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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那男子走過來,笑著說:“天子特使黔牟見過宋公,見過齊公,見過各位使臣。”

  吳糾聽他一開口,頓時就明白眾人一臉見鬼的表情是幾個意思了,的確應該見鬼,吳糾也一陣詫異,看了一眼旁邊的齊侯,又看了看展雄,那兩個人都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齊侯笑著說:“怎麼樣?這是四弟的主意。”

  吳糾心想,這主意,太缺德了!

  原來這天子使臣,不是旁人,正是昔日的衛國國君黔牟!

  之前講過,如今的衛侯是經過衛國動亂,才登上衛侯之位的,先公有個太子叫做伋,賢明持重,太子伋本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然而宣姜為了兒子,殺了太子伋,自己的兒子公子壽也因此被誤殺,導致先公死後,衛國可以說是一片大亂。

  大家擁戴太子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也就是眼前這位黔牟為衛侯,但是黔牟沒做多長時間衛侯,就被打來的公子朔給趕跑了,公子朔坐上侯位,就是如今的衛侯,按理來說,如今的衛侯和這位黔牟,應該算是兄弟,雖然是同父異母,但好歹是個兄弟。

  不過衛侯登上侯位之後不安心,要將黔牟抓出來斬糙除根,畢竟黔牟有個好大哥,太子伋的威望太深遠了,以至於太子伋死了,他的威望就庇佑了黔牟。

  衛侯派兵去抓黔牟,但是黔牟娶了天子的女兒,乃是天子的女婿,因此跑到了洛師去,天子就將黔牟保護了起來,不讓衛侯抓走黔牟。

  這樣一來,衛侯幾乎恨黔牟恨得咬牙切齒,也因為怨恨黔牟和周天子,所以上次借道奔喪的時候,衛侯才對齊侯提出一起攻打洛師的事情。

  吳糾終於明白好戲是什麼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天子的使臣名單遲遲沒有定奪,因為使臣就是黔牟,昔日的衛國國君,跑到宋國來祝賀宋國和衛國聯姻,這是什麼情況?

  這分明是要搗亂的情況!

  吳糾感覺展雄也太狠了點兒,黔牟一來,這婚禮算是黃了一半兒了。

  眾人也紛紛看向黔牟,黔牟哈哈一笑,對衛國公子赤拱手說:“呦,這不是侄兒麼?近來可好?”

  公子赤臉皮都扭曲了,真沒想到天子會來這麼一出。

  其實齊侯也是早就算計好了,對胡齊說了很多,例如如果宋國衛國結盟,他們會將東方眾國阻斷,以後怎麼來洛師朝拜天子呢?

  而且宋國和衛國結盟,兩個國家仿佛是一隻手臂,傭在洛師外圍,實在危險等等。

  胡齊本身就多疑,看了齊侯讓人送來的書信,更是深信不疑宋衛結盟不好,於是就聽了齊侯的意見,把黔牟當做特使,讓他來參加宋衛的婚禮。

  所以攪黃宋衛聯姻這件事情,周天子也有一份子出力。

  吳糾真想沒想到他們能做的這麼“絕”,簡直是一手好棋,黔牟一出現,吳糾就知道這場戲精彩紛呈了,如今只是一個小開端而已。

  還是宋公反應最快,哈哈乾笑了兩聲,說:“原來是黔牟……國婿爺!”

  宋公雖然反應快,但是腦子裡也有些打結,因為不知如今該怎麼叫黔牟,叫“衛公”?若是一叫衛公,自己和衛國國女的婚事就吹了,畢竟如今當權的衛公和黔牟有仇。

  那叫“公子黔牟”?公子黔牟也不對,因為公子乃是諸侯之子,這麼一叫出口,豈不是讓眾人打架麼?今日就不是接風宴席了,而要兵戈相向。

  再有就是叫“衛君”?衛君豈不是挖苦黔牟?如今黔牟乃是代表天子的特使,挖苦黔牟就是挖苦天子,自找苦吃!

  於是宋公反應還挺快,就喊了一聲國婿爺,一來證明黔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二來也不干涉到衛國的事情,簡直是一舉兩得。

  黔牟笑著拱手說:“宋公有禮,不知黔牟是不是來晚了,實在當罰當罰!”

  宋公幹笑說:“不晚不晚,時辰正好,請國婿坐。”

  黔牟便跨著大步走過去,正好坐在了衛國席位的旁邊。

  這次的席位,宋公坐在主席台上,左右兩邊各有兩排,左派第一乃是齊侯和齊國的席位,因為齊侯是盟主,而且齊侯還親自來賀喜,自然坐最高的位置。

  右面第一位乃是這次送親的公子赤和弘演,而右邊第二位則是天子使臣了。

  這樣一來,簡直就是冤家路窄,黔牟坐下來還在和公子赤攀談,眾人都是一臉看熱鬧不嫌多的表情。

  宋公為了避免尷尬,很快便說:“開席!開席,請各位公卿暢飲,御說先敬各位!”

  吳糾也端起酒杯來,畢竟是宋公的敬酒,自然要喝,這個時候展雄就笑眯眯的對吳糾說:“二哥,弟弟厲害麼?快誇誇弟弟!”

  吳糾一陣無奈,低聲說:“你怎麼想起要把黔牟找來的?”

  他這樣一說,旁邊的齊侯則低聲笑著說:“咱老四聰明著呢。”

  展雄說:“自然,弟弟就在想了,怎麼樣才能讓這場婚事有意思,又想著衛國欺負咱二哥,必須給他們顏色看看,便想到了黔牟,黔牟如今在洛師,能說服天子讓黔牟出使,那還是三哥的功勞。”

  齊侯笑眯眯的說:“不,是四弟的法子好。”

  那兩個人還推辭上了,然後隔著吳糾互相敬了一杯酒,看得出來都特別得意。

  吳糾無奈的心想,誰說最毒婦人心?這齊侯和展雄也夠毒的,而且是大毒!

  開席之後,宋公就從主席台上走下來,到席間來敬酒,走到齊侯邊上的時候,正好華大夫看準了時機,就把自己妹妹又帶過來了,那意思是想要宋公給撮合婚事。

  宋公沒有女兒,宗室的女兒之中,也沒有比宋華子的地位高,因此宋華子嫁給齊侯是再好不過的,但是宋公心中也有一番小道道兒。

  他不能再走宋國的老路,華督死後,華家的勢力好不容易萎縮了一些,若是華家真的把女兒嫁給了齊侯,那勢力恐怕又要膨脹起來,到時候他堂堂一個宋公,豈不是又要被臣子給控制了?

  宋公心中這麼想著,便裝作看不懂華大夫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說:“御說依稀記得齊國大司農是不是還沒娶親?”

  吳糾被這麼一問,有些愣,吳糾這具身子,如今三十二歲了,馬山給就要三十三了,沒有娶親,也沒有子嗣,雖然緋聞多了些,但是沒什麼實質的。

  宋公笑著說:“大司農,你快看看,咱們這華姑娘,溫柔嫻靜,才華過人,和大司農真不是一般的般配呢。”

  他這一說,有兩個人不高興了,第一個便是齊侯。

  不管是齊侯心中喜歡吳糾也好,還是上輩子宋華子是他的妾夫人也好,宋公竟然要拉攏宋華子和吳糾的婚事,齊侯第一個不答應。

  第二個不高興的人自然是華大夫了,華大夫一心想讓妹妹攀上高枝兒,吳糾雖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關鍵也是一人之下啊,他華家如此厲害,妹妹如此高貴,怎麼能嫁給一個朝不保夕的大臣呢?自然要嫁給國君。

  但是還有一個高興的,那就是宋華子本人了。

  宋華子方才見到吳糾,似乎有些一見鍾情,聽到宋公這麼一說,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說:“君上,您怎麼開小女子的頑笑呢?”

  宋公笑著說:“華姑娘臉皮太薄,小心錯失良婿啊。”

  宋華子更是嬌羞赧然,羞得調頭就跑掉了。

  吳糾見宋華子跑掉,這才鬆了口氣,畢竟他可不是古代人說結婚就結婚,說聯姻就聯姻,總要給點談戀愛的時間罷,若是娶回家才後悔,那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華大夫不想讓妹妹嫁給吳糾,正好妹妹羞澀跑走,就連忙告退了,宋公也無所謂,反正他不想讓華家把妹妹嫁給齊侯,不嫁吳糾更好,嫁了吳糾也不算損失太大。

  宋華子和華大夫一走,展雄暗搓搓已經準備很久了,就站起身來,舉起酒杯說:“宋公,展雄敬你一杯!”

  宋公一聽展雄說話,頓時心臟就“梆梆”一跳,嚇得額頭上直冒汗,不過裝作冷靜的乾笑說:“展將軍言重了,該是御說敬您一杯。”

  他說著,趕緊先干為敬,展雄則是不依不饒的說:“這怎麼行,宋公乃是堂堂宋國國君,展雄何德何能,能讓給宋公敬我?展雄敬宋公!”

  展雄非要給宋公敬酒,宋公只好又喝了一杯,展雄仍然不依不饒,又笑著說:“宋公大婚在即,展雄再敬宋公一杯,恭喜宋公大婚,喜得美人。”

  宋公聽他話裡有話,但是只好又喝了一杯,展雄仍然還有說辭敬酒,宋公一連喝了三杯,他酒量不好,臉色發紅,漲的都要熟了,火辣辣的燙手。

  這個時候就聽到“噠噠噠”的聲音,“咕咚”一下,有人抱住了宋公的小腿肚子,輕輕晃了晃。

  眾人打眼一看,原來是方才那個小男孩,三四歲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愛,卻裝作老成持重,不苟言笑,似乎也不怎麼喜歡說話,總是抿著薄薄的小嘴唇,瞪著一雙大眼睛。

  那小男孩跑過來抱住宋公的小腿肚子,輕聲說:“君父。”

  他這一聲,仿佛是平地驚雷,“轟隆!!!”一響,直震得展雄腦子裡都懵了。

  宋公不是還沒成親麼?怎麼有個三四歲大的兒子了?

  展雄瞪著那孩子,那孩子似乎有些怕他,趕緊縮在宋公身後。

  宋公也是怕展雄再敬酒,連忙摟著那小孩子,一臉慈愛的笑著說:“各位見笑了,御說引薦一番,這是犬子,叫做目夷。”

  吳糾一聽,驚詫不已,這不就是比宋襄公還要賢能的大哥,司馬子魚麼?

  歷史上宋公的確有個庶長子,名叫目夷,字子魚,是個非常賢能的人,據說宋公御說去世的時候,想要把位置傳給嫡子也就是未來的宋襄公,宋襄公知道自己的才華不如大哥,便說讓目夷繼位,這樣符合大臣們的想法。

  子魚為了不繼位,跑到了其他國家去,一直沒有回來,等宋襄公真正繼位之後,子魚才回過,宋襄公封他為大司馬,讓他做國相。

  子魚雖然是庶子,沒什麼地位,但是才華橫溢,戰功卓著,在歷史上也是青史留名的人。

  宋公的確沒有娶親,但是他的確有個兒子,已經三四歲的年紀,子魚的生母是個地位非常低賤的宮女,就是個奴隸,宋公也不知怎麼回事,或許是喝醉了,或許是被人算計了,反正就有了孩子。

  子魚的生母如今早就不在世了,在宋國動盪的時候,子魚被戴叔皮接走,與宋公分道揚鑣的逃亡,也受了不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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