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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罷了,冷笑了一聲,轉身便走了,徑直回到自己的帳子裡,掀開帘子走進去。

  子清在帳子裡,看到吳糾走進來,連忙說:“公子,要梳洗麼?”

  吳糾抬手聞了聞自己,一股子酒氣味兒,連忙說:“要沐浴,快一些,一會兒會盟大典就開始了。”

  子清連忙應聲,就跑出去打水了,伺候著吳糾沐浴更衣,穿上特使的官袍,頭戴冠冕,整個人雖然清瘦,但是看起來異常的清冷。

  吳糾對這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儀容,整理了一下官帽上的充耳,撣了撣衣角,說:“行了,快走罷。”

  今日是會盟的第一天,會盟第一天可是個大日子,要殺羊宰牛祭拜天地神明,然後祭拜祖先,共同歃血為盟,敬告天地。

  吳糾整理好,走出帳子,正好聽到旁邊“嘩啦”一聲,齊侯也從大帳里走出來,他一身黑色的衣裳,因為天氣有些熱了,穿得又繁瑣莊重,所以換上了絹絲的黑色朝袍,絲質的質感穿在齊侯身上,顯得悶騷的緊,襯托著他高大挺拔,十分有型的身材,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全是硬邦邦的肌肉,面容冷硬,偏偏又俊美無儔,兩條明黃色的帶子從官面上垂下,勾勒著他如刀削一般的臉部輪廓。

  齊侯走出來,正在整理自己冠冕上的明黃帶子,轉頭便看到了吳糾,笑了笑,說:“二哥。”

  吳糾見他一笑,更是被晃了一眼,早晨的陽光還充當了一把柔光,簡直是天然的美化,吳糾心臟“騰騰”一陣撲騰,仿佛踹了一隻小兔子一樣,連忙吸了口氣,拱手說:“君上。”

  齊侯走過來,笑著說:“二哥這身打扮,很襯人。”

  他說著,伸手過來,說:“這兒有些亂,二哥別動。”

  齊侯抬手給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子,手指還碰到了吳糾的脖頸,吳糾抖了一下,說:“謝君上。”

  齊侯又給他撣了撣衣裳,笑著說:“謝就不用了,走罷。”

  兩個人往前走,今日是諸侯會盟的大日子,都準備到行轅的空場上去,兩個人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宋公御說依然站在空場上了。

  公子御說身邊跟著他的謀臣戴叔皮,戴叔皮長得一張老jian巨猾的模樣,偷偷打量著站在齊侯身側的吳糾,以為沒人發現,便快速收回了目光。

  公子御說被齊侯捏著把柄,還有求於齊侯,所以不敢不恭敬,連忙笑眯眯的走過去,拱手說:“齊公。”

  齊侯笑著說:“宋公……宋公今日來到頗早。”

  公子御說心中冷冷一笑,心說來的能不早麼?嘴上卻恭敬又親和的說:“今日盛典實在難得一見,御說也盼著早日會盟,為天子分憂啊。”

  齊侯笑了笑,說:“宋公年輕有為,一心為天子社稷,真是難得難得。”

  兩個人正虛偽的恭維著,其他諸侯也陸陸續續的出來了,就在眾人都要到期,準備會盟的時候,突聽“踏踏踏踏踏——”的聲音,仿佛是馬蹄聲,快速沖這邊逼近。

  眾人都有些吃驚,不知這個時候是誰這麼大譜子,竟然姍姍來遲。

  眾人全都回頭看過去,吳糾也有些詫異,怎麼又和歷史有些出入,按理來說應該沒有旁的諸侯會來了,結果今日會盟竟然還有臨時趕到,掐的時間竟然這麼准?

  吳糾回頭看過去,馬蹄聲仿佛是雨點一般落下,密密麻麻敲得人心頭煩亂,就看到遠處塵土之中,一隊鐵騎絕塵而來,後面拉著兩輛要車,插著大纛旗,上面有一個大字——魯!

  吳糾吃了一驚,竟然是魯國的隊伍?

  這魯國如今是和齊國最不對盤的國家了,畢竟兩個人國家比鄰,只要接壤就有領土紛爭,再加上魯國乃是姬姓中的大國,又是東方大國,自然比外姓的齊國要高貴非常,自然不肯低頭認輸,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叫板。

  吳糾絕沒想到,魯國竟然來赴會盟。

  那些車馬奔騰的近了,吳糾眯眼看過去,果然是魯公,魯公魯氏同,一身黑色朝袍,吳糾與魯同在時水之戰的時候見過,自然認得他。

  魯公姍姍來遲,踩得時間也夠準確的,吳糾仔細一看,他身邊也沒有什麼軍隊,但是帶了很多私人,大部隊在行轅門外停下來。

  眾位諸侯都有些詫異,身為魯國附庸國家的遂國撕毀了盟約,那必然是魯國的授意,結果魯公反而親自前來,這看起來完全不合乎情理。

  魯公從軺車上下來,隨即有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士大夫走過來,那是大夫身材高大,臉色卻有些蒼白,一副刻薄書生的模樣,還有些病弱,或是趕路急切了,他用帕子捂著自己的嘴,咳嗽了好幾聲,這才朗聲說:“魯國寡君,特赴北杏會盟!”

  眾人都互相對視了一眼,齊侯和宋公的臉上都劃出一絲不屑的表情,就連同盟國家的衛侯臉上也頗為不屑。

  都心想著,這魯公真是會掐時間,來得不早也不晚,這下好了,仿佛是諸侯們特意迎接他一樣,好大的譜子!

  那高大的書生朗聲說完,魯公才施施然的走過來,笑眯眯的說:“哎呀,齊公!許久不見,齊公風采不減當年!”

  他說著,熱絡的走過來,對齊侯拱手,齊侯也拱起手來,笑著說:“魯公亦是如此,想當年時水一別,小白還甚是想念魯公呢。”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諸侯全都竊竊的笑了起來,時水戰役誰不知曉,那是齊侯登基之後第一場戰役,將魯國打得丟盔卸甲,抱頭鼠竄,最後還要主動殺了公子糾請和。

  魯公被他揶揄了一番,轉頭對吳糾說:“糾老弟,咱們亦是許久未見,糾老弟在齊國可好?哥哥倒是想念的緊。”

  吳糾知他並非和自己套近乎,只是想要離間自己和齊侯,笑了笑,拱手說:“糾身份低微,不敢和魯公稱兄道弟。”

  魯公笑著說:“這話說的,太見外了。”

  吳糾則是恭敬的拱手說:“齊國魯國雖是比鄰,也是周朝同邦,但是親兄弟需要明算帳,還是見外一些好,免得惹人口舌,不是麼?還請魯公見諒。”

  吳糾這話說道的實在不客氣,但是又滴水不漏,是這麼個理兒,讓魯公氣得牙根直痒痒,但是沒有辦法。

  魯公只好乾笑著說:“真不好意思,路上有些事兒耽擱了一些工夫,同親自給諸位引薦一番,這位是我魯公的上卿大夫,大司寇臧辰。”

  他說著,那方才說話的書生便拱了一下手,恭敬的說:“辰見過各位諸侯,各位使臣、公子、國女。”

  那書生生的面相甚是斯文,卻帶著一絲陰險狡詐,面色蒼白,身體有些不好的樣子,頻頻咳嗽,偏偏身材高大,比魯公還高了半頭有餘。

  吳糾看著魯公介紹,他出門之前也是有溫習功課的,如今魯國之中,除了公子慶父得勢之外,還有幾個得勢之人,當屬臧辰。

  臧辰的名字其實吳糾並不是很熟悉,不過看過臧辰的“履歷”之後,其實吳糾就熟悉了,原來臧辰便是歷史上記錄的臧文仲,不過文乃是諡號,所以如今這個年代,不這麼叫他。

  臧辰乃是貴族,姬姓,臧氏,單名辰,連續輔佐了魯國四位國君,世襲大司寇。

  其實就和齊國的大司理差不多,掌管典型刑罰,正魯國之禮,以護公室。

  別看臧辰年輕,但是他在諸侯之中,依然是赫赫有名的士大夫,很多國家都想要拉攏臧辰入伙。

  臧辰在後世有名,其實還因為他和一個人不和了一輩子,孔子也曾因為這件事平點了臧辰,說臧辰沒有氣量,明知自己不如那個人,卻不讓位給那個人,而且知道那個人才華出眾,便故意打壓那個人。

  那個人是誰?便是魯國赫赫有名,坐懷不亂的主人翁,也是齊侯和吳糾乾弟弟的親大哥——柳下惠。

  吳糾正盯著臧辰打量的時候,齊侯也盯著臧辰打量,臧辰這個人他是見識過的,尤其是上輩子,臧辰很有手段,而且不拘於禮法,知道破舊立新,這非常合乎齊侯的理念。

  上輩子齊侯也曾經拉攏過臧辰,但是都沒有成功,因為臧辰這個人,是個偏激的忠君主義,想要拉攏實在不容易。

  齊侯這輩子又見到了臧辰,這拉攏的心思是一點兒也沒放棄過。

  齊侯拱手笑著說:“嘗聽說大司寇的名聲,卻無緣一見,今日得見乃是幸事,一會兒盟約之後,還請大司寇多飲幾杯酒水。”

  臧辰連忙拱手說:“齊公謬讚,辰受之有愧。”

  他說著,又用帕子捂著自己的嘴,咳嗽了好幾聲,齊侯連忙裝作關心的說:“臧大夫可是舟車勞頓,累壞了身子,不如進行轅稍作休息,再會盟也不遲。”

  為了一個大夫,推遲了會盟的時臣,眾人這一聽,都有些驚訝,魯公也是個多疑的人,看了一眼臧辰,臧辰連忙說:“辰乃賤徒,會盟為大,齊公心意,辰心領了。”

  齊侯笑了笑,心裡倒是陰測測的想著,難道只有你們魯國會離間麼?區區一個離間,看看誰不會呢?

  因為魯公的突然到來,會盟的時間的確推遲了一些,畢竟不能讓魯公風塵僕僕就進來歃血為盟,總要換一件衣裳,再祭拜天地,否則也是大不敬。

  魯公大搖大擺的走進行轅,根本沒有一點兒遲到者的羞愧,他走進來,後面軺車上又下來一個人,竟然是個女子。

  吳糾定眼一看,好嘛,今日必然有好戲了,因為這女人不是旁人,竟然是魯公的母親,文姜!

  恐怕文姜也是怕魯公搞不定會盟,所以才跟著來的,文姜一下軺車,便親切的說:“哥哥,弟弟,好久不見了,當真讓姜想念的緊呢!”

  她這一說,吳糾險些笑出來,搞得文姜一頭霧水,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文姜和宣姜一樣,都是套近乎,日前這一招宣姜用過了,文姜再用,仿佛過時了一般。

  齊侯則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文姜,之前文姜想要給吳糾下藥的事情,齊侯可還記著呢,那時候不以為然,此時卻記恨著文姜窺伺吳糾,便涼涼的說:“文姜姊姊竟然也跟來了,正好了,宣姜姊姊也在,兩位姊姊倒是能好好兒敘敘舊了。”

  眾人往行轅裡面走,眾人都走在前面,展雄身為將軍也隨侍在左右,結果這個時候轉頭一看,就看到那臧辰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話。

  展雄猛地一愣,隨即嘴角挑起一絲挑釁的笑容,走過去,說:“呦,看看誰來了?大名鼎鼎的賢士,真是失敬,失敬了!”

  展雄說著,還拱了一下手,臧辰身邊那人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猛地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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