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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小邑的那座山,像一隻手臂一樣,環抱著小邑,他們慌慌張張奪路而逃,已經走了很遠的距離,並且來到了莒國的境內,這座山有一段便是莒國的,從山上下去就是莒國的邊邑了。

  那難民就是莒國人,之前因為齊國的邊邑發洪水,還有泥石流,因此流離失所,這才產生了行刺的念頭。

  沒想到他們在這裡竟然又見面了。

  那難民看到齊侯的樣子,說:“恩公,從這裡要回去不近,齊公這個樣子實在不可,若是恩公信得過,就到小人的房舍來罷!”

  吳糾思量了一下,他們沒辦法從山上回去,畢竟那裡還有追兵等著他們,想要回去也必須繞路,但是這一繞路就遠了去了。

  齊侯這個樣子,再失血下去,肯定受不了,還有他的傷,必須及時醫治,不然如果齊侯變成了殘廢,那麼他的侯位肯定就不保了。

  吳糾立刻點頭,說:“快帶路。”

  那難民幫著吳糾將齊侯背在背上,然後帶路往山下走,往莒國的邊邑走去。

  難民之前流離失所,齊國的天災禍及到了他們,但是莒國的國君卻不管他們,因此難民非常喪氣,已經喪失了生存的欲望,如今齊國竟然不顧國界的問題,大方的舍糧給莒國難民,願意留在齊國的就去幫忙種田開荒,不願意留在齊國的,拿了舍飯還能回國。

  難民也發現了,其實齊國的人並非他們想像的那樣jian詐,起碼在這種事情面前,連本國的國君都不管他們,而齊國的國君卻顧及他們。

  因此很多莒國的難民都記得齊國的好處,沒有忘懷,如今就到了報答的時候。

  那個難民帶著他們一路下山,莒國的邊邑因為受到波及,所以十分潦倒,一片荒蕪,但是在荒蕪中立著一個簡陋的小房子,是那難民修建的,走近一看,好些難民都在這裡避難,雖然簡陋得很,但是並不骯髒不堪。

  有人看到他們走過來,連忙過來幫忙,好幾個人抬著齊侯進去,將齊侯放在唯一的簡陋的榻上。

  難民說:“恩公放心,我們這裡有個老醫師,我馬上叫他過來,就在附近。”

  吳糾倆忙點頭,說:“有勞了。”

  那難民說:“恩公別這麼說,您之前不計前嫌,實在讓我羞愧不已,如今能有我報答的時候,是我的幸事。”

  他說著,不再廢話,趕忙去叫老醫師去了,那難民走了,吳糾環顧了一下四周,很多人都在看他們,可能是因為不知道吳糾和齊侯的來歷,覺得很好奇,但是眼中沒什麼惡意。

  一個老婆婆捧著一隻只有半個的碗走過來,遞給吳糾說:“年輕人,喝點水罷。”

  吳糾連忙謝過,想要餵齊侯喝點水,齊侯的嘴唇已經乾裂了,但是齊侯完全沒有意識,根本喝不了水。

  就在吳糾著急的時候,那難民帶著老醫師來了,老醫師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看起來年紀很大,連忙過去給齊侯查看傷口,又對吳糾用樹枝做的簡易固定大為驚訝,畢竟這個年代醫學不發達,很多人信巫術,但是不信醫術,就像棠兒,棠兒被人叫做棠巫,但並非是棠醫,就是這個道理。

  因此老者看到那樹枝做的簡易固定很驚訝,對吳糾說:“還好有這個固定,若不是這樣,他這條手很難恢復了。”

  老醫師給齊侯檢查了一番,然後弄了一些簡陋的糙藥,給齊侯止血消腫,又將手臂接好,難民們找來樹枝,又給齊侯的手臂固定了一下,忙活了一大通。

  等將齊侯照顧好了,老醫師又給吳糾看了手,吳糾是皮外傷,但是傷的很嚴重,雙手的關節里都是傷痕,傷在這種地方十分不好,根本沒辦法活動手,只要一動就裂開。

  很快天色就黑下來,他們整整逃了一天,吳糾累的精疲力盡,難民們全都睡在房舍里,十分擁擠,但是還是將那張簡陋的床榻讓給齊侯,其他人都窩在角落裡。

  難民安撫說:“恩公別急,恩公們都是好人,絕對有大富大貴之相,沒有事兒的,老醫師也說了,恩公他身子骨強壯,很快就能恢復。”

  吳糾點了點頭,說:“真是謝謝你們。”

  那難民說:“恩公別這麼說,若是沒有恩公你們的舍糧,我們恐怕已然要餓死了,和談這些?”

  夜很深了,吳糾困得不行,但是不敢睡覺,就怕齊侯醒過來,有什麼需要的,因此就坐在一邊兒,盯著齊侯的臉看。

  齊侯臉色蒼白,不過因為止血,已經不像之前那麼難看,又因為旁邊有火堆,十分暖和,因此齊侯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吳糾就仔仔細細的盯著他,慢慢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齊侯的鬢髮,輕輕的,順著齊侯稜角分明的臉部輪廓撫摸下去。

  就在吳糾的手指撫摸到齊侯的嘴唇的時候,突然齊侯的眉頭顫了一下,濃密的眼睫也顫抖了一下,皺了皺眉,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吳糾立刻驚喜的盯著齊侯,齊國果然是醒過來了,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因為失血的痛苦,讓他有些難受和疲憊,嗓子干啞的厲害,發出“嗬……”的一聲粗喘聲。

  吳糾連忙探頭過去,低聲說:“君上?”

  齊侯眼前還很昏花,冒著金星,首先聽到了吳糾的聲音,很低,很沙啞,但是帶著濃濃的驚喜,仔細一看,果然是吳糾。

  齊侯看到吳糾,這才想起來他們在逃命,猛地一驚就要坐起來,吳糾連忙攔住他,說:“別動,快躺下。”

  “嘶……”

  齊侯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手臂有問題,疼的他一個激靈,驚訝的說:“孤的手……”

  吳糾連忙說:“沒事兒,只是骨折了,老醫師已經給你看過,說君上身子骨好,很快就能復原。”

  齊侯聽了,這才慢慢環顧了一下四周,夜很深,大家都睡了,只有吳糾和齊侯還醒著。

  吳糾趕緊將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齊侯聽說他們這是在莒國,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說:“二哥,你怎麼樣,傷口嚴重麼?快讓孤看看。”

  吳糾見他自己傷成那樣還關心自己,心裡到底有些感動的,說:“糾無事,傷的嚴重的是君上,君上快些歇息罷。”

  齊侯慢慢躺下來,突然說:“孤做了一個夢,夢到二哥還哭了呢。”

  吳糾聽到他這麼說,頓時感覺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一聲,心想著絕對不能讓齊侯知道,就讓他覺得自己是做夢罷!

  齊侯說了兩句話,不過很快就體力不支,又沉沉的睡過去了,因為齊侯已經沒什麼事兒了,起來還能講自己做夢了,吳糾才放心一些,頓時感覺疲憊的不行,身體要支撐不住了,趴在榻邊上就昏睡過去,睡得很沉……

  齊侯和齊國的大司徒在山上遇到了伏兵,有賊子要行刺,不止如此,山上還有濃煙,顯然是有人布置的陷阱,石速和周甫又不傻,自然要懷疑帶路的官員。

  不過那官員也知道自己會被懷疑,因此上演了一出苦肉計,將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最後讓士兵把自己抬了回來。

  那官員頂著一身傷口,哭著趴在地上說:“公子!將軍!小臣!小臣無能啊!!小臣無能,小臣沒能保護好君上啊!!”

  周甫已經派人找了一天,什麼也沒找到,最後虎賁軍倒是找到了傷痕累累的官員。

  周甫立刻說:“怎麼了!?你快說!”

  那官員哭嚎著說:“君上……君上他……他……”

  官員說著,從懷中掏出一件帶血的黑色衣裳,正是齊侯的,吳糾當時用齊侯的外衫擦血,然後扔在一個岔路上,想要迷惑那些追兵,後來追兵果然到了,見到了這件衣裳。

  官員小心翼翼的將那件染血的衣裳拿出來,哀嚎著說:“君上他……嗚嗚嗚嗚……”

  周甫和石速一看到那件衣裳,頓時心裡“咯噔!”一聲,周甫連忙說:“君上和大司徒到底怎麼了?”

  那官員哭著說:“將軍您不知道,這一切根本就是個圈套啊!是陷阱,是那個大司徒做出來的!”

  他的話一出,石速立刻皺起眉來,臉色一沉,周甫和吳糾的交情也不錯,聽到他這話憤怒的說:“你撒謊。”

  那官員嚇了一跳,立刻委屈的說:“不不,小臣沒有撒謊,沒有撒謊啊!是大司徒乾的,當時小臣就在旁邊,那些伏兵和厭惡都是大司徒弄出來的,他竟然想要謀反!想要弒君啊,君上沒有防備,就被刺傷了,小臣護著君上奮力逃脫,奈何他們人多,根本無法逃脫,君上身中數劍,摔下山崖,小臣……小臣奮力去拽,只拽到了這件衣裳!”

  石速皺著眉,陰沉著臉,說:“若是大司徒做的,那你這個目睹全過程的人,怎麼還有命活著回來?”

  那官員打定主意,要把這些事情推給吳糾,因此已經想好了怎麼回話,便倒背如流的說:“大司徒也要殺了小臣啊,小臣被一路驅趕,大司徒將小臣也推下山崖,但是小臣……小臣命大,只是摔在山石上,才沒有摔死……”

  “胡說!”

  周甫斷喝了一聲,說:“你撒謊!大司徒不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情來!”

  那官員見周甫大火,連忙磕頭說:“將軍!將軍您要相信小臣啊,小臣所言句句屬實,且……且當時大司徒推小臣下山的時候,小臣從他身上拽下來一物,請兩位過目!”

  那官員說著,又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竟然是一隻白色的小玉敦,小玉敦乃是珍貴的玉石,雕刻玲瓏,此時卻摔得缺了角,斑斑駁駁的,上面還有血跡。

  周甫和石速一眼就認出來了,這的確是吳糾的,吳糾每天都隨身佩戴著這個小玉敦,兩個人並不知道這玉敦代表著什麼,但是都知道吳糾很喜歡這個配飾,從不離身。

  其實在和玉敦代表著“生”,在莒國的梁甫山的時候,吳糾冒著生命救了齊侯第一次,那之後,齊侯便把這小玉敦交給吳糾,齊侯說過,這小玉敦里有一滴自己的血,算是歃血為盟,日後就算吳糾有殺頭的罪過,也可以用這個小玉敦抵一次命,君無戲言。

  吳糾之後便把這小玉敦隨身佩戴著,一方面這是一塊面死金牌,另外一方面也因為這是國君賞賜的東西,所以佩戴著是表達恭敬。

  而如今,這枚小玉敦竟然在那官員的手中……

  周甫一臉驚訝,石速卻依然沉著臉,聲音沙啞的說:“找,派所有人去找人,若說是大司徒謀反,速第一個不信,除非找到人,當面承認,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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