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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聽著齊侯的聲音,嗓子一緊,聲音也變得沙啞,笑著說:“伺候好了,寡人有賞。”

  齊侯笑了一聲,說:“遵命。”

  不過他的舉動可沒有聲音那麼坦然,恨不得像是野獸要咬死獵物一般。

  齊侯快速將吳糾的冠冕撤下,輕輕梳理著他柔順的長髮,隨即“喀嚓”一聲勾開華貴朝袍上的帶扣,黑色的絹絲猶如黑色的瀑布,一瞬間散落下來,看的齊侯更是喉頭髮緊。

  只是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召忽大喊的聲音,說:“君上!王上!君上……”

  召忽一口一個君上,一口一個王上,都不知道叫什麼好了,快速從外面跑進來,裡面兩個人就快全裸了,突聽召忽的大嗓門,齊侯差點給嚇著,連忙將吳糾的朝袍一把拽上來,給吳糾套上。

  召忽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兩個人坐在榻上,吳糾的黑髮散下來,那光景真是風情萬種,而旁邊的齊侯則是臉黑的要殺人。

  召忽一見,趕忙回頭遮住眼睛,他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幕,實在尷尬萬分,不過跟著走進來的東郭牙卻沒有任何尷尬,而是拱著手說:“君上,王上,外面有卿大夫請求拜見王上,似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兒。”

  齊侯沒好氣的說:“什麼大事兒?”

  東郭牙說:“應該是關於葆申的事情。”

  吳糾一聽,眯了眯眼睛,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說:“請他到外殿,寡人一會兒就過去。”

  東郭牙拱手說:“是。”

  他說著就調頭往外走,召忽趕緊捂著眼睛也追過去,拉住東郭牙的袖子,小聲說:“你臉皮夠厚的,怎麼一點兒也沒不好意思。”

  兩個人說著悄悄話就跑出去了,留下齊侯乾瞪眼睛。

  策劃了許久的“龍床”戲碼就這樣溜走了,齊侯心中仿佛要淌血,不過聽說是關於葆申的事情,因此齊侯也知道不是小事兒,自然不會給吳糾誤事兒,就先起來,說:“那我伺候吾王束髮?”

  吳糾瞧他頑扮演還挺起勁兒的,就讓齊侯幫自己梳頭髮,很快將頭髮梳好,然後將朝袍換下來,仔細疊好放在一邊兒,等著祭祀的時候再用。

  吳糾整理好,就從內殿走了出來,來到了小寢的外殿,同來的自然還有跟屁蟲一樣的齊侯。

  兩個人走出去,就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站在殿中,正在等候,那年輕人微微彎著腰,一臉卑躬屈膝又本分的樣子,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十分識時務,然而又不然,仿佛骨子裡還透著文人的那股迂腐傲氣,實在說不出來是怎麼個衝突法兒。

  那年輕人長相十分普通,額頭仿佛寬了一些,眼睛有些小,又顯得狹長;鼻樑有些高,鼻尖微微下壓,有那麼兩分銳利的感覺;嘴唇有些薄,還喜歡抿著,因此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十分有些刻薄,又好像精明。

  吳糾一邊走出來,一邊就暗自打量這個人,這個人的面容不出彩,丟在人堆兒里都找不出來,並非像匽尚和鬻拳那般,十足十是個美男子,鬻拳年紀不小了,但鬍子一刮啊,仍然是個十分有氣場的美大叔,讓人望而驚喜。

  不知是不是吳糾身邊長相俊美的人太多了,因此吳糾看著這個年輕人,似乎覺得還挺親切的,這種人面相不顯山不露水,其實也算是一種偽裝了。

  那年輕人見到吳糾進來,連忙行跪拜大禮,說:“潘崇拜見我王,我王萬年,潘崇亦見過齊公。”

  潘崇……

  齊侯見到這年輕人的時候,就覺得他十分眼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然而此時,聽他說自己的名字,頓時就想起來了,眼前這年輕人竟然就是潘崇!

  上輩子齊侯就經常聽到潘崇的大名,簡直是如雷貫耳,潘崇也奉命出使過齊國,不過那時候潘崇已經是個白髮老者了,並非如現在這般年輕。

  如今的潘崇,大約二十歲出頭,剛剛及冠的年紀,十分的年輕,在今日楚國的朝堂上,潘崇還沒有什麼立足之地,誰又能想像到,如今的潘崇,便是日後助春秋五霸之一楚莊王,推行霸業的能臣呢?

  潘崇這個人,十分能忍,而且十分陰險,楚王熊貲在歷史上有兩個兒子,便是桃花夫人所出,不過如今楚王熊貲去世的很早,桃花夫人又在齊國,因此楚王熊貲根本沒來得及生兒子。

  也就沒什麼楚穆王楚莊王了。

  歷史上的楚穆王,也就是熊貲的孫子,乃是個殺父篡位的君王,因為楚成王晚年寵愛小妾,想要廢長令立,因此引起了楚穆王的極度不滿。

  當時楚穆王很年輕,便問自己的師傅該當如何是好,而楚穆王的師傅,則是這位大名鼎鼎的潘崇。

  潘崇一直不顯山不露水,而是問了楚穆王兩個問題,他問楚穆王,你能不能輔佐你的兄弟做楚王?楚穆王回答自然不能。潘崇又問,那你肯不肯逃亡到其他國家,楚穆王回答自然也是不肯。

  於是潘崇問了第三個問題,問楚穆王,敢不敢發動政變,楚穆王的回答是肯定的,於是潘崇幫助楚穆王政變,殺掉了老子楚成王,繼位登基。

  這位師傅潘崇,可謂是心狠手辣,而且足智多謀,不只是輔佐了楚穆王,就在楚穆王去世之後,還以高齡之軀,輔佐了楚穆王的兒子,春秋五霸之一的楚莊王。

  楚莊王繼位的時候還沒到二十歲,這樣一來很多人都不服,頻頻發動政變,潘崇派兵鎮壓,後世有人讚頌潘崇,“緯武經文,為楚之屏”,可見潘崇對於楚國來說,有多麼重要。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楚國的宏圖霸業,是潘崇一手導演出來的……

  吳糾也聽說過潘崇的大名,雖然知道的並不詳細,但是潘崇幫助楚穆王弒君登基,這個吳糾是知道的。

  潘崇如今是個年輕人,而且看他的官服,沒什麼等級,似乎還名不見經傳。

  吳糾知道潘崇是個厲害人物,便以禮相待,笑著說:“愛卿請坐。”

  潘崇有些受寵若驚,因為他還沒講完來意,吳糾竟然就這般禮遇他,潘崇看了吳糾一眼,謝恩之後坐下來。

  吳糾笑著說:“不知愛卿為何而來?”

  潘崇坐下之後便語出驚人,淡淡的說:“為吾王的江山而來。”

  吳糾一聽,好傢夥,能人異士一開口,口氣都不小。

  吳糾笑著說:“哦?那寡人還要仔細討教了?”

  潘崇立刻拱手說:“討教不敢,潘崇乃無名小卒,有幸面見吾王,吾王又以禮相待,已是幸事,如何還敢言討教二字?”

  潘崇說話井井有條,他自我介紹了一番,原來這潘崇如今還不是什麼上大夫,怪不得吳糾沒見過他,他也不會去上朝,等級還不夠,如今的潘崇其實是宮中護衛隊的一個小隊長。

  其實那天葆申與左司馬合縱準備伏擊吳糾,帶的便是潘崇的小隊,潘崇的小隊在宮中素有美名,訓練有素,十分規整,因此被相中了。

  不過潘崇一聽是這種事情,心中有些躊躇,便用生病的事情推脫了,左司馬和葆申都十分生氣,因此便怪罪潘崇不識時務,左司馬親自帶兵去伏擊吳糾。

  如今一見,潘崇果然是有眼力的人,因為那日若真是潘崇帶兵伏擊,那麼被召忽一劍砍下腦袋的人,那就是潘崇了。

  潘崇躲過大難,更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而葆申被驚嚇,怪罪於潘崇,潘崇受了不少責罰。

  吳糾一聽,原來是窩裡鬥的事情,潘崇因為不滿葆申的責罰和他的做法,因此來投誠的。

  不得不說,這潘崇還挺識時務,眼力勁兒真是厲害,在如今楚國動盪的時局中,大家都不看好吳糾,而潘崇便看好吳糾。

  潘崇拱手說:“潘崇此次來,還給吾王帶來了誠意。”

  吳糾笑著說:“哦?什麼誠意?寡人猜猜看,定然是關於葆申的短板了?”

  潘崇一笑,沒想到潘崇這個冷冰冰的人,笑起來竟然分外好看,他並非是個路人長相,只是眼睛總喜歡眯起來,嘴巴總喜歡抿起來,他一旦笑起來,眼角也打開了,嘴唇也翹起來,整個人仿佛是一顆沒有打磨的璞玉,就仿佛是和氏璧一樣。

  吳糾正驚訝著,就感覺齊侯捏了一把自己的腿,嚇了吳糾一跳,側頭一看,齊侯又賣萌,用一臉委屈的表情看著自己,仿佛自己是負心漢渣男一樣……

  吳糾連忙收回目光,潘崇笑著說:“吾王英明,正是如此。”

  潘崇頓了頓又說:“幾個月之前,崇負責帶兵巡邏,見到天子使臣匆匆進入王宮。”

  吳糾驚訝說:“天子使臣?”

  潘崇點了點頭,說:“正是天子使臣,天子使臣進宮之後見了令尹,不過是秘密相見,崇便不知他們說了什麼,不過崇知道,使臣手中有信件,定然交與了令尹,在使臣離開的第二天,令尹便下令迎接吾王回國。”

  吳糾一聽,眯了眯眼睛,周天子和楚國不是勢不兩立麼,怎麼突然就派了使臣過來?而且還秘密的見了葆申,那時候葆申一直繃著勁兒,不想要迎接吳糾回國,沒想到見過天子使臣之後,葆申竟然立刻答應迎接吳糾回國,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小道道兒。

  齊侯夜皺了皺眉,說:“天子使臣說了什麼,只有葆申一個人知道?”

  潘崇笑了笑,說:“回齊公,本是這樣的。”

  吳糾挑眉說:“本是?”

  潘崇點了點頭,說:“對,本是,天子使臣是秘密見的令尹,因此旁人都不知道具體說了什麼,崇亦不知,只不過就在昨日,因為祭祀大典的事情,崇又官復原職,令尹大人還下達了一個命令,是關於吾王……和齊公的。”

  齊侯笑了笑,說:“竟然還有孤的事情?”

  潘崇點了點頭,齊侯說:“你且說來聽聽……”

  潘崇在小寢宮坐了一會兒,說完之後就匆匆起身離開了,齊侯眯著眼睛,說:“葆申那老匹夫!”

  吳糾笑了笑,說:“君上不忙生氣,既然咱們已經有潘崇投誠,何不將計就計,將葆申釣上來。”

  齊侯點了點頭,說:“二哥說的是。”

  祭祀大典很快就要舉行了,因為倉促,這次大典可能是楚國歷代以來最不奢華的一次,不過吳糾並不在意,只是走一個形式而已。

  吳糾換上早就準備好的朝袍,戴上冠冕,因為今日是祭祀活動,乃是楚國人的內部活動,因此自然不能讓齊侯跟著,吳糾囑咐齊侯老實在小寢呆著,若是出門一定要帶人,雖然齊侯功夫不差,但是如今正是最危險的時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再者說了,葆申的目的可不只是吳糾一個人,其中還包括了齊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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