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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頓時滿臉都是冷汗,止不住抬手擦了擦,別看齊侯跟哥知心好哥哥似的,其實他站在展雄這邊,也是為了給宋公好看,不讓他和其他國家結為姻親關係罷了。

  展雄聽齊侯這麼說,倒是感激的說:“謝謝三哥。”

  齊侯拍了拍展雄的肩膀,說:“沒什麼可言謝的,畢竟孤是你三哥,不疼你誰疼你?”

  吳糾眼皮狂跳,齊侯說起好聽的,比誰都溜溜兒的……

  這個時候就看到一個小影子跑過來,有些怯生生的樣子,卻抿著嘴唇,板著肉肉的腮幫子,他抱著一個酒杯,跟他的臉差不多大,裡面都是酒水,做賊一樣偷偷走過來。

  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盯著展雄看。

  展雄一抬頭就看到了小子魚,那是宋公的兒子,這麼一看展雄心裡就窩火,但是跟一個孩子發脾氣也不值當,畢竟那是宋公的錯。

  那小子魚似乎想要走過來,但是又不敢,可能是展雄的目光太兇了。

  大家對峙了一小會兒,小子魚還是抿了抿薄薄的小嘴唇,仿佛下定決心一般,邁開大步走了過來,懷裡抱著那隻和他基本不相襯的大酒杯。

  小子魚走過來,將大酒杯“哆”的一聲放在案上,推到展雄面前,還偷看了展雄一眼。

  吳糾險些被子魚的動作萌到,那雙大眼睛實在太可愛了,別看他板著臉,其實一臉肉肉的樣子,越是板著越是嘟嘟在一起,越是肉肉的。

  吳糾很想伸手捏一下子魚的小臉蛋兒,但是作為一個使臣,吳糾只是咳嗽了一下,抑制了自己心中得洪荒之力……

  展雄奇怪的看了一眼子魚,說:“給我喝的?”

  小子魚點了點頭,看著展雄,展雄正在氣頭上,正想喝酒,就端起杯子,豪慡的一口悶了,小子魚見展雄喝了,笑了笑,把空杯子又抓起來,抱在懷中,好像寶貝一樣。

  展雄更是奇怪了,這小孩子好生奇怪,對一個杯子這麼在意,難不成酒里有毒?但是轉念一想,一個三歲的孩子而已,怎麼可能給人下毒?

  展雄見小子魚站在旁邊盯著自己,便招手說:“過來。”

  小子魚果然走過來了,不過因為展雄的面容很兇,所以他雖然看著展雄,但是不敢真的過去,而是“吧唧”一下坐在了旁邊吳糾的懷裡。

  吳糾一愣,軟軟的小包子自己“投懷送抱”,簡直興奮死他了,連忙抱著小子魚,或許小孩子很敏感,小子魚知道展雄在生氣,所以不敢過去,一看吳糾就知道是個溫柔的人,特別能吸引小孩子的那種。

  小子魚坐在吳糾懷裡,齊侯臉就黑了,若不是因為他是宋公的兒子公子目夷,早就把他扔出去了。

  子魚雖然坐在吳糾懷中,但是一直看著展雄,展雄奇怪的說:“你這小子做什麼總是看我?有話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的不是丈夫!”

  吳糾有些無奈,這小娃娃才三歲,是什麼大丈夫?

  子魚聽了展雄的話,卻真的開口了,有點怯生生的,但是一字一板的說:“子魚敬仰展將軍。”

  展雄一愣,何止是展雄,齊侯和吳糾也是一愣,御說和展雄之間亂七八糟,他的兒子竟然敬仰展將軍?

  一個三歲的孩子,就算是公子,也不能夠這麼早熟,說的應該不是謊話,而且小子魚的目光灼灼然,發著光,看起來十分真誠。

  展雄笑了一聲,有些自嘲,說:“你這么小,知我是誰?還敬仰我?”

  小子魚卻很著急的說:“子魚知道,展將軍是赫赫有名的大英雄!”

  展雄這回真的被他逗笑了,說:“我是大英雄?這話是誰教給你的?你怎麼知道的?”

  小子魚認真的說:“是君父說的。”

  子魚這麼一說,眾人猛地都是一愣,齊侯和吳糾對看了一眼,展雄瞪著子魚,差點把小孩子給嚇著了。

  展雄說:“你的君父說的?”

  子魚點點頭,說:“好幾次入睡之前,君父都會給子魚講展將軍的事情,子魚長大之後,也要像展將軍一般,做一個大英雄。”

  展雄怔愣說:“他……他怎麼說我?”

  讓展雄沒想到,也讓齊侯和吳糾沒想到的是,宋公竟然還給自己的兒子講盜跖的故事。

  御說給自己兒子講的盜跖,是一個大英雄,那個大英雄曾是魯國的貴族,赫赫有名的公子展嫡系之後,本該坐享榮華與富貴,但是不甘心魯國的百姓受苦,被奴役,竟然放棄了自己的貴族地位,揭竿而起,帶領努力和百姓在魯國起義。

  後來展雄自稱跖,跖的意思是赤腳奴隸,一路從魯國擴張,集結了九千人馬,不斷在各地起義,幫助受苦的奴隸和百姓。

  展雄怔愣的不知所以,說:“他……他真的這麼說我?”

  子魚認真的點頭說:“君父還說,在他還做公子的時候,已然仰慕展將軍了,以後做國君,也要像展將軍一般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國君,還教導子魚,做公子要堂堂正正,往後才能繼承君父的位置。”

  吳糾下意識的看向展雄,果然展雄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個時候正好宋公御說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子魚在吳糾懷裡坐著,便走過去,說:“子魚,來。”

  宋公不知道自己被兒子給“賣了”,他走過去,展雄竟然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不只是展雄,連齊侯和吳糾也不可置信的盯著自己看。

  宋公頓時臉色僵硬,還以為展雄和他們說了些什麼不好聽的事情,所以吳糾他們才這般看著自己,咳嗽了一聲,連忙拉著子魚走開了。

  子魚似乎特別崇拜展雄,不忘了抱著那隻展雄喝過的大酒杯,一隻手高高舉起來抓著宋公的手,另外一隻手緊緊抱著酒杯,顛顛的隨著宋公回到主席台上。

  吳糾有些吃驚的看了一眼展雄,展雄也滿臉的吃驚,不知宋公心中竟然這麼看自己,他還以為宋公一直以來都看自己不起,按理來說子魚才三四歲,應該還不會故意說這種謊話來討好展雄。

  吳糾也有些詫異,不過這個時候旁邊有人走了過來,過來給齊侯和吳糾展雄敬酒,三個人就連忙回神。

  走過來的人是鄭國派來的使臣,鄭國這次的使臣其實也是他們的舊相識了,當時在吳糾跟隨齊侯往洛師奔喪的時候,他們就經過了鄭國,還在鄭國做客,齊侯收了一個乾女兒,那便是鄭國國相祭仲的女兒。

  眼前這個使臣和祭仲的女兒有些淵源,不過不是什麼好淵源,眼前這個人便是當時調戲祭仲女兒的紈絝子弟的父親,如今鄭國很受寵的大夫傅瑕。

  傅瑕一臉笑眯眯的走過來,油滑的厲害,對著齊侯和吳糾拱手,說:“齊公,大司農,傅瑕有禮了,真是想不到今日又能見面,當真是榮幸。”

  他說著又像展雄一拱手說:“展將軍,傅瑕有禮了。”

  展雄不認識這個傅瑕,傅瑕是個油滑的人,之前齊侯和吳糾都領教過了,不想和他多做交談。

  雖然他們之前到了鄭國,鄭伯對他們畢恭畢敬,其實鄭國也是野心勃勃的國家,北杏會盟之時,畢恭畢敬的鄭伯就沒有過來參加會盟,足見他的野心。

  齊侯只是淡淡的一拱手,傅瑕給他們敬酒,但是一直冷場,最後傅瑕也知道齊侯和吳糾似乎不待見自己,便悻悻然的走了。

  因為今日乃是喜宴的接風宴,所以大家興致很高,互相敬酒,相互恭維,吳糾乃是新上位的齊國大司農,就在眾人都在看吳糾笑話的時候,吳糾卻突然脫穎而出,變成了齊國的上卿大夫。

  若是照這個樣子,拜相封地也指日可待了……

  吳糾一邊搪塞著各種恭維,一邊被迫喝酒,很快便有些醉意了,齊侯本來想替他擋幾杯,但是突然轉念一想,許久都未與吳糾親近了,就連吳糾酒醉的機會也沒有,眼下不是個好機會麼?

  於是齊侯故意笑眯眯的看著,不過兩杯,吳糾果然就從微醉,變成了醉醺醺,險些倒在案上。

  齊侯這個時候趕緊伸手一摟,將吳糾摟住,然後幫吳糾擋酒,說:“二哥喝醉了,這杯孤替他飲了。”

  眾人這麼一看,果然見吳糾是與眾不同的,旁人都是臣子替國君擋酒,到了吳糾這裡,就是國君替臣子擋酒了。

  吳糾喝的已然醉了,不辨東南西北,軟塌塌的仿佛一灘泥,實在坐不住,就斜過去靠著齊侯,齊侯自然樂意,讓他靠著,看著吳糾滿臉嫣紅的酒醉樣子,心中仿佛小羽毛在刮飭一般。

  齊侯乾脆假借醉酒,將吳糾扶起來,吳糾就軟塌塌的靠著齊侯慢慢站起來,腦袋還靠著他的胸口,一副相當乖巧的樣子。

  齊侯對展雄說:“老四,你二哥醉了,孤扶他去旁邊歇歇。”

  展雄不疑有他,立刻說:“好,讓二哥喝碗醒酒湯就好了。”

  齊侯點點頭,摟著吳糾往外走去,他們走出宴廳來,外面有宮女立刻迎上來,非常恭敬的問是不是需要房舍和醒酒湯,因為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喝醉了。

  齊侯便讓宮女引路,帶著吳糾去了旁邊的房舍,等宮女端來醒酒湯,就讓宮女退出去了,說:“這裡不需要伺候了。”

  宮女應了一聲,很快退出去。

  齊侯將吳糾放在榻上,鬆了口氣,別看吳糾身材纖細,但是好歹是個大男人,骨架子也是沉的,尤其是最近有些長肉,不再像之前那般臉色蒼白。

  齊侯把他放好,就要站起身來,吳糾則是醉的厲害,一咕嚕,險些從榻上翻下來。

  齊侯連忙伸手去攔,吳糾就順勢摟住了他的胳膊,抱在懷裡,喃喃的說:“荻兒,你怎麼變的硬邦邦了?”

  齊侯額角連跳三下,感覺青筋直蹦,說:“看來二哥喝的當真是醉了,來,二哥乖,把醒酒湯喝了,不然明日你要頭疼了,孤可捨不得。”

  他說著,長臂一展,伸手拿過桌案上的醒酒湯,然後摟著吳糾讓他坐起來,相比以前喝醉酒,吳糾這次喝醉酒老實了很多,其實也應該是沒有酩酊大醉。

  不過吳糾一喝酒,反應力就慢了,他慢慢坐起來,靠在齊侯胸前,還晃了晃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仿佛坐著一隻真皮沙發,調整好了之後張開嘴巴。

  齊侯一看,險些笑出來,伸手捏了一下吳糾的鼻尖,說:“要我餵你?”

  吳糾沒說話,只是眯著眼睛,一臉醉眼朦朧,然後張了張嘴,伸手指了指嘴巴,示意齊侯餵他醒酒湯喝。

  齊侯把碗端過去,抵著他的嘴唇,小心翼翼的餵吳糾喝醒酒湯,吳糾喝罷了,喝了一半,漏了一半,順著衣裳往裡滾,好端端一件白袍子,全都變成了淡琥珀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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