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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頭包圍驛官的竟然還是宋國的國相戴叔皮,戴叔皮趕緊翻身下馬,然後恭敬的往後跑,跑到緇車旁邊,親自打起緇車的車簾,齊侯第一個從裡面走下來。

  齊侯走下來之後,並沒有走開,而是伸起手來,似乎要扶裡面的人下車,吳糾一隻手不能碰,只剩下一隻手,就放在了齊侯的手心裡,齊侯扶著他從馬車上下來,下來時候怕震到他的傷口,還伸手託了一下吳糾的腰,給他減震,動作小心翼翼又十分溫柔。

  齊侯扶著吳糾下車,由戴叔皮開路,後面還有虎賁軍拽著一根粗繩子,粗繩子拴著的便是華大夫。

  眾人走進驛館,裡面已經有好多人紛紛出來圍觀,因為驛館裡住著的都是各國特使,全是國家裡有頭有臉的人,前來賀喜的,突然被包圍了,很多人心中都又奇怪又驚嚇的,連忙出來看看究竟。

  鄭國的特使傅瑕也出來了,同時出來的還有鄭國的另外一位特使,等級不如傅瑕高,也不如傅瑕受寵,便是高渠彌。

  其實高渠彌和祭仲一樣,都是輔佐了幾代的老功臣,只是不同的是,祭仲現在仍然是國相,雖然老態龍鍾,但是勢力非常大,在鄭國中他咳嗽一聲,鄭伯都要害怕。

  但高渠彌這個人的輝煌已經不在了,自從諸兒將他扶持上去的前鄭伯斬成肉泥,高渠彌一個人逃竄回國之後,高渠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即使後來高渠彌和祭仲一起迎來了在陳國做質子的子儀為鄭伯,但是功臣還是祭仲,高渠彌則只是個士大夫。

  高渠彌不服氣祭仲,但是沒有任何辦法,誰讓祭仲權傾朝野呢?

  但是高渠彌和傅瑕也十分不和,因為傅瑕並不是迎立子儀的功臣,但是因為說話好聽,會溜須拍馬,所以一下變成了鄭伯的寵臣,而自己這個有功的士大夫,拼不過祭仲不說,還被這個人給壓了一頭,心中更是不滿了。

  傅瑕見到齊侯竟然帶來宋國的軍隊包圍驛館,嚇了一跳,連忙說:“齊公,這是……這是怎麼了?”

  他說著,其實心裡也有鬼,非常心虛。

  齊侯走過來,冷冷一笑,說:“怎麼了?這話要問問傅大夫才對罷!”

  眾人一聽,紛紛放鬆下來,原來齊侯是來找鄭國的茬子,跟自己沒關係,於是大家就站在一邊準備看熱鬧,各國特使就是來看熱鬧的,因此這個時候趕緊趁著頭看。

  傅瑕出了一頭冷汗,因為他看到了跟在後面走進來的華大夫,華大夫被五花大綁,手上還拴著繩子,被拽了進來。

  傅瑕恐怕是華大夫被查出來了,只能硬下頭皮,一概不承認了。

  傅瑕乾笑說:“這……齊公何出此言呢?傅瑕,傅瑕竟然聽不懂了。”

  齊侯冷冷一笑,說:“傅大夫跟孤頑這套?來啊,帶華大夫來和鄭國特使,對峙!”

  戴叔皮趕緊恭敬的說:“是是,齊公。”

  他說著,一招手,讓虎賁軍拉著狗一般的華大夫過來,華大夫此時也不敢狡辯了,只想要戴罪立功,立刻指責傅瑕說:“對對!就是他!是鄭國的特使傅瑕!他逼迫我謀害宋公,還想要嫁禍給戴國相,不僅買通刺殺,而且還下毒,準備連……連國君和齊國特使一併殺死!”

  華大夫心裡還有點小道道兒,連吳糾一起捎上,這樣齊侯肯定更加震怒。

  果不其然,一提起受傷的吳糾,齊侯便冷笑說:“鄭國特使,你可還有話要說?!”

  傅瑕趕緊擦了擦冷汗,說:“這這這……這是莫須有的,絕對是誣陷!栽贓!華大夫指證?可有證據啊?”

  華大夫自然沒有證據,畢竟傅瑕設了一個套,讓華大夫自己跌下來,因此華大夫只好把自己的信物交給了傅瑕,但是傅瑕沒有把自己的信物給華大夫,這場交易本身就是不對等的。

  如此一來,現在華大夫根本沒有證據,只剩下了空口白牙的指責。

  傅瑕開始鎮定下來,有恃無恐的說:“若沒有證據,我鄭國是小國,也決計不能讓旁人欺負了去,齊公您明鑑啊,是華大夫誣陷傅瑕!”

  華大夫著急了,立刻吼著說:“沒有!我沒有誣陷你!明明是你算計我,讓我謀害國君,還說可以嫁禍給戴叔皮,因為國君身邊的親信都是戴叔皮的人,如果出現了刺客,也只能查到戴叔皮的頭上,還有!還有……”

  華大夫轉頭對齊公和吳糾焦急的說:“還有!因為齊國特使的出現,傅瑕的計策失敗了,國君竟然幸得一命,傅瑕又找到我,說不能就此作罷,如果就此作罷肯定還會引來懷疑,於是傅瑕又想出下毒的計策!而且連帶齊國特使一起毒害,我沒騙人!傅瑕說了,他說因為照顧國君和齊國特使的兩位醫官也是戴叔皮的心腹,如果出現下毒的事情,就算毒不死國君和齊國特使,也可以嫁禍給戴叔皮,瓦解戴叔皮的勢力!若是能毒死國君和齊國特使,那就……那就一舉兩得了……”

  齊侯一聽,氣的牙關直作響,怒喝一聲:“放肆!”

  他一聲低喝,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諸位特使嚇得都是一哆嗦,因為他們從沒見過齊侯這般生氣,雖然齊侯平時也頗有威嚴,但是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老jian巨猾,最多板著嘴角,從沒發這麼大脾氣過。

  吳糾也看了一眼齊侯,齊侯臉色鐵青,轉頭看向傅瑕,說:“好好好,原來對於鄭國來說,我齊國不過是一個絆腳石,鄭國的人何其歹毒,竟然連孤的二哥都不放過!”

  傅瑕見齊侯發怒,連忙說:“不!不是這樣的,都是那華大夫自說自話,傅瑕是無辜的呀!鄭國一直和齊國交好,怎麼可能謀害齊國特使呢?”

  華大夫立刻說:“就是你!就是你!你還說齊侯特使大司農是個不省心的人,弄死了也是好的!”

  華大夫似乎抓到了齊侯的怒氣,因此連忙又補充了好幾句,齊侯果然怒不可,冷冷的說:“鄭國特使不承認也無妨,孤也沒希望你承認。”

  他說著,一臉森然的說:“來人,把鄭國特使傅瑕的腦袋,給孤斬下來,裝在盒子裡。”

  齊侯這話一出,傅瑕嚇了一大跳,連忙說:“不不,齊公您聽我說,我真是被冤枉的,我沒有啊……”

  他說著,宋國的虎賁軍竟然聽令了,立刻過去就要抓人,鄭國的確有帶軍隊來,但是也沒有一千人這麼多,再加上軍隊也不在旁邊,傅瑕一下就被抓了起來。

  傅瑕大喊著:“我是鄭國特使!你齊國憑什麼斬我?!就算我有罪,也要帶回鄭國,聽憑國君處罰!你一個齊國人,憑什麼處置我!?”

  齊侯聽了,只是哂笑說:“放心罷傅大夫,你的項上首級會回到鄭國的,鄭伯也會看到你的忠心的,只可惜……你自己看不到了!”

  傅瑕聽著他的話,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連連哆嗦著,各國特使看著這場面,都有幾分不相信,難道齊侯真的要斬了鄭國的特使?那無異於和鄭國宣戰。

  若說宣戰,也應該是宋國宣戰才是,齊國受傷的只是一個特使,而不是國君,哪比得上宋國。

  眾人心想著,都瞥向一旁的吳糾,心裡覺著吳糾地位真是非同一般,畢竟齊侯因為吳糾受傷,震怒至此,竟然還要斬鄭國特使。

  傅瑕掙扎著說:“你們不能斬我!你們憑什麼斬我!?我是鄭國人!我是鄭國的上大夫!”

  傅瑕有恃無恐,算準了齊侯不敢斬傅瑕,但齊侯也在氣頭上,就算背上斬特使,不仁不義的罪名,今日也非要斬了傅瑕。

  傅瑕大喊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吳糾連忙拽了一下齊侯,低聲說:“君上,若您斬了鄭國特使,便是僭越的罪名,若是鄭國告到天子面前,恐怕君上……君上如今正在謀圖霸業,還是……”

  他真說著,齊侯已經抬起手來,制止了吳糾的話,說:“二哥不必擔心,這個僭越的罪名,孤喜歡的緊,傅瑕的人頭,今天孤斬定了!”

  他這麼說著,竟然連吳糾都勸不得,可見有多生氣。

  不過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突聽“嗬!!!”,還有膽小的人直接“啊啊啊啊——”的叫了出來。

  原來是鄭國的另外一位使臣,與傅瑕不和的高渠彌見到今日這個事情,覺得有利可圖,乾脆暗搓搓的站在後面,拉開了自己的寶劍,從後面一劍斬下去。

  “呲——!!!”一聲,鮮血狂噴出來,傅瑕的腦袋瞬間就掉了下來,鮮血狂噴在還和他對峙的華大夫臉上,華大夫驚叫一聲,聽著“咚咚咚”猶如球拍在地上的滾動聲,華大夫一臉熱血,嚇得尖叫一聲,隨即“咕咚”一聲,竟然嚇死過去,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士大夫們也嚇得魂飛魄散,戴叔皮嚇得跌在地上,驛館的地上全是血,飛濺的到處都是,傅瑕的腦袋滾在地上,還呈現著張著嘴嘶吼的模樣。

  高渠彌早就看傅瑕不順眼了,如今有這個機會,自然要討好齊公,回去之後再和鄭伯一說,一個是保住傅瑕,一個是保住鄭國和齊國的關係,高渠彌也算是立功一件。

  在眾人始料不及的情況下,高渠彌一下斬掉了傅瑕的腦袋,齊侯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說:“遮起來。”

  他說著,就聽旁邊的吳糾“唔……”的乾嘔了一聲,連忙回頭,就見吳糾捂著嘴,似乎是被滿地的鮮血嚇著了,還有那滾落在地上,撞得血粼粼的腦袋嚇著了。

  齊侯趕忙摟著發抖乾嘔的吳糾,對高渠彌說:“有勞高特使,將傅瑕的人頭交給鄭公,到時候請鄭公給我齊國一個說法。”

  高渠彌趕緊說:“是是是,一切都是這逆臣傅瑕的錯,和我鄭國絕沒有關係,到時候渠彌回國之後,也會稟明寡君,讓寡君給齊公一個說法。”

  齊侯匆匆點了點頭,感覺吳糾還在顫抖,就揮了揮手,說:“行了。”

  他說著,趕緊摟著吳糾走出來,帶著他上了緇車,吳糾癱坐下來,齊侯趕忙拿出自己的帕子,將吳糾衣袍上沾染的血跡擦乾淨。

  吳糾方才看到血噴的場面,嚇得一哆嗦,畢竟他的意識中是個現代人,接受的也是現代人的教育,雖然吳糾平時看起來冷靜淡定,但是也不到麻木的地步。

  這是吳糾頭一次看到人腦袋掉下滾在地上,還有那麼多血,讓吳糾一瞬間感覺非常噁心恐懼,緩了好一陣,這才放鬆下來。

  齊侯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見吳糾好一點兒了,說:“沒事罷,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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