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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兩人便去宴席了,今日的宴席非常盛大,所有的諸侯國特使都來了,做的滿滿當當,雖然諸侯國按照公侯伯子男五等劃分,但是今日來的齊國國君最大,所以坐了最上首的位置,吳糾也坐在齊侯旁邊,兩個人的蓆子是並在一起的。

  剩下就按照各國等級,公爵特使坐在最前面,然後是侯爵特使,然後是伯爵特使,最後是子爵和男爵特使,這樣一分下來。

  吳糾的手邊坐的竟然是魯公特使公子慶父,往下隔開老遠,才是衛侯特使,一見便知衛侯是隨便派人來敷衍了事,派來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他便宜的小爹公子頑。

  而鄭國是伯爵國,鄭伯特使坐的就更是靠後了。

  幾乎坐在了宴堂門口的人,則是譚國公子,雖然他是公子,但是譚國是子爵國,而且是不得姓之國,不管他們經濟發不發達,譚公輔佐過誰,但是在禮儀面前,仍然要坐在後面。

  譚國公子把著門,異常的不歡心。

  這樣滿滿當當的人一排下來,哪個國家缺席,那就是非常明顯的,尤其這個缺席的國家,地位還比較靠前,就在魯國特使的位置後面,公子慶父身邊是空的。

  那是宋公特使的位置,然而宋國卻沒有特使前來,這讓在座的各位好生奇怪。

  宋公是公爵國,也算是強大的國家之一,衛國宋國鄭國,三個國家是一個三足鼎立的區域,都是深入腹地的國家,當年鄭莊公雄霸一時,宋國總是被鄭國追著打,幾乎是抱頭鼠竄,誰讓宋國就在鄭國旁邊呢,追著打到周天子都看不下去了,但是沒轍,就是這麼霸氣的地步。

  後來鄭莊公一死,宋國可是揚眉吐氣了,逼著鄭國立有宋國血統的公子突為鄭伯。

  宋國終於耗死了鄭莊公,失去了鄭國的強力打壓,慢慢變得強大起來,如今的宋國也是名列前茅的強國之一,而且也沒有藐視周天子的地方,但是這一次竟然沒來參加奔喪,實在是大過失,讓很多人都覺得異常驚訝。

  吳糾倒是不驚訝,宋國沒有人奔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雖然吳糾不是正經的東周人,但他知道一些東周的歷史,宋國這個時候不來奔喪,是因為宋國已經陷入了極度的內亂之中。

  因為周天子駕崩的事情,宋公需要選一個特使來奔喪,當時宋國有個很厲害的將軍,叫做南宮長萬,不過南宮長萬剛剛打過敗仗,所以想要將功贖罪,就特意請命奔喪,也能來和各國特使套套近乎。

  但是宋公沒什麼情商,嘲笑了南宮長萬,說他一個打敗仗的人,怎麼能去奔喪?

  於是南宮長萬一氣之下,將宋公給打死了。

  當時南宮長萬恐怕是非常害怕的,畢竟他殺了國君,但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竟然把看到自己弒君的國相一併抓起來就給殺了,不服的人全都殺了,一時間宋國公子全都逃難,大夫們沒人敢吭聲。

  公子們逃到邊邑,帶著地方軍就殺回來,正殺的你死我活,這個時候,誰會來給周天子奔喪?他們還沒殺完呢。

  南宮長萬可是歷史上非常有名的宋前廢公之人,而且是因為奔喪和宋公嘲笑這種小事引起,所以很知名。

  吳糾不奇怪,其實齊侯也不奇怪,自然吳糾並不知道這一點。

  齊侯自然知道這時候宋公恐怕因為一時口舌之快,已經做了刀下亡魂,就因為宋國沒有人來奔喪,所以齊侯才要趁著這個機會,借題發揮一把,讓胡齊同意自己以代天子的身份,主持諸侯會盟。

  胡齊以為只是答應了齊侯割讓魯國的土地,就能推脫掉會盟的事情,他哪知道,齊侯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一件兒是辦不成的,只是早晚和鋪墊的問題。

  齊侯笑眯眯的看著宋公特使的位置空著,也不甚是驚訝,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把目光收回來了。

  今日主持的人,除了周天子胡齊之外,還有一個人,那便是只有一十歲,卻異常狠辣的王子頹。

  其實胡齊也知道王子頹想要和自己爭位,但是一來王子頹真的太小了,才十一歲,二來是因為胡齊窺伺姚姬的美色,天天聽著姚姬說王子頹如何如何敬仰愛戴他這個哥哥,也就聽得信以為真了,漸漸放下了一些心防,再加上胡齊剛剛登基,正是滿心歡喜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注意,開始養虎為患了。

  王子頹小小年紀,便坐在了周天子身邊,眾人不免多看了幾眼。

  胡齊走出來,因為他是天子身份,如今來的諸國特使,不管是臣子還是諸侯,都需要對周天子行跪拜大禮。

  眾人起身跪下行禮,胡齊則是笑著說:“各位卿請起。”

  眾人謝恩起身,又重新入席,這個胡齊才收斂了滿面笑容,又裝作哀傷的用袖子擋住臉哭泣。

  恐怕在這個世上,老子死了,兒子高興的拍手叫好,也只有王侯家,或者是富賈家了,先王氣死了,胡齊是高興的,因為自己是太子,就能坐擁整個周朝了。

  但是胡齊要扮作孝順,掩著口鼻哭泣,說:“先王駕崩,寡人悲從中來,每每想起都難以自已,諸位國君特使遠道而來,參加先王的喪禮,寡人心中萬分感激。”

  胡齊說著,眾人連忙拱手行禮,口稱不敢。

  胡齊又說:“今日便是寡人給各位遠道而來的公卿接風,各位公卿莫要與寡人生疏,請飲一杯。”

  胡齊說著開始敬酒,吳糾最心煩的事又來了,又要開始推杯把盞,也連忙舉起酒杯,和眾人一般,飲下一杯酒來。

  胡齊沒什麼多少開場白,畢竟他剛剛登基,害怕多說多錯,也害怕自己把高興的情緒流露出來,其實今天的並非是接風宴,而是給自己登上王位的慶功宴罷了。

  胡齊一聲令下,便開席了,眾人開始歡飲起來,若不是穿戴的問題,怎麼看也不像是辦喪事,大家都是滿面歡喜的模樣。

  公子慶父就坐在吳糾身邊,轉過頭來,笑著對吳糾說:“那日時水一別,慶父許久未見公子,真是好生想念的緊。”

  吳糾剛要應付慶父,心想著等一等你就不想念了,畢竟胡齊答應了齊侯,要向魯國要土地的,如今來的特使是慶父,自然要跟慶父要土地。

  吳糾舉起酒杯要搪塞,哪知道慶父不知哪根筋打錯了,趁著齊侯沒看向這邊的時候,竟然偷偷伸手過來,摸了一把吳糾的腿。

  吳糾嚇了一跳,連忙往後搓了搓,慶父笑著說:“公子怎麼如此見外了?”

  吳糾險些被他那個笑容噁心到了,皺了皺眉,涼涼的說:“魯公子說笑了,齊國和魯國,本就一個里一個外,什麼時候不見外了?”

  慶父卻笑著湊過來,似乎篤定這麼多人在場,吳糾不能翻臉似的,伸手又要摸,吳糾連忙往後退,一不小心手臂撞到了旁邊的齊侯。

  齊侯正在與周天子胡齊客套,被吳糾撞了一下,還以為吳糾有事兒,轉頭一看,便看到慶父那猥瑣的笑容,不由臉上一陣寒意,冷冷一笑,說:“魯公子。”

  慶父突聽齊侯冷笑,便看過去,到底有了些收斂,抱拳說:“齊公,有何指教?”

  齊侯笑著說:“指教不敢當,不過正好了,日前天子與孤說起了魯國,仿佛有些事兒,要與魯國特使說,沒想到這次來奔喪的魯國特使正好是公子您,那再好不過了。”

  慶父只覺得齊侯皮笑肉不笑,也不知是什麼事情,就看向了周天子。

  胡齊一時有些為難,難道齊侯想要自己這個時候與魯國特使說割地盤兒的事情?若是這時候說出來,也太不給魯國面子了,這不是當眾打了魯國一個大巴掌麼?

  胡齊猶豫的時候,齊侯也看過去,微笑的盯著胡齊,說:“天子不是有話要與魯國特使吩咐?”

  胡齊被他這樣一說,之前答應了齊侯不說,就在剛剛因為姚姬的事情,還被齊侯賣了一個面子,如今真的不好駁了齊侯的意思,便硬著頭皮笑著說:“對對,寡人有話與魯國公子說,是這樣兒的……”

  胡齊組織了一下語言,他的話說到這裡,所有的各國特使都看過來,一時間大殿裡突然安靜下來,都等著胡齊發話,胡齊更是為難了,做天子做的額頭髮汗,他也是頭一遭了。

  胡齊咳嗽了一聲,說:“因著之前魯國寺人勾引王姬一事兒,寡人與齊公商量了一番,齊公也是寬宏大量之人,替魯國說盡了好話兒,不如就這樣,寡人做主,魯國將遂邑這個小邑割給齊國,表個心意,這事兒也就罷了,也萬勿傷了大家的和氣。”

  眾人一聽,竟然面面相覷起來,好幾個國家的特使扎在一起快速的討論起來,大殿上發出烏央烏央的討論聲,討論聲一時都止不住。

  而慶父呢,慶父一聽,好像一個大嘴巴“啪!”就賞在了自己臉上,胡齊這麼開口,把王姬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再者說了,那與王姬私通的寺人雖然籍貫是魯國,但是也是在周國的寺人,說白了和魯國一毛兒關係都沒有,若真有什麼關係,也就是哀姜真的是魯國的細作,但是胡齊也沒有提起哀姜的事情,只是把王姬的責任都推到魯國來了。

  還讓魯國割掉遂邑,的確,遂邑是個小邑,但這小邑太重要了,他仿佛是弓箭的蓄力點,若是齊國得到了遂邑,那麼魯國的國都曲阜城,也就變得危險了。

  慶父臉色不好看,小聲的試探說:“這……天子,那寺人雖是魯國生人,但是基本沒有踏足過魯國,他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糾在旁邊冷冷一笑,說到底其實吳糾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人,笑眯眯的說:“魯公子這是什麼意思,是要把責任推脫到天子頭上了?”

  胡齊一聽,瞪了一眼慶父,就算這責任是周國的,也不能承認,便說:“魯國公子,寡人已經從輕發落了,不過是一個小邑,割了與齊公賠罪,也算是法外開恩,魯國從封國開始便是禮儀之邦,出現了如此不禮無禮的行徑,乃是魯國國君的管教不嚴,治民不當,該當有個教訓才是。”

  慶父一張老臉,簡直被左右開弓,“啪啪”就抽了兩下,讓他有口難言,若是直接頂撞了胡齊,雖然胡齊是剛剛登基的周天子,但是魯國也相當孤助無緣,畢竟其他國家都是看熱鬧的,肯定不會跟著自己一起頂撞。

  但是若真的應承下來,割掉了遂邑,回去之後魯公定然又將他劈頭蓋臉一頓打罵,慶父本以為這次奔喪是個美差,結交一下新的周天子,露露臉兒,奔喪還是有賞錢的,結果沒成想,竟然攤上這糟心事兒。

  齊侯只是笑眯眯的端著酒杯,說:“魯國公子倒是給句準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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