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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便在探營後借著巡山的幌子上了山。他一路都擔心來不及,不過幸好是趕上了。

  庫木江垂在身側的手指輕動,他微微垂眸,輕聲嘆道:“上山的路上遭了大瑞伏擊,我應對不能。所以,來晚了。”

  扎特齊絲毫沒有質疑他的說法,抬手推開攙扶著自己的士兵,獨自走上前。路過庫木江身邊時,冷哼著,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周遭的士兵摸不清楚狀況,紛紛向自家軍師看去,後者點點頭,他們便領命跟著扎特齊走了。

  庫木江站在原地,抬首望向遠處依稀可見的火光,臉上竟露出一絲憐憫來。

  這次朝大瑞防線探去,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巡邏隊。正如君主所料,先行軍真正的主營果真靠近他們自家的防線,營前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在看守。若是此時萬人來襲,即使有防線在後,大瑞的援兵也不可能及時趕來救助。

  幾個月的相互試探,終於還是他瀚北贏了。

  肩膀上傳來陣陣鈍痛,庫木江回過神,轉頭看去,扎特齊一行已然走了很遠。他忙抬起步子,跟上自己的隊伍。

  殘陽如血,悄然籠罩在營帳上空。前幾日的一場雨,帶走了殘留在九月的暑氣,氣溫很快降了下來。

  張光煒燃著燭燈,在指揮帳內閱讀著朝廷的來信。信上所示,杜思齊帶領的第一批援助軍將在不日出征,前來支援。墨色的字映在雪白的宣紙上,每閱讀一個字都讓他的心更加沉重。

  上次的勝利後,只過了十十餘天,瀚北便突然發來了約戰書,邀約大瑞正面出擊。在兩軍的最遠防線處,進行約戰。張光煒最為擔心的,還是來了。

  起初的幾次約戰,大瑞的戰士們還能借著之前小勝的勢頭,贏上那麼幾分。但多骨爾仿佛是在逗他們玩樂一般,歇息過幾日便又來約戰。卻又在每次將要接近勝利之時,放他們一條生路。

  在如此頻繁的戰鬥下,敵我的實力懸殊便很快顯示出來。大瑞傷兵營的人數越來越多,可儲備營的糧草卻在日益減少。

  張光煒甚至是有些懊惱起來,後悔當初答應葉惘之主動突襲的對策。可事到如今,也沒了辦法,只能一邊咬牙堅持,一邊期待著援軍的到來。

  戰士們大都帶了傷,卻仍是在葉惘之和張光煒的帶領下,輪番上陣。他們寧願輸,也不願去懦弱地拒絕約戰。

  顧暮請求過幾次,葉惘之都沒能同意讓她上陣去。實在拗不過那人,她便將自己在將軍休息營中的床鋪,讓給受傷嚴重的戰士們。

  天氣漸涼,一到晚上,大家都圍在火堆前取暖。火焰將木頭燒的滋啦響,為這漆黑的夜色,染上了一點紅。

  周圍有匆匆去匯報軍情的腳步聲、有傷兵隱忍的□□聲與咳嗽聲、有酒壺相互接觸的碰撞聲,也有交談心事的說話聲。

  顧暮坐在火堆前,看著火焰吞噬著木頭,沉寂在思緒中。她身上沒有從戰場上帶來的傷,也沒有連夜巡邏而產生的疲憊感。同那些戰士們坐在一起,相比之下,她與他們就像是兩個地方的人。

  顧暮知道葉惘之是想保護自己,可自己又何嘗不想保護愛人,保護國家呢?眯起眼,她又回想到了在夢中顧冀問自己的問題,心中頓感懊惱。

  火堆邊放著幾壇沒有開封的酒,顧暮伸過手去,從中取過一壇。

  將扎著的紅布一把掀開,她提著壇沿,狠狠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辛辣的液體順著喉管滑下,落在胃裡頓時生出了一股熱,熱氣剛團起便又向四肢處散開。一口酒下去,顧暮渾身覺著都暖和,很是舒坦。

  於是又連著喝了幾口,直到腦中覺著暈乎,她才將酒罈放下。

  周圍有士兵發現顧暮的異常,便想上前詢問,卻都被她擺手制止了。酒氣漸漸染紅了雙頰,姑娘抬頭望了眼天上的繁星,心中莫名觸動,突然就有些想哭。

  天色漸晚,圍在火堆前的士兵們聊完天,也都各自回營帳休息了。人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她一人坐在火堆旁。周圍有巡邏的士兵路過,又匆匆趕往了別處。

  顧暮就這麼坐在火堆旁,獨自呆了一夜。

  ☆、光影

  已是初秋,杜府門前的樹都黃了葉子。

  大火燃盡的當日,書房的燭燈亮了一整夜,杜且與杜思志也談了一夜。沒有人知曉,老爺與二少爺在那晚究竟談論了些什麼。

  只知道二少爺辭官之後,整個人就變了。他常常在府門前,又哭又笑的坐一整天。又或是喝酒喝的大醉,帶著滿身的酒氣,被鳳眠樓的小廝給送回府上。

  昔日裡風光無限的杜家二少爺,如今卻成了街上行人們飯後閒暇的談資。

  杜且其則是照常上朝下朝,絲毫沒有受到自己兒子帶來的影響。只是在清晨坐上馬車前,會特意繞開了醉醺醺坐在門口的杜思志。仿佛那人只是尋常的一個酒鬼,與他杜家毫無關聯。他腰杆挺的筆直,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卻在微微顫抖著。抬步坐上馬車,老丞相靠在馬車壁上長長嘆氣。

  他挑起車窗的捲簾向外看去,在望見醉倒在府前的杜思志時,又緩緩合上了眼。眸中隱約的苦楚頓時被掩去,杜且及帶著幾分疲憊地嘆道:“走罷。”

  馬車應聲而動,將醉臥在地的那人遺落在後,徑直揚長而去。

  杜思齊作為兄長,自然沒有少為弟弟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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