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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牙被送走之後,沒過多久,連過日子都過不起了,易牙笑了笑,說:“旁支的日子本就不好過,還要養活一個和自己沒有關係的孩子,那更是不好過,再加上那些年十分動亂,邊疆不穩,巫還碰上了一些狄人。”

  公孫隰朋一聽,明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但是心頭竟然莫名發緊,緊張的說:“狄人?那些野蠻的夷人,那後來怎麼樣了?你定然受苦了。”

  易牙笑了笑,很淡然的表情,不過看向公孫隰朋,目光中竟然是無限的溫柔,和說不出來的情緒,笑著說:“巫就知將軍不記得了。”

  公孫隰朋被易牙一看,頓時心臟猛跳,不知為何,覺得這小酒酸甜可口,卻異常上頭,竟然有些發暈了,易牙的聲音也變成了雙聲兒的,疊在一起。

  易牙笑著說:“將軍貴人多忘事,也不記得巫這種無名小輩,當年巫所在的旁支被狄人席捲,可謂是家破人亡,巫也被狄人所擄,本已無有生還機會,但是沒想到卻遇到了公孫將軍您。”

  公孫隰朋一怔,說:“我?”

  易牙點點頭,說:“若不然說公孫將軍不記得了,定然都沒什麼印象,當年是公孫將軍救了巫,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他說著,快速跪了下來,垂著頭,恭敬的一拜。

  公孫隰朋真的不記得這麼回事,他的確早年去打過一次狄人,白狄人。

  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當時公孫隰朋還是初生牛犢,少年意氣風發,隨著齊軍衝鋒陷陣,將白狄人一直驅趕到了秦晉附近,可謂是大功一件。

  當然,那時候的確救了不少人,畢竟白狄人性情彪悍,嗜殺成性,虜獲了不少各國俘虜,這些被救的百姓全數都給放走了,讓他們歸家去了。

  這麼一說,公孫隰朋的確有印象打過白狄,但是對易牙這麼一個人物,完全沒印象,也興許是易牙當時太年少了,畢竟公孫隰朋和易牙可差著小十歲的年紀呢。

  易牙拜在公孫隰朋腳邊,態度非常恭敬,而公孫隰朋的眼中,卻只看到了易牙暗紅色的衣裳,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態度謙恭溫順,後脊樑卻挺得筆直,襯托著寬袍下的細腰。

  公孫隰朋覺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也可能是中了什麼魔障,很熱,燥氣上涌,衝到了頭頂,然後公孫隰朋彎下腰,一把攥住了易牙纖細的腕子。

  易牙吃驚的抬起頭來,一雙黑亮的眸子裡面滿是驚訝的盯著公孫隰朋。

  那一刻公孫隰朋感覺自己的表情,可能像是一頭要吃人的野獸,或是想要掠奪邊疆的白狄人,他動作粗魯的拽起易牙。

  易牙被拽的踉蹌了一下,一頭扎進公孫隰朋懷中,公孫隰朋瞬間將人鎖住,猛地一翻,牢牢按在地上。

  易牙一身紅衣似火,發冠也給撞開了,“啪嚓”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黑色的青雲鋪散在地上,領口也被拽鬆了一些,驚訝的看著公孫隰朋。

  公孫隰朋粗喘著氣,慢慢低下頭來,易牙只是露出驚訝之色,但是根本沒有反抗,在公孫隰朋的吻落下之際,易牙不止慢慢閉上了眼睛,而且伸手摟住了公訴隰朋的脖頸,這個動作幾乎引炸了公孫隰朋。

  公孫隰朋覺得自己喝高了,不然他不會對已然有兒子的易牙出手,而且相當粗暴,易牙紅衣似火,但是意外的柔順,牢牢抱住公孫隰朋,只是疼的時候咬牙輕呼著:“將軍……”

  穩重老實的公孫隰朋仿佛是一頭野獸,令他自己也驚訝了,但是公孫隰朋無法按捺自己,一夜過去,房間一片狼藉,早上有些吵鬧的聲音從院子外面傳來,公孫隰朋這才從美夢中驚醒出來。

  這麼一醒,公孫隰朋赫然發現,這並不是美夢,因著這根本不是一場夢,易牙臉色憔悴的躺在自己身邊兒,嘴唇有些出血結痂,到處斑斑駁駁的紅痕,甚至還有掐出的青紫痕跡,頭髮披散下來,蹙著眉頭仍在熟睡著。

  公孫隰朋嚇得不行,連忙竄起來,聽到房間外面吵鬧的聲音,頭腦發緊,胡亂的抓了自己的衣裳,趕緊衝出了房間。

  公孫隰朋一走,躺在榻上的易牙就慢慢睜開了眼睛,眼中一點兒睡意也沒有,清明的厲害,他翻了一個身,但是並沒有起來,又慢慢閉上了眼睛,仿佛再次沉入了熟睡之中……

  公孫隰朋都要後悔死了,自己也不是那般見色起意的人,怎麼竟然對一個有兒子的男子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對方是男子,公訴隰朋隱約記得,昨天夜裡,易牙忍著疼痛,滿臉是汗的樣子。

  吳糾奇怪的看著公孫隰朋衝進房間中,一臉不解的樣子。

  子清見吳糾一臉奇怪,連忙說:“公子,早膳來了,進房用罷。”

  吳糾點了點頭,就讓子清把早膳放在房中,一邊用膳一邊說:“是什麼人在吵鬧,可查清楚了麼?”

  子清說:“子清倒是問清楚了,是一群難民。”

  “難民?”

  吳糾有些驚訝,畢竟他們進入梁丘邑的時候,百姓歡呼夾道相迎,一副盛況,好像歌舞昇平太平盛世似的,而今天一早,竟然有一堆難免在吵鬧。

  吳糾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子清說:“是這樣兒的,那群難民興許是知道君上途徑梁丘邑,會在這裡下榻,所以就一大早圍在雍氏宅邸前面,說是聚眾鬧事,不過被雍氏的家丁給驅趕走了,所以就開始聚在後門鬧事兒,子清過去看的時候,雍氏的家丁已經過去了,準備驅趕呢。”

  吳糾皺眉說:“怎麼有這麼多難民?”

  子清搖頭說:“這個……子清就不清楚了。”

  吳糾皺著眉,聽罷了就將手中的筷箸放下,似乎沒心情吃飯了,站起身來說:“走,隨我去看看。”

  子清想勸勸吳糾,但是吳糾的表情很堅決,都不用早膳了,子清就憋著沒說話,趕緊隨著吳糾出了門。

  吳糾快步隨著聲音往外走,很快就來到了雍氏的宅邸後門,那地方後門大開,一堆家丁手拿棍棒堵著門,有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兒的指揮著,呼喝說:“快打走,全都攆走!別讓他們跟這兒嚎,驚擾了君上大駕,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管事兒說著,就聽到“砰砰砰”的聲音,家丁用棍棒不斷揮打著,將那些哭號的難民全都趕出去,不讓他們踏上雍氏大門的台階。

  吳糾走過去正好看到這一幕,難民們少說也有二十來人,數量還不少,聚在門前,一個個面黃肌瘦,看起來倒真不是裝的,還有幾歲大的小孩子在裡面,餓得已經皮包骨頭,眼神渙散,被家丁一打,有的跌下台階,相互推擠著,場面非常混亂。

  吳糾一走過去,那叫囂的管事兒突然就不說話了,隨即一臉震驚,連忙跑過來,躬腰行禮,說:“小人見過公子。”

  吳糾擺了擺手,說:“這怎麼回事兒?”

  那管事兒說:“沒事沒事,只是一群刁民,驚擾了公子大駕,小人這就把他們都攆走!”

  他說著,就對家丁喊:“動作快點兒!幹什麼呢!快點兒!”

  吳糾連忙抬手制止他,說:“等等,先別打人。”

  管事兒一驚,說:“這……”

  家丁迫不得已停下來,那些難民也發現了吳糾,吳糾穿著不凡,而且氣度不凡,看起來便是個大人物的樣子,那些難民也不推搡了,“咕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對著吳糾叩首,或許他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對,就乾脆不說了,只是“咚咚咚”的叩首,連同著幾歲大的孩子一起,也跪下來磕頭。

  吳糾見到這場面,心裡有些發緊,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那管事兒嚇了一跳,連忙說:“只是……只是一些刁民而已。”

  吳糾冷笑一聲,聽著管事兒跟自己繞彎彎兒,冷冷的說:“哦?這梁丘邑,刁民為何這般多?可是雍氏管理不當?”

  雍氏是當地的地方官,吳糾這麼一問,管事兒又是一頭冷汗,說:“不不不,不是……”

  管事兒頂不住壓力,別看吳糾身材纖細,一副謫仙模樣,但是表情冷淡起來,著實讓人覺得可怕,只好如實招了。

  其實這梁丘邑,並不算是窮苦之地,有大片的田地。

  當時的土地制度是周天子分發田地給諸侯,諸侯有耕種權利,但是沒有經營權利,所以要交稅給周天子,各個國家每年都要獻供。

  後來隨著社會發達了一些,耕田的技術也有所提高,一些荒蕪的田地被普通百姓開墾出來,也變成了農田,這樣一來,農田就不是諸侯們特有的權利了。

  既然農田已經開墾出來,又不能不讓人種,於是除了諸侯之外,農田也可以讓普通老百姓種,同樣的他們需要交稅。

  各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稅收規矩,其實大同小異,但是基本都是按照農田的大小而交稅。

  農田這事情,收成誰都說不好,尤其當時農業不是很發達,有的農田質量好,收成好,有的農田雖然大,但是質量不怎麼好,收成也就低,一到旱季洪澇,更是顆粒無收。

  官府才不會管百姓的農田有沒有收成,交稅還是要交的,梁丘邑正好碰到了旱天,這年就是顆粒無收。

  有田的百姓沒糧食還要交稅,沒田的百姓就更沒的吃,久而久之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梁丘邑有大片的田地已經開始荒置,沒有人敢去耕種,難民就越來越多。

  難民吃不到東西,當地官員還在徵收賦稅,百姓苦不堪言,又聽說當地的官員拿出一大筆錢來,迎接齊侯,自然就扎堆來到雍氏宅邸門口,準備向齊侯告狀。

  不過他們在正門口被雍氏的家丁給攆了回去,正門家丁頗多,難民們也無法,又不甘心就這樣走了,只好又來到了後門。

  一大早上鬧到現在,還沒有收場,正巧就被吳糾給聽到了。

  吳糾聽了臉色不是很好,這些難民可不像現代街頭地鐵乞討的人,把臉弄得黑一些往地上一坐,而是真的枯瘦如柴,那孩子也就三四歲大的樣子,走路都走不動,被抱在懷裡,胳膊腿都像是火柴棍兒似的,吳糾看著心裡頭真覺著難受。

  古代的貴族就是如此,平頭百姓完全不能企及,甚至不能想像他們的生活,就在很多人吃不到穿不到還要被壓迫做苦力的時候,貴族的膳房中已經悄然演變成了兩千多人的大規模,而且還是削尖腦袋才能擠進這膳房做工。

  吳糾臉色很難看,那管事兒還以為吳糾因著難民生氣了,畢竟那些難民何止骨瘦如柴,而且還臭氣熏天,都沒吃的,更別說洗澡沐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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