“卑將幫我王寬衣,如何?”

  吳糾連忙按住自己的帶扣,說:“你瘋了,這是在車上,一會兒就要到祭祀的宮殿了,若是脫了,一會兒、一會兒怎麼穿上?”

  齊侯見他說話都磕巴了,一副被嚇著的樣子,心中更是喜歡,強硬的將吳糾一按,說:“卑將不管,我王這幅樣子,分明就是想要卑將狠狠疼愛我王。”

  吳糾頓時頭皮都麻了,齊侯這是演戲上癮罷,他應該去現代當影帝啊,只是當國君真的太浪費太浪費了!

  齊侯的黑甲冰涼涼的,吳糾打了個哆嗦,捂著自己的嘴輕聲說:“別,馬上要到了。”

  齊侯只是微笑,說:“噓——輕聲些,小心外面的人聽到,我王放心,卑將不會做到底的,只是讓我王舒服。”

  吳糾眼前白光一閃,猛的一瞬間有些失神,嗓子裡哼了一聲,險些直接暈過去,眼睛半眯著,沒有任何焦距的,輕輕喘著氣。

  齊侯被他這樣子撩的不行,不過車馬已經慢慢放緩了速度,顯然進入了祭祀的宮殿,準備停下來了。

  吳糾反應過來的時候,簡直要氣死了,身上還疲軟的厲害,趕緊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裳,那衣裳十分繁瑣,雖然沒有全都解開,但是弄得亂七八糟,費了不少功夫才整理好。

  齊侯先從車架上下來,他低著頭,頭盔壓得很低,旁人也不會注意他,更想不到堂堂齊國國君,竟然會卑躬屈膝的扮成小兵隨行。

  齊侯本分的從車上下來,然後打起車簾,像模像樣的伸手扶吳糾下車,這動作他做過無數次,因此也是像模像樣,沒有半點生疏。

  吳糾被齊侯扶著從車上下來,結果因為方才齊侯不做好事兒,弄得吳糾有些無力,此時腿一軟,險些直接跪在地上。

  齊侯連忙低聲說:“我王當心。”

  他說著,一把摟住吳糾,將“投懷送抱”的吳糾抱住,扶起來。

  吳糾頓時鬧了一張大紅臉,感覺自己的老臉都掛不住了,狠狠瞪了一眼扮演上癮的齊侯,輕咳一聲,整理了自己的衣袍。這才款款向前走去。

  齊侯則是一臉本分的低著頭跟在後面,眾人進入了祭祀的宮殿,吳糾暗自觀察了一下葆申,葆申進來之後,果然第一眼就往橫樑上看。

  大殿有許多橫樑,錯綜複雜,一個橫樑掉下來並不會影響大殿的承重,坍塌倒是不至於,但是每個橫樑起碼也有百千斤重量,都是實心的昂貴木心,因此若是掉下來,絕對能將人砸成肉泥。

  葆申抬頭看著,似乎在檢查準備好了沒有,眼神剛從橫樑上瞟下來,結果就和吳糾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葆申,葆申心頭一跳,連忙對吳糾拱手說:“我王,祭祀已經準備妥當,請我王主持。”

  吳糾則是十分謙虛的樣子,朗聲說:“令尹乃我楚國之棟樑,今日寡人得以回歸楚國,還是仰仗令尹大人,因此令尹大人乃是寡人之恩人。”

  葆申突聽吳糾這麼誇獎自己,頓時有些奇怪,十分狐疑的看向吳糾,就見吳糾嘴角泛起不寒而慄的笑容,輕聲說:“今日乃是我楚國的祭祀之日,寡人深感自己的卑微渺小,不能勝任主持這個艱巨的職責,因此還請令尹大人親自主持。”

  葆申一聽,頓時有些懵了,若是葆申主持,那麼葆申就會站到斷裂的橫樑下面,到時候稍有差池,橫樑若是真掉下來怎麼辦?

  葆申不知吳糾是不是察覺到自己的計策了,冷汗出了一臉,連連抬手擦著,結巴的說:“這……這……葆申乃一介人臣,實在不敢……這不敢啊!”

  吳糾淡淡一笑,說:“令尹大人過謙了,若是我楚國滿朝上下,都是令尹大人這般的忠臣,那我楚國必然振興,令尹大人乃是王父欽點的令尹,又是王兄的師傅,身份尊貴無比,也是寡人的長輩,這次祭祀,必然是令尹大人主持,別無他選了!”

  吳糾說的客客氣氣,葆申則是滿臉冷汗,涔涔的往下流,連忙又擦了擦,似乎推脫不過去了,畢竟他若是再推脫,就顯得太假了,這般下去,旁人定然有所懷疑,萬一真的查出了橫樑有問題,命人去深究,那不知後果怎麼樣。

  葆申於是只好硬著頭皮,拱手說:“這……葆申謝我王厚愛。”

  吳糾笑了笑,說:“令尹大人不必謝了,寡人只希望不是錯愛。”

  葆申被他這麼一說,更是心驚膽戰的,準備硬著頭皮走上台階,趁機囑咐了一遍身邊的從者,說:“不要行事,計劃有變,快去通知!”

  身邊的從者也被嚇著了,這和計劃一點兒也不一樣,他們本計劃著,一會兒稍微撞一下,搞出一個小震動來,那橫樑就能掉下來,最理想的是奏樂的時候,橫樑就會掉下來,畢竟那橫樑只是虛搭著而已,受力非常的學問,沒人碰掉不下來,只要一震動就會轟然砸下。

  葆申身邊的從者趕緊去通知,不要讓人去撞承重柱,而且奏樂時候也儘可能的小點聲。

  葆申在吳糾笑眯眯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往上走,而吳糾因為齊侯早有察覺,因此也就早有準備,距離葆申不近,故意落後一些,保持一個不近不遠的安全距離,就算是橫樑突然掉下來,也不會砸到自己。

  葆申生怕自己的腳步聲都能把橫樑撞下來,因此踏著貓步,輕飄飄走上去,恨不得只是腳尖兒著地的走,眾人奇怪的看著葆申,葆申就算是代替楚王主持祭祀,也不至於得瑟的走路都不好好走了罷?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走起路來扭來扭去的,看的眾人直發笑。

  吳糾也是發笑,齊侯就站在他身邊,以防橫樑掉下來,趕緊把吳糾帶走。

  齊侯見到葆申那幾步走的“風姿”,不由也是笑了笑,說:“二哥真是陰險呢。”

  吳糾只是挑了挑眉。

  葆申一步一顫的走上去,故意站偏一點兒,不敢正好站在橫樑下面,冷汗涔涔的準備開始致辭,他致辭的時候聲音也很小很小,就跟貓叫似的。

  眾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葆申今天是怎麼了,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咳咳!”,吳糾故意使勁咳嗽了好幾下,因為咳嗽的太假了,眾人全都看過去,還以為吳糾有話要說。

  葆申則是滿臉蒼白,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橫樑,吳糾的咳嗽聲就算再大,也不是打雷,因此並沒有將橫樑震下來,葆申鬆了口氣,但是已經被嚇得不行了。

  吳糾這個時候笑眯眯的,不緊不慢的說:“真是對不住,寡人最近感染了些風寒,嗓子不太舒服,咳嗽兩聲,打擾了令尹大人,令尹大人繼續。”

  吳糾這麼說,就跟沒事兒找茬似的,只有葆申一個人知道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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