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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國崛起速度如此之快,其他國家能不害怕麼?如今楚國人不嫌事兒多,“拋磚引玉”,各個諸侯若是不趁機按壓齊國,那也不是諸侯了。

  因此楚國人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用吳糾的身份,造成周朝的騷亂,他們深刻的明白,如今楚國大敗,而且占線拉的很長,非常損傷國力,必須要休養生息才能恢復,再加上已經被滅掉的申國和鄧國又開始死灰復燃的反抗,楚國人也無瑕分心。

  這個時候洛師還傳來了消息,天子齊聚各個國家的諸侯,商議攻打楚國的事情,楚王熊貲再霸氣,難免也要害怕了,若是諸侯國真的不懼慘厲損失,輪番上陣,這車輪戰打起來,楚國就算站著地勢優勢,不會滅國,也可能被周朝瓜分殆盡,成為一個名存實亡的小國家。

  因著這些,楚國人是害怕了,所以想出這麼一個釜底抽薪的笨辦法,這個辦法真的太笨了,誰都知道,吳糾若真是位高權重的jian細,怎麼可能就這麼暴露出來,楚國人被周朝叫做南蠻子南蠻子,但也並非是真的野蠻人。

  楚王熊貲就是算準了,周王多疑,諸侯嫉妒,君臣猜忌,這些都是連太平盛世也不可避免的事情,更別說如今紛亂的時代了。

  楚王還是聰明的,他派了一個死士過來,沒有任何本錢,只用一句話,就開始了離間的戲碼。

  吳糾端端坐著,掃了一眼周圍人的反應,頓時心裡也就清楚了,雖然楚王熊貲這個辦法十分簡單,而且簡陋,但是效果十分不錯,因為他抓准了人性的多疑和猜忌,最重要的還有諸侯之間的嫉妒和爭奪,信不信都無所謂,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而如今諸侯表達出來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那楚國人不懼怕齊侯的冷嘲熱諷,而是說:“我王也是一番好意,免得你們蒙在鼓中,如今我的話說完了,而且句句屬實,信不信由你們,改日你們整個周朝,恐怕就是我幼王子掌控了!”

  那楚國人說著,還“哈哈哈哈”的狂笑起來。

  齊侯“嘭!!”的一拍桌案,冷聲說:“楚國人當真歹毒,知道天子召開大會,是為了聲討你們楚國,便想出這樣的離間之計,也真是大丈夫所為!來人!給孤把他押下去……剁成肉泥!”

  他的話說完,天子還沒有表態,但是真的有虎賁軍衝上殿來,抓住了那楚國人。

  吳糾皺了皺眉,看向周天子,果然天子胡齊的臉色不好,畢竟齊侯只是一個侯爵,而他發號施令的時候,天子的虎賁軍竟然沖了進來,這不是蓋過了天子的威儀麼?

  齊侯正在憤怒,因此沒有注意這些,吳糾看胡齊的表情,就知道胡齊不太高興,但是也不好反駁齊侯。

  虎賁軍衝進來,抓住那楚國人,那楚國人卻不躲閃,反而“哈哈哈”繼續大笑,隨即瘋狂的大喊:“周國氣數已盡!你們的士大夫全是我楚國人!我王英明!”

  他說著,嗓子裡突然一卡,竟然“咳!”的發出一聲,隨即口吐鮮血,猛地倒在地上開始扭曲,不停的顫抖,最後吐了兩口血,一下就死了。

  眾人面面相覷,原來這楚國人竟然提前服了毒,明擺著是個死士,根本沒想要離開。

  齊侯看著地上的死士,眼神相當陰霾,天子胡齊這才說:“拉出去,快拉出去。”

  虎賁軍們趕緊將那死士的屍體拉出殿外,不過殿上還拖出了長長的血跡,血腥味很濃重,混合著美味佳肴的味道,實在讓人食慾全無,一個個臉上都變色了。

  齊侯這才重新坐下來,他側頭看到吳糾,吳糾一直坐著沒有動,臉色也很冷淡,一句話都沒有說,齊侯擔心吳糾,畢竟吳糾是個心思細的人,在他和吳糾正式交往之前,吳糾並不喜歡表達自己的內心,什麼事兒都雲淡風輕的,其實卻是個心思很脆人,容易受傷的人。

  齊侯伸手過去,在案子下面,偷偷拍了拍吳糾的手背,似乎是安撫一樣,吳糾側頭看了一眼齊侯。

  齊侯低聲說:“二哥,沒事罷?”

  吳糾搖了搖頭。

  那死士被拖走之後,方才氣氛很高昂的宴席,突然就有些冷場,胡齊連忙咳嗽了兩聲,這個時候魯公裝作一臉關心的模樣,連忙說:“天子感染了風寒,不宜飲酒,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同看……今日的宴席不如就先到這裡?改日議論完討伐楚國的大事兒,再舉行慶功宴席,天子以為如何?”

  魯同這麼一說,無疑是給胡齊下台階,天子胡齊趕緊說:“魯公說的正是,寡人身子的確不太舒服,各位今日也先散了罷。”

  什麼身體不適,其實都是假的,楚國人所說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樣,橫在眾人心上,是扎的他們不舒服。

  天子胡齊雖然也覺得,齊侯說的很對,若是位高權重的細作,楚國人自己抖落出來,也是夠愚蠢的行徑,明明應該放長線釣大魚,但是胡齊也忌憚齊國的強盛。

  胡齊作為天子,土地面積沒有齊國大,人口沒有齊國多,國力沒有齊國強盛,還要看齊國的臉面,巴結齊國以求自保,天子心裡多熬得慌,如今來了一個給他整治齊國的機會,胡齊還要謝謝楚王呢。

  雖然胡齊也清楚,楚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但是胡齊心中也要考慮了,楚國在南面,是南蠻子,那邊的土地十分貧瘠,大面積的土地寸糙不生,只能演兵,哪有自己這中土富饒,多年來周國和楚國都是分庭抗禮的,胡齊也是習慣了,當務之急還是應該解決齊國,畢竟齊國是周朝的內部封國,離洛師比楚國近得多,在加上臨海、產鹽,又是農業大國,的確讓胡齊不安生啊。

  胡齊想要趁機扳倒齊侯,因此裝作不舒服,很快就走了。

  胡齊一走,諸侯們也就紛紛散了,很快一場慶功宴,竟然不歡而散,明明楚國人只是空口白牙的說了一句話,竟然收效如此盛大。

  齊侯冷眼看著這場景,轉頭對吳糾說:“二哥,時辰還早,咱們去驛館下榻罷。”

  吳糾點了點頭,他知道齊侯是體貼自己,免得在宮中遇到那些多事兒的諸侯。

  兩個人站起來,準備往外走,很快便看到了還在指揮虎賁軍的單伯單子正。

  單子正趕緊迎上來,說:“齊公,大司徒。”

  他說著,又對吳糾說:“大司徒不必介懷,天子英明,大司徒的作為建樹,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定然不會理會楚國人的污衊和離間的。”

  吳糾點了點頭,拱手說:“多謝單公。”

  單子正雖然這麼說,但是剛剛胡齊的反應可不是這般,單子正因為還有其他事情,很快就告辭了。

  吳糾和齊侯準備往外走,上了緇車,很快就去了驛館,一路上吳糾都沒有說話,一直在出神,坐在緇車裡發呆。

  齊侯與他說話,吳糾通通沒有聽見,齊侯喚了好幾聲,說:“二哥……二哥?”

  吳糾這才“嗯?”了一聲,回了神,說:“君上叫糾?”

  齊侯見吳糾這個樣子,連忙說:“二哥,不必想太多,楚國這離間之計用的太過簡白。”

  吳糾笑了笑,不過笑意沒有達到眼底,輕聲說:“雖然楚國的計策用的簡陋,但不得不說,楚王的確十分精明,他的目的達到了,也給了天子一個懲治疏遠齊國的機會……”

  吳糾頓了頓,又說:“況且……楚國也不是無的放矢。”

  齊侯看向吳糾,驚訝了一下,吳糾隨即垂下眼帘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袖口花紋,輕聲說:“君上,回到驛館之後,罪臣有要事想呈稟。”

  齊侯眯了眯眼睛,隱約已經猜到了吳糾想要說什麼事情,不過只是點了點頭,說:“好,那二哥到孤房舍來說。”

  吳糾也點了點頭,之後一路就無話了,只能聽到緇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很快便到達了驛館。

  子清和棠巫從驛館裡迎出來,自然,他們也聽說了這動靜,畢竟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更何況是這樣有利於其他人的“壞事”呢。

  子清和棠巫都有些擔心的看向吳糾,不過吳糾倒是神態自如,說:“不用伺候了,你們先回去,糾與君上有些事情要呈稟。”

  子清和棠巫都點了點頭,雖然看似覺得吳糾沒什麼事兒,但是棠巫心思細膩,子清又跟著吳糾這麼久了,突然覺得吳糾給人的感覺,仿佛回到了兩年前。兩年前,公子剛剛奪位失敗之後,就是這般雲淡風輕的,當然子清不知道公子已經換了人,子清只覺得那時候的公子,雖然溫柔斯文,但是給人一種隔閡千里的感覺,從不開放自己的心思。

  吳糾跟著齊侯默默的往裡頭走,很快便到了齊侯的房舍,齊侯推門走進去,將寺人和宮女全都遣走,等吳糾進來之後,親自關了門,然後坐在席上。

  齊侯坐下來,吳糾卻不坐下來,齊侯展了一下袖袍,說:“二哥,請坐。”

  吳糾卻沒有坐,而是走過去,一抖自己白色的衣擺,然後跪在了齊侯面前。

  齊侯吃了一驚,眼睛都睜大了,想要扶起吳糾,但是吳糾搶先說:“君上,罪臣有要事想要稟明,請君上聽罪臣說完。”

  齊侯的手就頓住了,說:“你說。”

  吳糾面色依然很冷淡,很平靜,說:“今日在慶功宴席上,楚國人所說的話,有一半是真的……”

  齊侯的眼神有些深沉,說:“哪一半?”

  吳糾沒有抬頭,也沒有看齊侯的眼神,用依然平靜的口吻,說:“糾可能真的是楚國人……日前楚國使臣葆申來到齊國出使,便說糾與楚國先王神似,又多方打探,詢問糾的後肩是否有傷疤,想要確認糾到底是不是楚國血脈……”

  他說著,慢慢抬起手來,將自己的披風和外袍脫掉,然後又解開裡面的褻衣,將衣裳全都順著肩膀拽下來,露出自己的肩頭,稍微側過身,示意齊侯看自己的後肩。

  借著昏暗的燈光,齊侯看到吳糾白皙的後肩上,的確有一個傷疤,而且不是天生的,是人為的,那傷疤看起來年頭很舊,深得根本掉不了,已經刻骨銘心了。

  吳糾淡淡的說:“這傷疤是當年魯女與楚國先王私生子的印信,留待以後相認所用……”

  吳糾將葆申告訴他的,全都告訴了齊侯,原來當年魯姬和楚國先王,也就是現任楚王熊貲的老爹有一腿,當時魯姬嫁給齊僖公的時候,已經懷孕了,但是楚王為了自己的地位和政治,沒有迎娶魯姬,魯姬為了自保,將兒子生下來,還說是齊僖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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