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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無虧似乎早就料到齊侯會拒絕自己,沒有太吃驚,只是非常失落,俊秀的臉上露出一抹失望,隨即恭敬的說:“是,君父。”

  他說著,放下手來,想了想,遲疑了一下,試探地說:“君父……心中可是有掛帥的人選了麼?”

  齊侯看了一眼公子無虧,知道長子恐怕是長大了,開始試探自己了,只是微笑的說:“還沒有,這事兒孤要和老將軍大司馬商議商議。”

  公子無虧聽齊侯把大司馬王子成父搬出來了,只能拱手說:“是,那兒子便不打擾君父和伯父正事了,兒子……先告退了。”

  公子無虧心裡已然非常明了了,什麼商議,不過是託辭,齊侯只是推脫不想讓自己去立功罷了。

  公子無虧行禮之後,便退出了小寢宮。

  吳糾眼看著這對父子的互動,突然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吳糾從沒享受過父愛,不知父愛是什麼感覺,如今看到公子無虧那一瞬間的失魂落魄,吳糾似乎能感同身受,心中有些打顫。

  冊封吳糾為大司農的事情,定在下個月初,這個期間吳糾還不是大司農,最後的清閒時光也就在這會兒了,一旦當上了大司農,的確是個肥差,卻要起早貪黑,摸著黑就上朝,下朝之後還要在政事堂里辦公。

  吳糾這幾日享受著清閒,這天天氣非常好,馬上進入夏天了,天氣熱乎起來,花園裡的花也開始怒放,湖水波光粼粼甚是漂亮。

  吳糾還在榻上躺著,晏娥正給他捏著肩膀,就聽到子清走進來說:“公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糾便像地主一樣打斷了子清的話,笑眯眯的說:“叫爺。”

  子清:“……”一瞬間差點噎死。

  子清見吳糾一臉豪紳氣質,無奈的說:“爺……君上請您去花園呢。”

  吳糾詫異的說:“去花園做什麼?揪花麼?君上想吃鮮花餅子了?”

  子清更是一陣無奈,額角青筋都蹦起來了,說:“今兒鄭姬在花園裡弄了個賞花宴,請了君上過去,方才君上說景色正好,請公子過去賞花。”

  吳糾一聽,頭皮發麻,感覺好生詭異,后妃娘娘請齊侯去賞花,齊侯竟然把自己拉上,這是幾個意思?

  但是齊侯已然開口了,吳糾只好爬起來,不情不願的收拾了一下,然後就出了門,往花園去了。

  吳糾到花園的時候,便看到齊侯坐在水邊的小樓里,鄭姬正在他面前翩翩起舞,鄭姬穿著一身白色的裙裳,外面罩著薄紗質地的外衫,顯得朦朧又婀娜,翩翩起舞,婀娜多姿。

  除了鄭姬和齊侯,齊侯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吳糾有些時候沒見到公子昭了,沒想到公子昭竟然竄了這麼高的個子。

  吳糾走過去,竟然發現公子昭比自己還高了,而且身子挺拔,比自己也壯了很多,兩頰的小肉肉不見了,變得英俊硬朗不少,從一個懵懂的小少年,變成了一個吸引人,十分有魅力的年輕人了。

  吳糾走進小樓里,恭候說:“糾拜見君上。”

  公子昭見到吳糾,連忙拱手說:“昭拜見二伯。”

  眾人見了禮,齊侯則是不緊不慢地笑著說:“來,二哥坐這兒,今日景兒不錯,又有好酒,孤便想著,許久未與二哥賞景談心了。”

  吳糾眼看著鄭姬打扮得明艷,十分用功的樣子,顯然是來討齊侯歡心的,結果齊侯偏偏把自己給叫過來了,就算鄭姬再不爭,也要對吳糾懷恨在心。

  吳糾硬著頭皮乾笑說:“請君上示下,糾洗耳恭聽。”

  齊侯笑著說:“別這麼見外,放鬆一些。”

  公子昭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看起來比之前更老成持重了,靜靜的站著,抿著嘴唇,壓著嘴角,吳糾發現他越來越像齊侯了,那板著嘴角的表情,真的如出一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然而鄭姬卻不怎麼樂意,雖然齊侯昔日寵愛她,是因為她不爭不搶,但是其實不爭不搶,便是一種爭寵的手段,鄭姬深諳這個道理,可鄭姬內心還是想要往上爬的,嫁進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想做國母?

  如今吳糾卻來搗亂,鄭姬心中如何樂意。

  齊侯只是扯些有的沒的,天南海北的聊著,這個時候公子昭突然抱拳說:“君父,昭兒有一事,想要稟報。”

  齊侯笑了一聲,說:“哦?是什麼事情?昭兒這般嚴肅?”

  公子昭說:“是出兵遂國的事情,昭兒竊以為大哥文才武德兼備,又有時水之戰的取勝經驗,持重老成,不驕不躁,乃是出兵掛帥的最佳人選,請君父考慮。”

  齊侯一聽,笑容明顯僵了一下,吳糾看的清清楚楚,因為之前公子無虧請命的時候吳糾就在場,他明顯知道齊侯不願意讓公子無虧掛帥,所以如今齊侯的表情一動,吳糾就知道,齊侯還是不願意的。

  公子昭見齊侯的表情,立刻又說:“君父,大哥他……”

  他的話說到這裡,鄭姬也著急了,攻打遂國這個美差,兒子心中不知在想什麼,竟然不自己爭取,反而給衛姬那個兒子爭取。

  鄭姬和兒子從來不親近,因為一心撲在爭寵上,等長衛姬的兒子無虧已然和公子昭親密無間的時候,鄭姬才發現大事不妙,但是已然來不及了。

  可以說公子昭是公子無虧的跟屁蟲,鄭姬根本不知道公子無虧給公子昭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公子昭這麼推崇他那個大哥。

  公子昭的話沒說完,鄭姬想要打斷,結果就聽到齊侯突然淡淡的說:“夠了。”

  他的話一出口,公子昭和鄭姬嚇了一跳,吳糾也抬頭看了一眼齊侯,不知齊侯為什麼突然就生氣了。

  鄭姬連忙說:“昭兒,快給君父賠不是。”

  公子昭垂了一下眼皮,還沒說話,齊侯已然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笑著說:“昭兒無錯,只是今日光景正好,咱們不談政事。”

  公子昭低垂著眼睛,低聲說:“是,君父。”

  他們正說著,剛好看到一個人從旁邊經過,那人一身官袍,襯托著身材高大器宇軒昂,齊侯一看,是公孫隰朋。

  便朗聲說:“隰朋。”

  公孫隰朋沒想到齊侯、吳糾還有鄭姬、公子昭在花園中,這組合有些詭異,趕忙站定,給齊侯和公子糾請安,又和公子昭問過禮。

  齊侯正要轉移話題,便笑著說:“隰朋這是去哪裡?今兒不是休沐麼?”

  公孫隰朋臉色稍微僵硬了一下,有些說不出口,因為他今天的確休息,想去易牙那邊看看。

  可公孫隰朋知道,齊侯心裡對易牙芥蒂很深,所以不敢說出口,但是又不能對齊侯說謊,遲疑了一下,便說:“隰朋正準備往雍巫處探病。”

  果然齊侯聽罷了,低笑了一聲,笑意中有點森然,說:“哦,雍巫,孤險些把他給忘了。”

  吳糾出使北杏會盟的這一段時間,易牙的傷已經養好了,可以下榻走動,而且吃飯走路都不需要旁人照顧,只不過易牙的右腿有些微跛,臉上的傷疤因為太深,有兩條無論如何都掉不了,最重要的是,易牙的聲音還是沙啞的,雖然平時頂著氣說話似乎不覺得怎麼樣,但是時間一長就不行了,沙啞的聲音就會原形畢露,仿佛是常年吸菸的嗓音似的。

  還有他的味覺,因為長時間的中毒和高燒,易牙身體裡的毒素雖然清除乾淨了,但是已然沒有了味覺,無論是給他酸甜苦辣咸,對於易牙來說都是一個味道的。

  這對於一個廚子的打擊自然是最大的,但是幸而易牙也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似乎也不記得自己會做菜一樣。

  今日公孫隰朋休息,本想去看看易牙,沒想到正好路過花園的時候,被齊侯給逮住了。

  公孫隰朋不願撒謊,便說了實話,哪知他說實話,反而比撒謊更讓人生氣,齊侯的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方才因為公子昭推舉公子無虧的事情,其實齊侯已然不怎麼高興了,畢竟今日齊侯答應跟鄭姬聚一聚,並非為的鄭姬,而是為的公子昭,讓後宮的人看看,誤以為鄭姬得寵,這樣也利於公子昭的地位。

  因為在臣子和外臣眼中,長公子不僅僅有戰功,而且還是長公子,自古都有傳長不傳幼的說法,齊侯看中了公子昭,自然要給他清除障礙。

  公子昭這個時候偏偏舉薦長公子,齊侯能不生氣麼?

  齊侯方才生氣,現在更生氣,公子無虧和易牙都是上輩子軟禁自己的人,公子無虧說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而易牙呢,只是一個寵臣,齊侯的國君脾氣自然要衝著易牙發,而不能衝著兒子發。

  吳糾見齊侯臉色不好,暗暗給公孫隰朋捏把汗,心裡想著,大司行就是太實誠了,齊侯的脾氣,就算他能容得下she他一箭的管夷吾,長勺大敗和挾持他的曹劌,但是終究是個國君,氣性自然大的很。

  齊侯臉色極為難看,方才公子昭的事情,鄭姬還能說兩句好聽的,眼下是公孫隰朋的事情,鄭姬也沒手管,只好心中焦急,心想著自己出門沒看黃曆,明明只想討好齊侯,哪知道這麼背?

  齊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收斂了怒氣,轉頭對鄭姬笑著說:“隰朋是老齊人了,是我齊國的貴族,又是骨幹之臣,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個家了,鄭姬心中可有什麼可心的姑娘,介紹介紹給隰朋的?”

  鄭姬一聽,心中驟然激動起來,好像要颳起狂風驟雨來,她的面容變化之大,吳糾險些嚇了一跳。

  說起來鄭姬能不高興麼?因為作為一國之母的人,才有資格幫助國君給像公孫隰朋一樣的骨幹之臣選擇佳偶,鄭姬如今只是個妾夫人,聽到齊侯突然這麼說起來,心裡興奮的要死,心想著難道君上想要升自己為夫人麼?

  鄭姬這麼想著,趕忙溫柔著說:“回稟君上,妾心中倒是有個人選,那女子溫柔嫻靜,年方二八,生的是美貌嬌俏溫柔可人,定然能討得大司行的歡心。”

  齊侯笑眯眯的說:“哦?是誰家的姑娘?”

  鄭姬笑著說:“說知根兒知底兒的,正是妾家中的堂妹,小妹也一直十分景仰大司行的為人呢。”

  公孫隰朋一聽,有些著急,連忙拱手說:“君上,這……這事情還是算了,隰朋唯恐辜負,反而拖累旁人。”

  齊侯一聽,說:“辜負?拖累?我齊國堂堂大司行,如何辜負拖累旁人?”

  公孫隰朋說:“君上,實在是……實在是隰朋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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