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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現在,只是即興和宮之奇百里奚喝了幾杯,還是度數不高的酒,喝完之後頭疼不說,還有些心慌氣短,胸口憋悶的感覺。

  吳糾擺了擺手,翻身又躺在榻上,不過這回卻拍了拍自己的軟榻,示意子清過去。

  子清現在可是怕極了吳糾,說實在的,他不敢過去,可是又不得不過去,子清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然後站在榻邊,聽著吳糾發落。

  不過吳糾沒說什麼話,只是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子清的手腕,“唰!”一聲,猛地將人拽過去,子清“啊”了一聲,根本沒防備,一下被吳糾拽的倒在榻上,險些壓了吳糾。

  子清連忙要站起來,吳糾笑了笑,說:“你坐下。”

  子清侷促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又不敢說不,趕緊坐在榻邊,吳糾翻了個身,白色的蠶絲衣裳“嘩啦”想了一聲,竟然翻過來枕在了子清腿上。

  子清嚇了一跳,全身一抖,吳糾枕上,嘆息了一聲,說:“這個高度正合適。”

  子清緊張的不敢喘息,吳糾從下面抬起頭來,盯著子清的下巴,笑眯眯的伸起手來,順著子清的手腕輕輕摩挲了兩下,“簌”一聲撩開了子清的袖子。

  子清更是嚇了一跳,連忙喊了一聲:“公子。”

  子清的臉色瞬間就慘白了,牙關差點“得得得”發抖,吳糾歪頭看了一眼,子清的手腕往上,有很多傷疤,大小都有,還有圓形的,看起來是燙的,不過已經成年累月了,有的很淺,有的是深褐色,斑斑駁駁。

  吳糾的眼睛眯了眯,盯著子清的傷疤,看著子清慘白的臉色,突然嘆了口氣。

  吳糾早就看到了,他自從醒過來之後,子清一直貼身伺候,難免看到子清袖子下面的傷疤,剛開始以為是不小心磕碰,不過後來他發現子清的傷疤有很多,大大小小,有一些是刀子的傷痕,有一些則像是燙傷。

  吳糾其實猜到了,或許這個公子糾,對身邊的人並不是太好,最起碼對侍從並不好,子清身上的傷疤,定然是“自己”弄出來的。

  如今看到子清這害怕的臉色,吳糾就更肯定了,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其中一個傷疤,子清嚇得嘴唇在輕顫,汗水順著他的額角幾乎要滴下來。

  吳糾在子清恐懼的目光下,慢慢放開手,輕聲說:“子清,我以前待你不好。”

  子清不知吳糾在說什麼,顫抖的說:“公……公子何出此言,公子……”

  吳糾卻不等他說完,只是說:“上點藥罷,前個我臉受傷,醫官開的藥還沒用完,你也抹抹。”

  子清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吳糾,吳糾又笑著說:“不然留著這麼多疤,以後怎麼討媳婦呢?”

  子清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忐忑,不知道吳糾是開玩笑,戲弄自己,還是試探自己,但是總沒覺得吳糾是真心的。

  可是吳糾的笑容太溫柔了,不管是真是假,那笑容太溫柔了,子清心裡有些發顫,手腕都顫抖了。

  吳糾就從榻上翻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子清,說:“傷藥,拿去抹罷。”

  吳糾把傷藥塞在子清手中,子清嗓子滾了一下,實在說不出來了,吳糾也沒有再說話,翻了個身,從子清腿上滾下來,側身躺在榻上,又閉上眼睛休息了。

  吳糾因為遇刺,休養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準備出發前往梁甫山,尋訪曹劌。

  說實話,吳糾並不喜歡呆在莒國,一想到莒子的樣子,吳糾就有一種反胃想吐的感覺,並不是誇張的說法,他是真的會吐出來。

  因著莒子的緣故,吳糾的那種心疾越發嚴重了,不過說來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吳糾主動去碰誰都沒有問題,但是別人碰他的時候,吳糾就會覺得非常不舒服,嚴重的時候頭暈噁心,胃裡會反酸。

  清晨,夏日升起的很早,吳糾已經起身了,坐在蓆子上,子清正在幫他整理頭髮,外面的聲音非常忙碌,隨行的侍從和虎賁軍已經開始準備車架。

  吳糾是打著遊山玩水的旗號前往梁甫山的,所以這隨行的人馬不是很多,但是一定要帶虎賁軍,畢竟他們的隊伍里不只是有大行人,大司行,還有齊侯本人,萬一出了狀況,那可是吃罪不起的。

  吳糾昨日喝了酒,頭還有些微疼,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來就推門出去了,這一推門,就看到外面的院子裡站著許多人,召忽東郭牙都在了,甚至還有一身黑衣的齊侯。

  今日齊侯穿著也很樸素,一身黑色,毫無花紋的長袍,然而那種樸素的黑衣,根本無法遮擋齊侯扎眼的容貌,和傲然的身量,站在人群中,比旁人都高了一些。

  因著旁邊人很多,所以吳糾見到齊侯也沒有行禮,只是說:“車馬準備妥當了麼?”

  公孫隰朋說:“回大行,已備妥當。”

  吳糾點了點頭,說:“出發罷。”

  他說著,快速從人群穿過,走出驛館大門,子清扶著吳糾,吳糾一蹬,就上了緇車,莒國的驛官在旁邊相送,眼看著一身白衣的吳糾蹬上車馬。

  這個時候吳糾“嘩啦”一聲,白皙的手掌將車簾打起,淡淡的說:“呂主書同車隨行。”

  齊侯站在人群中,一身黑衣輕微動了動,不急不緩的作禮說:“謝大行人。”

  他說著,這才手一撐,快速蹬上緇車,也矮身鑽進緇車之中,放下車簾,擋住了眾人的一片視線。

  吳糾坐在車駕中,其實他也有想過,可以不讓齊侯蹬車,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可是主書,都沒有官階,一個食客而已,一想到齊侯跟車走的樣子,吳糾心裡莫名有些……小激動。

  不過吳糾可不是一時慡不顧後果的人,這樣的一時慡後果一定很嚴重,所以吳糾還是讓齊侯一同蹬車。

  齊侯從外面進來,放下車簾的一霎那,吳糾還恭恭敬敬的作禮,說:“糾失禮,請君上責罰。”

  齊侯表面笑眯眯的,其實方才他看到吳糾進了車駕,心中的確有些不慡,但是吳糾都已經請罪了,自己若是真的怪罪,顯得小肚雞腸。

  齊侯笑著說:“何罪之有,二哥請起。”

  他說著,伸手去扶吳糾,吳糾隨著齊侯的虛扶起身,車駕這一霎那啟動了,“轟隆”一聲,吳糾一個不穩,“嘭”一些身子一斜就晃倒了下去。

  齊侯下意識的連忙一扶,將吳糾攔腰撈住,沒讓他撞在車壁上,也在這一霎那,齊侯就感覺那白色的蠶絲薄衫之下,吳糾比旁人都纖細的瘦腰猛地顫抖了一下。

  吳糾快速後退一步,拉開距離,低著頭說:“謝君上。”

  他說著,臉色卻有些慘白,嗓子乾澀的滾動了兩下,吳糾還以為自己的病好了,結果卻仍然沒好,剛才齊侯摟住自己腰的一霎那,吳糾感覺胸口猛地被頂住了,憋悶的不行,頭暈眼花,雖然那種噁心的感覺不是很明顯,比上次強了太多,但是仍然沒有消退。

  吳糾強忍著,不想讓齊侯看出來,齊侯也沒有注意,只是說:“二哥臉色不好,這才出發,就已經昏車了?”

  齊侯又笑著說:“那二哥可有得受了,這一路天黑才能到山腳下。”

  吳糾搪塞了一下,兩個人就坐下來,吳糾緩了好一陣,默默的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將那種感覺壓制下去,胸口慢慢順當了一些,反胃噁心也消散開,慘白的臉色稍微好轉一些。

  齊侯坐在車駕中,聽著“咕嚕嚕”的車輪聲,幽幽的閉著眼目,仿佛是在休息一樣,隔了一會兒,突然說:“孤聽說……昨日二哥結交了兩位虞國人?”

  吳糾黑亮的眼眸一轉,低垂著頭,說:“是,確有此事。”

  齊侯卻再也沒有問虞國的人是誰,也沒有打聽的意思,只是稍微笑了一聲,說:“孤可還沒吃過二哥做的青豆,二哥就已經叫旁人拿去下酒,孤真是吃味兒的緊。”

  吳糾默默的聽著齊侯又開始說黏糊糊的話,只是淡淡的說:“青豆鄙陋,怎敢入君上之口?”

  齊侯笑了笑,低頭看著吳糾的一雙手,他的手修長白皙,但是並不像女子的手指柔軟婀娜,骨節非常分明,指甲修剪的圓潤整齊,一半藏在白色的袖袍之下,另外一半半隱半露,正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之上,正襟危坐。

  齊侯笑著說:“鄙陋之物,經二哥之手能變成珍饈美物,這也當真很有趣,就仿佛是這天下社稷,有人做國君,民不聊生,有人做國君,則……太平盛世。”

  吳糾低頭說:“是,君上教訓的是。”

  齊侯“哈哈”一笑,揮手說:“何來教訓?二哥言重了,二哥與孤,總是如此間隙隔閡。”

  齊侯說著,稍微欠起身來,黑色的薄衫之下,因為他的動作,肌肉突然張弛起來,崩起流暢的弧線,爆發出一種力度的野性。

  齊侯稍微挪了一下位置,挨著吳糾坐下來,吳糾甚至能感覺到,兩個人的腿側隔著薄薄的蠶絲衣裳,輕輕蹭了一下,吳糾頓時後背一陣冷汗,強忍著沒說話,嗓子快速滾動了兩下。

  就聽齊侯說:“二哥還記得麼?之前咱們說的交心之話。”

  吳糾克制著後背的冷汗,呼吸有些急促的說:“糾……糾記得。”

  齊侯笑了一聲,說:“二哥與孤總是如此小心謹慎,孤……”

  他的話說了一半,突然虎目一眯,在昏暗的車廂里,猛地一把扶過去,吳糾也不知怎的,腦袋裡一瞬間有些麻痹,瞬間就要倒下去,齊侯的話還沒說完,連忙將他扶住,說:“二哥?”

  吳糾只是短暫的昏暈了一瞬間,眼前一黑,又亮堂了起來,依然被齊侯抱在懷裡,這讓吳糾更加不適了,呼吸急促紊亂起來,模糊的聽到耳邊齊侯的聲音喊著自己,還隱約聽見齊侯在喊醫官的聲音,車駕突然停了下來。

  吳糾努力伸手推開他,和齊侯拉開一些距離,“呼呼”的喘著氣,冷汗流進眼睛裡,有些迷眼,艱難的說:“糾無事……不用叫醫官……”

  “二哥?”

  “不……不要碰我……”

  吳糾顫抖著手撇開齊侯的手,齊侯眯了眯眼睛,吳糾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聲音略微顫抖,深呼著氣,忍下噁心想吐的感覺,艱難的說:“糾失禮……”

  他說著要下車,手剛打起車簾,齊侯卻突然站起來,表情很溫柔,沒有一絲生氣,說:“還是二哥在車中罷,孤出去走走,你且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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