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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匽尚心裡“嘭!”一聲,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記,他還記得當年也是,小棠兒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想讓匽尚離開,不過匽尚總不能將小棠兒帶在身邊,他要四處去做生意,小棠兒太小了,根本不適合奔波,便將小棠兒託付給了老醫師,自己走了。

  棠巫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哭腔,匽尚一瞬間有些心軟,心中都是心酸,連忙將棠巫摟在懷中,輕輕的撫摸著棠巫的額頭,低聲說:“沒走,我沒走……好棠兒,乖乖睡覺,好麼?”

  棠巫感覺自己在做夢,昏昏沉沉的,因為他聽到匽先生用溫柔的口氣對自己說話,哄著自己睡覺,那聲音好溫柔,手掌的溫度也好溫柔。

  第二天一大早,棠巫因為睡得多了,休息的也好,便很快就醒了,天才蒙蒙亮,今日也是艷陽高照,太陽比昨日更加濃烈了。

  棠巫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匽尚,匽尚趴在榻邊上,根本沒走,就伏在那裡睡覺,窩了一晚上。

  棠巫有些吃驚,驚訝的看著匽尚,匽尚很瘦很瘦,骨架子卻很大,看得出來,若是養好了,必然是個讓人神魂顛倒的美男子,他的眼睛下面都是烏青,皺著眉,還沒醒來。

  棠巫慢慢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匽尚的臉頰,一瞬間,匽尚的警覺性卻很高,“啪!”一下將棠巫的手打開,發出很大的聲響,隨即猛地抬起頭來,一臉的戒備。

  棠巫嚇了一跳,匽尚其實也嚇了一跳,因為他後知後覺的發現是棠巫在摸自己,趕緊調整了一下表情,說:“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棠巫趕緊地低聲說:“是小臣唐突了,小臣只是……只是想試試匽先生是不是還在發熱。”

  匽尚沒聽出棠巫是在找藉口,說:“已經無事了。”

  棠巫點了點頭,兩個人頓時沒有話可說了,一時間都有些尷尬,各自沉默著。

  棠巫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想要下榻,匽尚趕緊攔住他,說:“做什麼去?”

  棠巫說:“小臣已經無事了,想去看看大司徒需不需要侍奉。”

  匽尚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說:“你的傷口很深,還是休息罷,不要亂動。”

  棠巫只好又坐下來,躺回榻上,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匽尚突然沒頭沒腦的說:“看起來大司徒對你很好,你也很在意大司徒,你們主僕的感情不錯?”

  棠巫沒有聽出匽尚的試探,因為他沒往那邊想,就說:“因為大司徒救過小臣的命。”

  匽尚便順著問,說:“哦?你是齊國人?”

  棠巫一聽,心中想著,匽先生果然沒有認出自己,低聲說:“不是,小臣原是鄭國人,跟著師傅學藝,但是後來師傅去世了,沒有依靠,便成了公子彭生的小臣……”

  棠巫將自己的身世很簡單的說了一遍,枯燥無味,說的很輕描淡寫,但是匽尚本就在套話,聽說棠巫後來變成了公子彭生那個惡棍的小臣,頓時給棠巫捏了一把汗。

  匽尚也關注到了,棠巫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傷口,棠巫又說吳糾對他很好,因此那些傷口肯定是公子彭生留下來的。

  匽尚聽說過公子彭生這個人,殺人不眨眼,喜歡聽人慘叫的聲音,棠巫在他手中,一定吃過不少苦頭。

  他們正說話的時候,齊侯和吳糾就過來了,一方面是來請匽尚跟著他們一起上山的,另外一方面也是來看棠巫的。

  吳糾一大早便起了,給棠巫做了一個麵糊糊湯,雖然看起來挺簡陋的,但是味道那叫一個鮮香,齊侯老早就饞了,不過這次齊侯是先吃過的,吳糾做了兩碗,只要是吳糾做的,齊侯都想吃,吳糾也怕把齊侯饞出人命來,因此先讓他吃了一碗,吃過之後再給棠巫端過來。

  因著齊侯吃過了吳糾的手藝,因此心中特別酸慡,完全沒有昨日那種暗搓搓偷瞧的感覺了,那叫一個揚眉吐氣啊,看的吳糾眼皮直跳。

  吳糾將湯端過來給棠巫吃,也給匽尚做了一份早點,匽尚在旁邊吃早點,吳糾就親自餵棠巫吃飯。

  棠巫十分不好意思,說:“大司徒,棠兒自己來罷。”

  吳糾說:“你不要動,小心傷口再撕開,靠著就好,我來幫你,儘量少咀嚼,這面做的很軟和,可以直接吞了吃。”

  吳糾十分細心,餵得小心翼翼,齊侯那種先吃的優越感早就蕩然無存了,心裡頓時又酸溜溜的,二哥都沒餵給他吃,竟然餵給棠巫吃,自己真是虧大發了,一會兒看完地勢回來,一定要讓二哥再做一碗,餵給自己吃。

  吳糾要知道齊侯為了一碗麵糊糊想這麼多,又該想要翻白眼了。

  匽尚坐在一邊吃早膳,瞥眼看了兩眼吳糾和棠巫,棠巫把吳糾說的很好,看得出來,棠巫雖然看起來冷淡,但是其實很在意吳糾,不然也不會給吳糾擋這一下,實在太危險了。

  而如今,吳糾跟隨著齊侯一起上山,那麼也同樣面臨危險,匽尚記得棠兒,小棠兒又受了這麼的苦,匽尚本不應該再讓他難過傷心。

  一面是棠兒,一面又是報恩,匽尚將碗筷放下,淡淡的說:“一會兒上山,估計要逗留很久,還有一段路要走,大司徒看起來身子虛弱,還是不要同行了。”

  齊侯一聽,立刻說:“是啊二哥,匽先生都看出你身子不好了,還是留下來罷,給孤做一碗雞蛋羹,孤很快就回來了。”

  吳糾聽到齊侯說雞蛋羹,真的很想現在甩他一副白眼,不過還是忍住了,說:“昨日都說好了,君上不是一言九鼎麼?此時倒是反悔了,難道不怕傳出去,笑掉旁人大牙麼?”

  齊侯一聽,好生無奈,說:“孤這不是怕累壞了二哥麼?”

  吳糾直言說:“君上若是讓糾省點心,在臨淄城中坐鎮,糾自然也就不會累壞了。”

  齊侯沒想到,還被他家二哥給吐槽了!當即無奈的說:“好好,聽二哥的,一起去。”

  匽尚本想勸吳糾不要同行,但是沒想到吳糾心意已決,一定要跟著同行,匽尚不由看了一眼棠巫,又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棠巫也想去,被吳糾毫不客氣的拒絕了,說:“你那小身板兒,好好在府邸里養傷,有事兒叫寺人來伺候,千萬別逞強。”

  棠巫沒有辦法,只好點頭同意了。

  很快,眾人就準備出發了,和匽尚想的一樣,因為要上山,因此有當地的地方官陪同,審為這個邑官被罷免了,自然由他下一級的官員來處理。

  官員很快準備好,來到府邸拜見齊侯和吳糾。

  那官員四十來歲的樣子,留著小鬍子,看起來有點狡詐的樣子,便是匽尚口中,那個前任大司徒的門生了。

  官員正好負責邊邑的水利,因此他帶著上山最合適,進了府邸就拜下行大禮,叩首說:“小人叩見君上,叩見大司徒。”

  齊侯擺了擺手,說:“虛的就不要頑了,趁著日頭好,現在就動身罷,儘量在下午之前趕回來。”

  “是是是,君上說的極是,說的極是。”

  那官員連忙點頭,很快便準備妥當,要出發了,齊侯扶著吳糾上了緇車,周甫和石速同行,帶了不少虎賁軍,還有當地的官員帶了人同行,一個隊伍也算是浩浩蕩蕩的。

  吳糾上了緇車,沒有立刻放下車帘子,對齊侯說:“君上,匽先生身體虛弱,此去有一段距離,若是騎馬肯定消耗不少,到時候上山還要徒步,不如請匽先生同車罷。”

  匽尚吃了一驚,沒想到吳糾竟然邀請他同車,能與國君同車的人,要麼地位不低,要麼就是寵臣。

  匽尚身為一個陌生人,根本不是寵臣,而且還在考察期,也沒有一官半職,不過齊侯竟然點頭了,說:“還是二哥考慮的周全,匽先生身子虛弱,請上來同車罷。”

  匽尚有些吃驚,不過還是很快拱手說:“謝君上,謝大司徒。”

  匽尚說著,就有寺人過去,連忙扶著匽尚登上了緇車,然後將車帘子放好,齊侯便朗聲說:“走罷。”

  匽尚上了緇車,坐下來,齊侯與吳糾坐在一邊兒,緇車骨碌碌的開起來之後,齊侯就伸手打開旁邊的小柜子,打開了看一看,又打開一個,不知道在幹什麼。

  吳糾奇怪的看向他,齊侯最後一臉失望的說:“二哥,你沒做那個好吃的餅子麼?”

  吳糾頓時頭都有些大了,齊侯竟然是在找綠茶餅,恐怕以後都要成條件反she了,一上緇車就翻箱倒櫃的找吃的。

  雖然緇車是沒有汽車的汽油味兒,但是非常顛簸,可比汽車要顛簸的多,吳糾是相當佩服齊侯在緇車上又吃又喝又看文書,吳糾是吃了喝了絕對不能看書,看書就不能吃喝,不然絕對會吐出來。

  齊侯管吳糾要綠茶餅子吃,吳糾無奈的說:“昨天睡下的早,糾沒做綠茶餅,等回臨淄城的時候,糾再做一些給君上,可以麼?”

  齊侯一聽,頓時才開心一些,說:“好,二哥可千萬別忘記了。”

  齊侯說著,一臉的急切,恨不得現在就回臨淄城似的,不過眼下的事兒還沒有解決,那是回不去的。

  匽尚就坐在一邊,雖然沒有抬頭,看起來不甚是感興趣的樣子,但是也在一邊默默的聽著那兩個人說話。

  匽尚雖然在小地方喬裝難民,但是想要博得齊侯的信任,也需要知之甚廣才行,因此匽尚對臨淄城的動靜,知道的很清楚,像是之前齊侯派吳糾去遂國會盟,齊侯任命吳糾為大司農,齊侯任命吳糾為大司徒等等。

  匽尚之前就聽說了,齊侯似乎有個很了不得的男寵,這個男寵還是齊侯以前名義上的二哥,不過後來因為吳糾的身份曝光,再也不是什麼公子,但是奇蹟般的齊侯竟然沒有廢了他,而是封了他為大司農,做上大夫。

  這樣一來,很多人覺得吳糾是靠寵愛上的位,到了後來,吳糾竟然還坐上了大司徒,匽尚聽到過很多傳聞。

  如今一見,齊侯竟然和吳糾睡在一個房間,傳聞可能是真的,但是又覺得不像真的,畢竟如果只是一個男寵,那麼怎麼可能這樣與君王說話?君王的態度還如此的溫柔體貼?

  但若不是男寵,難道齊侯身為一個君王,還真的喜歡上了一個男子?再加上齊侯的後宮凋零,難不成是真的?

  匽尚見過很多國君,鄭國的,宋公的,衛國的,申國的,楚國的等等等等,但是沒有一個國君是匽尚想像之外的,他們都一樣,疑心重,好色貪婪。

  齊侯也是個疑心重的人,匽尚就用的這點,讓齊侯跟著自己上山去,若不是因為齊侯疑心重,也不會想要去山上監督匽尚查看地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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