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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常言輕聲道:“如今我們一家能團員,實乃神明庇佑,你不要再自責了。殿下,我弟弟的傷勢……”

  “讓我看看。”葉少卿笑了笑,拍拍溫青澤的肩膀,示意他退到一邊去。

  說起來,剛來到這個世界不久,承蒙溫青澤照料,便覺得他就像鄰家大哥那麼溫柔和氣又體貼,會照顧人又善於持家,葉少卿自己雙親早亡、沒有親人更沒有兄弟,看見溫家三兄弟找尋彼此十幾年不曾放棄,最後戲劇性地再會,頗有幾分唏噓和羨慕。

  葉少卿搖頭一笑,不對,他何須羨慕?自己身邊有夜錚,同時得到能指引、教導自己的師父,和愛護、尊重他的愛人,好像一點都不虧呢,逢年過節還能省下一份禮物,外兼暖床和摸毛的功能,給他全世界都不換。

  葉少卿掌心輕輕按在溫平的額頭上,綿長渾厚的精神力源源不斷地滲入皮膚溫和地探知著對方的意識海,沿著渾身的經脈血管湧向四肢百骸。

  “殿下請小心些。”周問在一旁補充道:“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有祭司給他檢查過了,除了燒傷,他體內還有一種古怪毒素,我們的祭司本想替他驅散,誰知非但沒有成功,反而差點被毒素侵入自身。”

  “我知道。”葉少卿雙目微闔,感受到意識海傳來的阻力和那股頑固的反抗意志,和當初麥可可被黑狼咬傷後的情形極為相似,很可能是被狂化的靈獸咬傷所致,不同的是,溫平體內的毒更加強大,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完全淨化的。

  片刻,他收回精神力感知,皮膚上的燒傷痕跡開始緩慢地癒合,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不少,只是仍然意識混沌,昏迷不醒。

  溫青澤焦灼地望著他:“怎麼樣?”

  “放心,他會好的。”葉少卿安撫地笑了笑,像每一個安慰病人家屬的醫生那樣,“不過他體內的瘟毒埋藏得相當深且積得很多,而且長期營養不良,身體虛弱,瘦得跟皮包骨似的,聖光的力量過於強大,我擔心他承受不住,還是帶回光明神殿慢慢治療吧。”

  溫青澤和溫常言對視一眼,總算鬆了口氣。

  葉少卿注視著溫平,面上露出思索和疑惑之色,照當初麥可可的情況,溫平中毒更深,應當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對,而且……他體內積累的毒素不像是短期內能到這種程度的。

  不得不說,真夠命大的的。

  小嘰在主人圍脖里不安分地鑽來鑽去,差點從後頸翻出去,葉少卿無奈地將它拎出來,掐了一把肥嫩的嘟臀:“你幹嘛?我現在沒工夫陪你玩兒。”

  小嘰嗷嗷叫了兩聲,頗為忌憚地盯著擔架上昏迷的年輕男孩,就要往葉少卿懷裡鑽,似乎對方身上有什麼讓他特別不喜歡的味道。就連愛看它笑話的麻雀也遠遠避開,高高蹲在枝頭。

  葉少卿摸了摸它的腦袋,笑道:“怕什麼,還擔心他能跳起來咬你一口不成?”

  光明神殿。

  溫平從掙扎中驚醒,夢境裡凶焰滔天的火海和互相殘殺的異獸們突兀地消散在眼前,好似他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夢裡最後,他仿佛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從死亡的懸崖前將自己拽了回去,渾身暖洋洋的,如同泡在溫泉里。

  噩夢消失了,痛楚消失了,那個像陽光一樣溫暖的男人也消失了。

  入眼是繡著暗色花紋的精緻帳幔,掛在四角的鎏金床柱上,垂著紅色的流蘇,身下墊著的絲被柔軟得不可思議,像是陷入了棉花糖里。

  溫平呆呆地望著眼前夢幻般的華美陳設,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在了火海中,蒙神明垂簾,讓自己來到了安寧的天國。

  直到吱嘎一聲悶響,葉少卿等人推門而入,溫平才從天馬行空地幻象中清醒過來,戒備又恐懼地望向他們。

  “你醒了?”溫青澤眼神里閃爍著喜悅和期待,他看出了對方的驚懼警惕,沒有馬上上前,而是跟他隔著一段安全距離,用溫和的嗓音輕聲問,“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我……我叫溫平……”青年結結巴巴地道,面對陌生人既害羞又害怕,低垂眼瞼,小聲張合著嘴唇,“這是哪裡?你們又是誰?”

  雖然心中早已肯定對方就是自己幼弟,如今得到確定,溫青澤懸著的一顆心徹底放下,注視著對方的眼光溢滿了柔和的溫情和內疚,以及失而復得的喜悅,“阿平,這裡是光明神殿,我是你的大哥,溫青澤,還有你二哥常言,我們一直都在找你。以後我們兄弟三個,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溫平驚愕地瞪大雙眼,在看見溫青澤樣貌的時候就有所懷疑,他們長得太像了,對方那張臉就像十年後的自己似的,難怪那位殿下會讓自己出現在他們面前。

  溫平受驚似的垂下眼,深深藏起眼底的隱秘,往床里瑟縮了一下,避開他們關切的眼神,盡職盡責地扮演好一個純白小兔子的角色。

  “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溫青澤放柔了聲音,耐性地解釋道,“這位是聖子殿下,是他治好了你的傷勢,你體內的其他餘毒,殿下也會幫你治療的。”

  溫平稍稍抬眼好奇地往葉少卿身上瞄了一眼,這就是傳說中的聖子殿下……

  好像夢裡那個男人……

  接觸到葉少卿淡然中帶著審視的眼神,溫平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整個人抖動一下,突然飛快地爬下床,卯足了勁撲進了葉少卿懷裡!

  葉少卿一愣,一隻手橫在身前擋住了對方,溫平反而順勢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眾人被他出乎意料的舉動驚呆,溫青澤臉色一變,想將他拽下來:“阿平,你幹什麼?不可以對殿下無禮。”

  斬秋面色冷凝,右手搭上劍柄,大有一言不合就開砍的架勢,被葉少卿連忙阻止了。

  溫平倔強地咬著嘴唇,抱住葉少卿的手臂不放,帶著警惕和不信任地眼神,躲開了溫青澤伸來的手。

  見他不肯開口說話,也不相信自己,溫青澤頓時大為頭疼,又有些難過。

  葉少卿皺了皺眉,看在好友的面子上終究沒有立刻甩開他,而是安撫地拍了拍男孩的頭頂:“他沒有騙你,這裡很安全,你大可安心休養。”

  溫平仰頭看看他,又看看溫青澤,仍是拽著他,口中喃喃自語道:“有好多凶獸,朝我撲過來……我好害怕……”

  “你怎麼會在那個地方?當時周圍是否還有旁人?你有沒有看見有人操縱它們?”

  溫平渾身發抖,一味搖頭。

  葉少卿沒有再問,道:“可能只是驚嚇過度。”

  他撫在男孩頭頂的手掌發出淡淡的金色光暈,睏倦的感覺排山倒海般襲來,溫平被柔和的暖意包圍著,全身放鬆下來,閉上眼倒在葉少卿身上,被他重新抱回被窩裡。

  他身量不高,骨瘦嶙峋,體重輕得嚇人,嘴唇上都是龜裂的血紋,襯得臉色更加蒼白,即使陷入沉睡也緊握著葉少卿的一角衣袂。

  葉少卿坐在床頭,接過溫青澤手裡的水杯,拖著男孩的後頸餵了幾口溫水。

  “去準備清淡的食物,再給他洗個澡換身乾淨衣裳。”

  周問領命,正要退出房間,一轉身就看見教宗陛下站在門邊,悄無聲息,幽幽的眸子高深莫測地看過來,也不知站了多久,周問心裡咯噔一下,瞬間一幅生無可戀的表情:“陛……陛下。”

  在師父大人沉默的視線下,葉少卿默默把男孩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換溫青澤來照顧他。

  一路回到寢殿,夜錚散漫地斜倚在貴妃榻上,單手支著臉頰,直勾勾地望著徒弟,一言不發。

  葉少卿忍不住道:“別這麼看著我,怪瘮人的……”

  夜錚眼神瞥了眼茶几上的茶壺,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垂落肩膀的長髮,半委屈半抱怨道:“自己的徒弟都沒有侍奉茶水孝敬過為師……”

  葉少卿無奈又好笑地在他身邊坐下,沏好茶端給他,含笑道:“師父大人請用。”

  夜錚輕挑著眼尾,斜睨他道:“要餵。”

  “……都一把年紀了,還撒嬌,合適嗎?”

  細長的雙眼危險地眯起來,夜錚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逆徒,你說什麼?”

  葉少卿立刻攬住他,乖巧地道:“徒兒說您年輕貌美,再看一百年都不膩。”

  教宗陛下這才滿意地輕哼出一聲鼻音。

  作者有話要說:  狐:徒弟弟~要抱抱~舉高高~o(*////▽////*)q

  葉:……您老人家腦袋被門夾了?【冷漠。jpg

  #每天花式哄智障師父心好累#

  第90章

  轉眼到隆冬時節,各大教區主教述職的日子即將來臨,在帝都期間,主教們可以進入光明神殿交流神術,同時也是在帝都圈拓展人脈的最好機會,經過前期各類資料和數據的整理匯總和審核,近一年來各大教區的成績已經清晰地呈現在教廷上層的眼前,雖然需要考慮的因素眾多,但對於來年的升遷或貶斥,大多數人心裡都有桿秤。

  每年到這個時候,主教乃至大主教們都是心思最活絡的時候,除了安於現狀沉穩年邁的那一批,年輕的主教們尤為活躍。最後的結果無非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當然,懷靈自然喜的那類,朝華等人自然是愁的那類。

  跟往年不同的是,今年上層的變化甚大,聖子確立,教宗陛下理所當然會為其鋪路,不知從哪兒傳出的消息,今年述職過後,教廷內部將會進行一場“大清洗”,上至聖堂大主教,下至普通主教,都有可能是被清洗的一員,教宗陛下心思難測,又素來手段強硬,沒有幾個人能保證明年的自己還能安穩地坐在這個位置上。

  溫平在光明神殿小住了一段時日,有溫青澤和溫常言的精心照料,如今看上去,已然完全找不出一絲最初面黃肌瘦、弱不禁風的模樣,整個人正常多了,除了不愛說話之外,更確切地說,只有當有葉少卿在的時候,他才會開口說話。

  對此,兩個兄長毫無辦法,尤其是溫常言性子嚴厲,步履如風,哪怕和顏悅色時也剛硬得像隨時準備飲血的寶劍,溫平對他頗有些懼怕,一見他就縮在角落裡不肯出來。

  看著躲在葉少卿背後的溫平,溫常言唯有苦笑,認定幼弟定是從小吃了太多苦頭、經常被人打罵才會這樣,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自己講他弄丟了,心中的愧疚更甚。

  葉少卿有些頭疼,不知是否自己有些多心,溫平這孩子似乎只要有點風吹糙動,就會往他身邊靠,更詭異的是他體內的瘟毒,簡直頑強得過分,他嘗試著用聖光淨化,那毒素便深深地隱藏起來,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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