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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無名無姓的青年,也不過是死在他手下眾多亡魂中、不起眼的一個,連問聲名字的興趣都沒有。只可惜,對方至死也不知道是誰殺的,這讓容達略感遺憾。

  “咻——”鋼針驟然脫離掌心控制,宛如離弦之箭,刺破空氣,密密麻麻向葉少卿激she而去,一根不落,全數沒入了青年的身體!

  可下一秒,容達的笑容來沒來得及加深,便突兀地凝固在了臉上。

  在他的視線中,原本坐在原地的青年,身影忽然詭異地扭曲起來,竟如青煙一般消散了,而那些刺進他身體的鋼針也仿佛只是戳破了虛幻的泡沫,穿透幻影,一根根釘入糙地里。

  幻術?!

  不待他反應過來,夜錚的身影已如白色急電向他撲來,尖牙利爪泛著寒光,若非容達身上還謹慎地套著一件從不離身的軟甲,恐怕只這一下就要叫他開膛破肚!

  即便如此,他的手臂未曾躲過一劫,還是被白狐抓得血流如注。

  眼角猛地一跳,容達迅速地後退數步,she出的鋼針被急招回來環繞在身側護體,他的眼中划過一絲不自然的羞惱和明顯的驚懼,這傢伙居然藏了一隻這麼強的靈獸偷襲他,而自己居然輕敵險些著了道!

  “容達,你在搞什麼鬼!”李主祭陰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那小子明明在那邊,你的針往哪裡she呢!”

  該死的東西!竟敢害他在李主祭面前出醜!

  容達捂著血流不止的手臂,動作越發謹小慎微,白狐一擊建功,卻並未趁勝追擊,反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後方騎著獨角馬的紅衣祭司身上。

  “不過一隻畜生,竟敢瞧不起我!”容達布滿陰霾的臉皮抽了抽,他暗自咬牙,五指虛握,身邊環繞的鋼針飛速流轉,最後行成一團無死角的針尖罩,追著白狐罩過去。

  夜錚卻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扭頭望向葉少卿,見他指下的鐫刻印記即將畫成,已經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

  同一時間,那密集的幽碧細針也到了近前,容達見它不閃不避,不喜反驚,果然,所有的毒針仿佛扎在一個堅硬無比的透明護罩上,清晰地發出無數碰壁折斷的叮叮聲。

  武器被毀,容達的意識海也受到了一些反噬,但是比起心理上的衝擊也算不了什麼了,他驚疑不定地盯著夜錚,開始重新思考這個青年的身份。

  然而急於得到幼獸的紅衣祭司卻對他的失利相當不滿,他雙腿輕輕一夾馬肚子,緩緩上前幾步,抬起右手,辱白色的光暈瞬間在他食指尖聚集,幻化成一道道光圈。

  一支隊伍中有沒有聖術師存在,完全是兩種概念,更何況眼前這個還是正兒八經的教廷紅衣祭司。

  那光圈落在容達身上,手臂上的傷口頓時不再流血,本已毀壞的毒針又重新凝聚而成,甚至比之前的更長,更尖銳,更密集。另一部分光圈落到圍攻母赤燎的每個劍士身上,頓時在無形之中組成了一張透明的網,將空中騰挪的赤燎死死往下壓,不到片刻,她身上又多了數道傷口,為了對付這隻異獸,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

  眼下,唯一一個能自由行動的夜錚,雖然不懼容達的攻擊,卻無法放任對方打擾葉少卿。

  果然還是該先解決那個紅衣祭司的……

  夜錚冰冷的目光逐一掃過敵人,最後看向獨角馬上的李主祭,後者的視線跟它那雙暗金色的眸子一對上,仿佛被一座巍峨的冰山照頭頂壓下來,瞬間有種如墜冰窟之感,莫名打了個寒戰,連帶著獨角馬也不安地撅了幾下蹄子。

  夜錚只掃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終於把注意力放在了離他最近的容達身上,隨著瞳孔收縮,之前那隨意懶散的氣勢為之一變,盯住他的眼神如同盯住農夫的蛇。

  容達嚇了一跳,一股寒氣直衝腦門,好像面前對著的不是一隻狐狸,而是能輕易收割自己性命的死神!

  “你……簡直找死!”竟被一隻狐狸嚇住,容達心裡更加惱火,細密的鋼針聚成一條尖銳的毒蛇擋在他身前,他在紅衣祭司的光圈保護之下,便是那隻准王級的赤燎想要破開,也要費一番手腳,他就不信這區區三尾的小狐狸,還能反了天不成?

  無數火紅的楓葉隨著此處激烈的混戰被斬成碎屑,無力承受風的力道,在密林間四散飛揚。同樣無力四散的還有在容達手上帶走過無數性命的碧龍針。

  容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明白為何明明經過了主祭加持的碧龍針,居然仍是這般不堪一擊,不明白自己全力以赴的攻擊,在一隻狐狸的爪下居然脆弱得如同紙糊,更不明白為何堂堂紅衣祭司的保護光圈,甚至連對方一爪都沒能擋住,就像劣質玻璃一樣嘩啦啦得粉碎了個徹底。

  這真的只是一隻普通的三尾白狐嗎?

  正面粉碎他的進攻,一擊破開防禦,這一切的發生僅僅只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透著死意的爪尖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也多虧了防護光圈替他擋了一下,容達只來得及避開要害,饒是如此,也頃刻間變作一個滾地葫蘆,直直地摔到一棵樹幹下,衣服頭髮均被勁風割得支離破碎,被血染紅,甚至連眼罩都被刮斷,露出一片緊閉的、醜陋的眼皮。

  夜錚停留在葉少卿身前一丈遠的地方,隨意地撫了撫弄亂的白毛,沖他丟了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

  雖然未死透,但自己最倚重的暗術師已經跟個廢人沒什麼兩樣,李主祭震驚之下,不由拉著韁繩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這是什麼級別的靈獸……”

  另一邊,母赤燎雖已被壓制,但劍士們久攻不下,拼消耗的話,這邊已經喪失了一個戰鬥力。李主祭的臉色陰晴不定,手裡的動作卻不帶絲毫猶豫,轉眼又是一連串光環落在重傷昏迷的容達身上,好一會功夫,才微微動彈一下,清醒過來。

  接連消耗大量精神力,便是身為紅衣祭司的李主祭,也深感吃不消,而那白狐的實力深不可測,此消彼長之下,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唦唦唦——”

  糙葉的摩擦聲伴隨著密集的腳步,被混戰的聲音輕易地掩蓋下去,等眾人注意到的時候,另一群不速之客已經在樹影之間顯露了身形。

  為首之人同樣騎著一匹棗紅色的獨角馬,在數十名扈從的護衛下,向他們疾馳而來,最後緩步停在戰圈之外,同李主祭帶領的人馬兩廂對峙起來。

  馬上之人一頭金色的捲髮,貌美膚白宛如女子,倒是滑動的喉結和華麗的聲線昭示了性別。那人呵呵一笑,沖李主祭擠眉弄眼道:“李茂,在這裡遇見你,可真巧啊。”

  第22章 懷靈

  金髮男人輕輕梳理著馬脖子後的鬃毛,目光在眾人臉上逐一掃過,看見容達的狼狽不堪和李茂慍怒的表情後,險些笑出了聲。

  跟李茂一樣,他也穿著教廷祭司專屬的紅衣,只是款式略有不同,左胸口處別著象徵身份的銀制徽章,衣領最上面的那顆紐扣不知去了哪裡,整個領口敞開,露出半截性感的鎖骨,戴著白手套的手指理了理,若隱若現透出些放蕩不羈來。

  “喲喲,這是在做什麼呢?李茂,你的得力愛將怎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莫非,是被那隻這麼多人圍攻的赤燎打傷的嗎?”

  金髮男人仿佛看不見李茂難看的臉色,一開口儘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還著重強調了多人圍攻幾個字眼。

  李茂冷哼一聲,也不拿正眼瞧他,十分看不慣又不能徹底無視對方存在的樣子,冷淡地道:“懷靈,一路跟著我們追了這麼久,真是難為你了。”

  “這你可誤會了。”懷靈眨眨眼,一臉無辜地道,“我們只是恰好路過,聽見這邊打鬥的聲音,好奇過來看看,沒想到這麼巧碰到了你。你們的情況似乎不太好,看在同為黑川城教殿祭司的份上,如果你求我幫忙,我或者可以考慮幫幫你。”

  李茂對他的擠兌充耳不聞,冷笑道:“不必了。我的事不勞閣下擔心。”

  自從懷靈帶人出現之後,李茂大半的警惕心都用在了防備此人身上,容達受了重傷沒有再戰之力,拿夜錚根本沒辦法,現在,他只有寄希望於那十餘劍士們速速將母赤燎拿下。

  葉少卿這邊一時之間反倒成了燈下黑影,無人關注了。有夜錚護在一旁,暫時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他趕緊抓緊時間完成鐫刻術的收尾,鐫刻印記已經繪就,接下來只需要通過精神力融入小獸的意識海,就大功告成了。

  許是幼獸本身自我意識尚還薄弱,對於葉少卿的印記沒有絲毫牴觸,這個環節進行的異常順利,再加上懷靈的到來,無意中給他爭取了不少時間,母赤燎那邊還在苦苦支撐的時候,葉少卿的鐫刻術已經徹底完成了。

  兩道不規則的符號同時在他和幼獸的額心一閃而過,葉少卿長舒一口氣,環抱著沉睡的幼獸站了起來。

  這下,倒是立刻把針鋒相對的李茂和懷靈注意力吸引過去,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向他,只是前者是恨的咬牙切齒,後者則有些驚訝和幸災樂禍。

  ——這小子用的居然是鐫刻術?

  李主祭心裡暗罵了一句,竟然看走眼了。

  母赤燎在光網的壓制下,躲閃的空間越發縮小,力量不斷流失,身上的傷口積得越來越多,好在自家骨肉脫離了危險,她總算可以心無旁騖得開展反擊,葉少卿有心幫她,卻還沒學會李茂那種遠距離輔助的能力,只好求助於夜錚。

  白狐回過頭來,並沒有動手的意思,不咸不淡地道:“對方人多勢眾,應當趁她拖住對手的機會馬上離開才是。”

  葉少卿握緊麻醉槍,壓低聲音道:“就是因為人多勢眾,我們能往哪裡跑?救她出來,或許能帶我們飛走。”

  白狐看了他一眼,也不揭穿,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也罷,看在赤燎血的份上。”

  話音未落,白影轉眼閃電般消失了,葉少卿背靠樹幹,槍橫握胸前,現在唯一能起的作用就是保住自己和小獸不被人偷襲,關鍵時期能給敵人放兩記冷槍就不錯了。

  他如今可算是明白為何溫青澤會放棄修習聖神術,轉為暗術師了,這種需要人保護的輔助職業,根本不適合單獨在危機四伏的野外行動,若非一路有夜錚陪伴,他未必能毫髮無損地走到這裡。

  一旦離開了安逸的環境,實力的弱小便毫無遮掩得暴露了出來——他有些過於依賴夜錚了。

  葉少卿頭一次如此深切得感受到對實力的渴求,心裡越是波瀾起伏,面上越是古井無波,每一根神經都緊緊繃著,無論是與赤燎激烈交戰的劍士們,還是另外一群蠢蠢欲動、敵友不明的人,都是潛在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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