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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滴水不剩,葉少卿還是覺得口乾舌燥,好像剛跑完一場萬米長跑一樣疲倦。

  夜錚慢慢踱到他腿邊,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悅:“這種危險的舉動,以後不要擅自決定了,若有萬一,你現在已經死在獸口之下。”

  葉少卿卻是回以一笑:“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有你在身邊,我是不會冒險的。”

  夜錚深深看他一眼,語氣軟化下來,輕輕一笑:“算你會說話。”

  母赤燎抬起頭來,用意味難明的眼神看了看他們,接著,做了一個令葉少卿吃驚不已的舉動——它竟叼起巴掌大的小獸,往葉少卿懷裡拱。

  “這是幹啥?我沒奶給它喝!”葉少卿雙手捧著軟軟的小傢伙,簡直欲哭無淚,他是很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沒錯,但是養個麻煩,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夜錚蹲在一邊慢悠悠地晃著大尾巴,“嗤”的一聲道:“還不明白?她是希望你烙印這小東西。”

  葉少卿一愣:“為什麼?”

  夜錚緩緩道:“因為這小東西在娘胎里先天不足,原本是無法存活的,雖然靠著你的聖光僥倖出生了,但看它如此虛弱,現在還沒睜眼,恐怕是無法繼承母親血脈中的強大力量,與其將來在弱肉強食的叢林裡被淘汰,不如跟著你。”

  葉少卿蹙眉:“但是溫青澤跟我說過,烙印的風險很大,成功晉級固然好,但是萬一失敗,豈不是會害死它嗎?更何況,我也不會烙印術啊。”

  “小笨蛋,這不是有我教你麼?”夜錚低沉沉地一笑,邁著優雅的步子來到母赤燎面前,對方明明看上去比它更高大兇猛,可不知為何,反而是赤燎相當忌憚,甚至踟躕著後退了一步。

  “一旦烙印,這小傢伙就會離開你了,你真的下決心了嗎?”夜錚的聲音遙遠得仿佛從天邊飄來,卻又近得宛如耳語,赤燎艱難地望了尚未睜眼的小獸一眼,又看看葉少卿,眼光帶著濕潤,終究堅定地點點頭。

  “呵,倒是聰明。”夜錚輕聲道,“知道聖光的不凡……”

  葉少卿捧著小獸盤膝而坐,問:“該怎麼做?”

  “烙印術只需要把自身的精血通過精神力附著到異獸的晶核中即可,我教你的方法,不是尋常烙印術,而是更高等的鐫刻術,成功率更高,而且即便失敗,也不會令其死亡。”

  夜錚伸出利爪,在地上畫了一個線條複雜的符號,“記住筆畫順序,引導精神力的流向,一點都不能出錯。它剛出生,自我意識還不完全,而且在娘胎里就已經接觸過你聖光的氣息,應當不會有很大排斥,作為你初次使用鐫刻術的對象,正好合適。”

  葉少卿聽到失敗也不會死亡,才面露笑容,專心致志跟著白狐學習鐫刻術,現學現用,倒是一旁的母赤燎顯得有些急迫,把前爪搭在他腿上,連連催促。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開始。”葉少卿有些奇怪她的急切,可惜對方又不會說話。

  他將夜錚教導的步驟反覆在腦海中演練了數次,確保萬無一失,才好整以暇地輕呼一口氣,將精神力灌注於指尖,謹慎而認真地在小獸額心一筆一筆刻下特殊的印記。

  辱白色的光暈夾雜著零星金色,隨著他手指的滑動緩慢亮起,周遭的糙叢樹葉無風自動,似乎有無形的氣場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漩渦,把周圍的糙屑統統卷了起來,環繞著他浮動。

  鐫刻術的印記看似簡單,但當他實際操作的時候,才切實地感受到什麼叫舉步維艱,一筆一划像是用木刀刻石雕,無數的阻力壓迫著他,稍有不慎,圖案就要斷掉。

  夜錚靜靜蹲坐在一旁,雖是初學,但對於這個弟子的能力他一點都不擔心,倒是明顯焦躁得異乎尋常的赤燎,引起了它的注意。

  她在著急什麼?鐫刻術花費的時間長些,但是沒有危險——

  忽然,夜錚目光微閃,迅速朝某個方向望去,母赤燎也有所察覺,整個氣勢一變,屬於准王級的那股兇悍之氣極速攀升,對著那個方向,緩緩壓低前肢,不斷地發出警告地低吼聲,鞭子一樣的尾巴繃得筆直。

  數道人影在樹林間飛快地穿梭,由遠而近,許是察覺到了赤燎就在前方,加快了腳步。

  “是先前傷了你的人?”比起赤燎的如臨大敵,夜錚依舊顯得鎮定,它的利爪在碎石上磨了磨,瞥一眼尚在鐫刻中的葉少卿,悄然無聲地伏在他身前的糙叢中。

  母獸低沉地應一聲,渾身黑白相間的毛如同鋼針一般炸開,赤紅色的瞳孔縮成豎瞳,戒備地盯著從樹叢間現身的一群人,稍退兩步,兩側羽翼張開,盾牌一樣護在葉少卿和小獸跟前。

  “是這頭赤燎嗎?”一個左眼帶著眼罩的灰發男人,緩步自樹後的陰影處走出,他狼一樣陰鷙的目光依次在母獸和葉少卿身上掃過,閃過一絲驚詫。

  他頭頂的樹幹上跳下來一個瘦弱的男子,仔細看了看母獸額前的豎紋,點頭道:“頭,就是她!還沒完成進化,但是……奇怪了,明明被我們傷到要害,這怎麼……”

  “既然確認,怎麼還不動手?!”

  在二人之後,一個身材高挑、身著華貴紅衣的男人在一眾隨從的擁簇下趕來,他胯下騎著一匹高大神俊的獨角馬,胸前別著一枚做工精美的銀制徽章,在日光下流轉著若有若無的淡藍色光華——那是紅衣祭司才能擁有的專屬徽章,由教廷統一製作,再附著上本人獨有的精神力印記,任何人都不可能偽造。

  “李主祭閣下,情況發生了一點意外。”獨眼男人神態恭敬地微微低頭,解釋道,“我們原本已經將她打成重傷,但是現在不知為何她居然恢復了傷勢,而且這裡還有個來路不明的小子……”

  被稱為李主祭的紅衣男人撥開他,視線投到前面的一片明顯被血浸染過的糙地上,看到怒氣騰騰煞氣迫人的赤燎時,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而後目光越過她,落在一動不動的葉少卿身上,冷冷地哼了一聲,倨傲地抬起下巴,漠然道:“你是什麼人?這頭赤燎是你治好的?她乃是我的獵物,旁人休想染指!看在你還幾分本事的份上,乖乖過來跪下認錯,協助我們捉住她,我可以破格給你個機會,留在我身邊辦事。”

  然而他恩賜一般的話仿佛耳旁風,葉少卿沒有半點反應,徹底地無視了他。

  李主祭心下不悅,正要叫人連他一同收拾了,獨眼男人突然上前,急切道:“李主祭閣下,那頭赤燎肚子裡的獸胎好像沒了!”

  眾人一愣,這才發現那赤燎肚子扁平,已然完成了生產,而側對他們坐著的葉少卿,手裡卻有一隻巴掌大的幼獸。

  “臭小子,真有種,竟敢虎口奪食!” 李主祭怒極反笑,他一眼就看出來葉少卿正在對赤燎幼崽進行烙印,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追殺了一天一夜的獵物,到頭來竟然給他人做了嫁衣,除非把那傢伙大卸八塊再拿去餵狗,否則根本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而那視他們為仇寇的母赤燎,不知咬死了他們多少人,現在居然甘心把自己的孩子送給那個不知打哪兒來的混小子做靈獸!

  李主祭雙眼眯成兩條危險的fèng,渾身散發出來的怒氣,壓得獨角馬躁動不安地打了幾個響鼻。

  獨眼男人恰到時機地提醒道:“閣下,看樣子,烙印還未完成,那小子不能動。”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殺了他們!”李主祭猛地一揮手,幾個早已蓄勢待發的隨從便立刻拔劍合身撲上。

  這些隨從皆是從教殿護衛隊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劍士,個個忠心耿耿,更重要的是,他們擅長合擊之術,對付這等罕見異獸,捕殺的經驗豐富。

  先前捕捉赤燎的行動中,嚴重低估了這傢伙的實力,導致一下折損了數名好手,若非母獸即將臨盆,只怕全軍覆沒都有可能,李主祭萬般無奈,只好遣獨眼男人回去重新調集人手,這才耽誤了追殺的時間。

  沒想到,竟然白白便宜了葉少卿。

  李主祭眯著眼死死盯住被圍在中間的葉少卿,還有他手中軟乎乎的小獸,獨眼男人見狀,微笑道:“李主祭不必動怒,烙印術可是很難成功的,這小子很快就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聽了這話,李主祭這才神色緩和下來,慢慢坐正。

  第21章 仇敵

  盯著眼前漸漸逼近的劍士,赤燎想起一日前正是被這些傢伙逼迫得重傷逃走,險些連孩子都沒保住,口鼻噴出的白霧越發厚重灼燙。

  她抬起前肢,猛地往前重重一踏,展開的雙翼拍在空氣中,捲起瘋狂的氣流,幾乎與劍士們同時動手,眨眼功夫,便廝殺在一處。

  之前的一戰,她為了保護腹中之子,一半的實力也沒有發揮出來,眼下傷勢雖愈,即便尚未完全從產後的虛弱期恢復全盛狀態,但仍越戰越勇,饒是面對十餘名專門捕殺異獸的劍士,也是不落下風,絲毫不怵。

  她的翅膀帶來的空中優勢,使她根本不畏懼圍攻,滿口鋸齒狀的獠牙,稍微蹭一下,必然帶走一大片血肉,哪怕偶爾防禦不周的地方被利劍劃開幾道傷口,很快也能自動結疤凝血。

  僵持之下,十餘名劍士被她死死拖住,若不是葉少卿和小獸仍需保護,她完全可以自己飛走。

  李主祭目光陰沉,寒聲道:“容達。”

  “屬下在。”名叫容達的獨眼男人心領神會,示意手下劍士將赤燎引開,自己則遠遠繞過她,逕自往無法動彈的葉少卿和幼獸那處走去。

  這群不速之客剛出現的時候,葉少卿就注意到了,但是鐫刻術一旦展開,就無法中途停止,被強行打斷的後果比失敗還要嚴重,更糟糕的是,為此事分心,他手裡動作的進展愈發緩慢。

  容達用他那隻僅剩的獨眼陰冷地盯著葉少卿的背影,不疾不徐地朝他逼近。

  他右手慢慢抬起,五指張開,數十根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細針漂浮在掌心之上,皆是以精神力凝聚而成,每一根都附著著能洞穿和腐蝕精神力防禦的劇毒,在陽光下微微泛著幽綠的光芒!

  這些如同暗器一樣的鋼針,細小而密集,洞穿能力極強,令人防不勝防,是容達的招牌攻擊手段,憑著這一手陰損的能力,容達深受李主祭器重,替他處理了無數棘手的麻煩。

  他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殺死一個動彈不得、毫無攻擊力的聖術師,動用他的碧龍針已經是對方最大的榮幸了。

  進入碧龍針的攻擊範圍,容達微笑起來,從容不迫地做出攻擊的手勢,下一刻就能聽見鋼針扎進皮肉里那鮮血迸濺的美妙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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