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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姜頓時氣得不行,只好楚楚可憐的裝傻,說:“文姜……文姜不知君上說的是什麼……”

  “不知?”

  齊侯突然冷喝一聲,說:“還要裝傻麼!”

  他說著,將一個小包扔在文姜面前,小包一瞬間就砸開了,粉末差點飛起來,文姜一看,頓時捂住口鼻,連連後退,以免在眾人面前出醜,嚇得冷汗涔涔。

  公子元一見這勢頭,立時發難說:“是……是文姜姑姑讓我做的,兒子真的是一時糊塗!”

  文姜一聽,立刻柳眉怒挑,說:“什麼我讓你做的!你這孬種,說話如此難聽!”

  公子元打算破罐子破摔,畢竟文姜不住在臨淄城,想要把事情全都推在文姜身上,說:“就是你!你戀慕二伯,知我心軟,就讓我給你辦缺德事兒!君父,兒子已經知錯了!知錯了!求君父給兒子一個悔改的機會……”

  文姜大驚失色,說:“你說什麼?!你……”

  文姜是個潑辣的主兒,尤其早年嫁到魯國,被魯公給寵壞了,之後又回到齊國,被諸兒捧著,兩面男人都捧著她,兩個男人死後,文姜雖然不敢回魯國,但是堂堂魯公是他兒子,自己可是國母,說話也有些分量。

  文姜第一次受人誣陷,當即不依不饒的要和公子元撒潑理論。

  齊侯頓時斷喝了一聲,說:“夠了!”

  旁人都給嚇的半死,唯獨吳糾安安穩穩的,這一場好戲,真是意外頗多,而且都是意外之喜,吳糾的戲份已經演完了,剩下就看他們狗咬狗一嘴毛了,還有齊侯坐場收拾殘局。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齊侯怒喝,說:“看看你們自己的嘴臉,成什麼樣子!”

  公子元和文姜都知齊侯的為人,齊侯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幼時裝作愚鈍,長大卻沉穩持重,而且手腕狠毒,齊侯一發怒,兩個人便不敢再說話了,而少衛姬,早就不敢摻合的躲在一邊兒,心裡好生後悔,早知如此,就不來管這閒事兒了。

  齊侯冷冷的說:“今日之事,孤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二公子身為孤的兒子,卻不以身作則,反而盡做些無賴之事,若是不罰,無正效尤。”

  公子元一聽,心裡“咯噔”一聲,心想著這下完了,本身想押寶的,結果寶押錯了,齊侯竟然保了文姜,沒有保自己,這話說的都是自己的錯,完全沒有文姜的事兒。

  公子元不知道,公子無虧的婚事,還要看文姜說服魯公,當然保文姜,給文姜一個甜頭,又抓住她的把柄小辮子,何樂不為。

  而公子元的確是不知死的,也該懲處一番,齊侯說到這裡,卻看向了吳糾,說:“這件事兒,就由二哥來發落罷。”

  公子元大驚失色,說:“君父……”

  少衛姬也哭哭啼啼的說:“君上,您這是要逼死元兒啊!公子糾他心狠手辣,恐怕要對元兒不利……”

  “夠了!”

  齊侯冷冷的斷喝一聲,說:“早知今日,何必做那下作的事情,孤就算沒有兒子,也不要這種無恥之人。”

  他這話嚇得公子元和少衛姬夠嗆,在古代,沒有兒子那可是大罪過,然而齊侯竟然說出如此絕情之話,就算沒有兒子,也不要公子元這種兒子,雖然可能是一時氣話,但是圍觀的宮人這麼多,齊侯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眾像高傒和國懿仲這樣的老臣,大家一時全都聽去了,還不立刻傳開?公子元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大勢已去……

  其實這不是齊侯的氣話,而是他的心裡話,一直憋著,從再次睜開眼睛之後,就一直憋在心中,最真實的一句話。

  眾臣嚇得面面相覷,互相目詢,但是不敢說話,公子元癱在地上,事情鬧得已經不可收拾。

  吳糾卻淡淡的看著,他不知齊侯是重生一次的人,還以為齊侯說的是氣話,俗話說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更別說是骨肉之情了。

  吳糾需要賣給齊侯一個面子,尤其老臣們還在場,若是自己真的嚴厲懲處了公子元,齊侯面子上其實也不好看,需要一個解恨,卻不痛不癢的懲處。

  吳糾隨即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這般,那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公子元狠狠的盯著他,吳糾臉上卻掛著狡黠的笑容,淡淡的說:“那糾就請君上,罰公子元……進膳房做伙夫兩個月,勞其心智,苦其筋骨,也好鍛鍊二公子,望其能脫胎換骨。”

  吳糾這話一出,滿場驚訝,文姜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吳糾,少衛姬和公子元也是,不過隨後兩個人又狠狠的看著吳糾,心想著定然是吳糾想要折辱他們。

  畢竟伙夫可是奴隸,不過他們也不想想,齊侯已經說出沒有兒子也不要公子元這樣的句話,做伙夫已經是天大的好事兒了。

  齊侯也難得露出一臉詫異的看著吳糾,隨即笑了一聲,他知吳糾是在賣他面子,若是這件事懲處的很嚴肅,傳開了齊侯的面子不好看。

  如今一來,聽起來像是個笑話,畢竟在齊國的刑法中,可沒有做伙夫一說,而且吳糾還藉此諷刺了齊侯,畢竟當時齊侯也是要吳糾來做自己的伙夫的。

  齊侯心想,還以為自己小心眼兒,原來吳糾才是個真正小心眼兒的人。

  齊侯笑著說:“二哥可想好了?不後悔。”

  吳糾說:“糾想好了,不後悔。”

  齊侯點了點頭,揮手說:“那就照做罷。”

  公子元和少衛姬都要羞憤死了,當時還奚落齊吳糾是膳夫,結果現在也變成膳夫了,公子元自認血統清高,這懲罰捏的很準,幾乎將公子元氣死。

  這件事兒說完了,文姜沒有被懲罰,但是眾人都知道她脫不開關係,齊侯站起身來,淡淡的說:“二哥和文姜姊姊隨孤來,其他人都散了罷。”

  文姜額頭上冒汗,心裡忐忑,但是不敢不從,低著頭跟著齊侯往前走。

  眾人走進了政事堂,高傒國懿仲這樣的老臣也圍觀了一場“宮斗”,真的不得不說,公子糾仿佛浴火蛻變一般,時水一戰之後,竟然一下聰明了不少,知道進退,還給齊侯留了面子,這一出當真讓老臣們不得不服。

  眾人進了政事堂,臣子們和文姜都在,齊侯卻仿佛沒看見他們一樣,很自然的笑著說:“今日這事兒,二哥要怎麼謝孤?”

  吳糾聽著有點懵,心想著你兒子做了無恥的事情,怎麼還要我謝你?

  齊侯見他不說話,又說:“那昨日孤好心收留二哥,總要討些謝禮罷?”

  齊侯這麼一說,文姜的眼神就不對了,在齊侯和吳糾身上來迴轉,吳糾感受到了文姜的辣人的目光,又感受到了老臣們投來的奇怪的目光,總之齊侯這語氣很瘮人,什麼“討賞”,說的曖昧其次,仿佛他們多熟悉似的。

  吳糾頂不住眾人的目光,又想起昨日被全程圍觀了一晚上,手臂直酸疼,簡直羞恥的沒臉了,恐怕齊侯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只好咬牙切齒的硬著頭皮說:“但憑君上吩咐。”

  齊侯笑著說:“勿這麼嚴肅。”

  他說著,抬手食指摸了摸自己下巴,齊侯的手掌寬大,讓人看起來特別有安全感,並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手心裡有練武的剝繭,指節稍寬,骨感分明。

  食指輕輕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眯著眼睛,那動作看起來仿佛是在算計什麼,吳糾總覺得後背發涼。

  就在這個時候,齊侯笑眯眯的說:“不如二哥給孤做道菜罷?”

  做菜?

  吳糾就知道齊侯沒安什麼好心,又聽齊侯說:“這道菜……需是旁人沒有見過,孤也沒有見過的,可好?”

  齊侯本是在對吳糾“撒嬌”,讓老臣們覺得自己是捧著吳糾的,結果沒想到拍馬屁又摸到了馬腿上。

  吳糾狐疑的看了一眼齊侯,這話兒好生熟悉,別人沒見過的,齊侯也沒見過的,怎麼那麼像“易牙烹子”典故里的話,齊侯過壽辰,玩笑的說自己吃過全天下的美味,唯獨就沒吃過人肉了。

  結果易牙就把自己剛生下來沒幾年,才幾歲大的兒子給烹了,獻給齊侯。

  吳糾這麼一想,後背冷汗都出來了,心說我可沒兒子。

  吳糾表情變了好幾下,終於還是說:“是。”

  齊侯見他態度變了兩下,可不知道吳糾想到了易牙烹子的事情上,見吳糾答應,就笑了笑。

  他們說了些可有可無的事情,態度也十分曖昧,弄得文姜更是心情忐忑,別說是文姜忐忑了,就連一群老臣都不知道什麼情況。

  隨即齊侯才轉過頭來,態度頓時翻了一個跟頭,涼颼颼的看著文姜,說:“今日孤請文姜過來,是想同文姜商量一件事兒。”

  齊侯的口氣冷冰冰的,那怎麼是商量的態度,分明是威脅的態度,文姜史心知肚明,但是方才她逃過一劫,也不敢說。

  文姜深知齊侯要她去找魯公遊說,好將公主從魯地迎接過來。

  上輩子齊侯娶王姬,也是從魯地迎接的公主,可是上輩子是兩年之後的事情,長勺之戰魯國已經打勝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而這輩子不同,齊魯兩國正在灼熱化的時期,魯公肯定不想讓齊侯的公子娶公主,自然不抻著個頭。

  其實天子下嫁女兒,可以先把女兒送到魯國,再讓夫家迎接,魯國除了是撰寫周禮的禮儀之邦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如今的周天子雖然衰敗,但是還是國之正統,是合理化的天子,合理化就要求面子,周天子嫁女兒有一點,那就是自持身份,一定要“下”嫁,讓同姓姬的大宗族諸侯先把女兒領走,然後再由這個諸侯把女兒嫁出去,這也體現了周天子不與諸侯平起平坐的觀點。

  魯國是公爵國,也是姬姓大宗族,和周天子隸屬同宗,由魯國來嫁周天子的公主,最為合理,也最為能體現出齊國的尊重之心。

  對於這件事兒,魯國費力不討好,魯公是決計不做的。

  這個時候唯有文姜能說服魯公,畢竟她是魯公的親娘,說話還有些分量。

  文姜卻不想乾的,要說服魯國,自己也沒什麼好處,還要遭人記恨,但是現在有把柄在別人手上,齊侯一說,文姜就知道定然是這事兒。

  果不其然,齊侯說:“高子,請你給文姜說說。”

  高傒立刻拱手說:“是,君上。”

  他說著,轉向文姜,很恭敬的說:“文姜夫人有所不知,此事是有關於大公子無虧迎娶周室公主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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