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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水滴在李叔手上,宛蓮咬著牙將父親給攙到床上,而後將淚水一抹,咧出個笑來:“我不走,就在這陪著你。”

  後者見她如此答應了,才放下心來鬆了手,躺在床上閉著眼一下一下地喘著粗氣。宛蓮緊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道著這些天發生的奇趣事。屋裡亮著昏暗的燭光,一人說一人聽,氣氛很是融洽。

  將京都里那些有的沒的的八卦事兒都扯吧完了,她便伏在床邊,低聲如喃語說起小時候的事。

  ☆、唯一

  宛蓮從小時候被逼著學習女紅的厭惡說到縫製出第一件衣裳時的歡喜,從害怕被冷落說到如何習慣過一個人的生辰。

  當說起曾經偷偷拿了李叔的錢溜出去買糖葫蘆時,還會埋怨那時爹爹責罰的太重,然後不免就說到自己的心上人。

  他是萬般的好,可偏偏不中意自己。

  有些自以為埋葬於最深處的記憶,不常被說起就是忘了。可偏偏正是由那些不怎麼討喜的經歷,才會成就出現在的這個自己。

  後來說著說著她也顧不得父親是不是在聽了,只是絮絮叨叨的回顧著,像是重溫自己二八的年華。說到最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貼著那人的手掌輕聲說了句:“爹...我想你一直陪著我。”

  床上人許是睡著了,合著眼,什麼回應也沒留下。

  宛蓮吸著鼻子笑了笑,輕輕替他掩好被角,起身準備出門看看藥怎樣了。她儘量輕著步子走到門前,手剛搭在門上還未推開,就聽得身後人說道:“江南的花爹聽了一輩子,有空你代爹...去看看吧。”

  宛蓮聞言一怔,連忙回首望去時,身後人已然入夢。如同夢囈般的話語,

  她忍下眼底的酸楚推開門去,正好看見江生端著藥往這兒走。那小子見宛蓮出來,張嘴就想喊住,宛蓮連忙掩住門,衝著那人做了個安靜的手指。後者聳聳肩,一臉沒大喊出口的慶幸,走到宛蓮身邊時才輕聲道:“藥還溫著,師父才睡下嗎?”

  宛蓮點點頭,將身後的門推開些,示意他一會將藥放在屋內:“我再去大夫那裡問問情況,這兒就麻煩你了。”

  江生連連搖頭,示意宛蓮放心去。後者下意識的就將手搭在那人肩上,輕拍著表示鼓勵,再等反應過來時,卻是愣住了。

  江生沒留意著宛蓮的反應,匆匆就進了房門,只剩下門外人搖頭低頭輕笑。

  “連自己也會有了安慰人的時候。”宛蓮皺起眉頭想了想,覺著很是奇妙。爹爹的病每況愈下,現在看來是一日也拖不得的。沒有錢買藥,她只能將蔣公子上次托少爺贈給自己的小襖給當掉,去稍微緩解一下如今的情況。

  宛蓮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將包著小襖子的布給打開,這衣服她一直捨不得穿,連試都沒試過。一直當個寶貝給放著。本來還想著等今年冬天到了,爹爹的病也好些了再穿上,為新年圖個喜慶。

  可年還沒有到,她卻已經是守不住它了。

  手撫上衣服的紋路,宛蓮咬著唇,心裡是萬般的捨不得。

  蔣公子將它送給自己,連一句道謝的話都沒來得及說,不久後就隨軍去打仗了。她緊著眉頭看了好一會,手指糾纏在布料中,最後還是混亂將布給重新裹好就衝出門去,仿佛就跟身後有人追趕似的。

  宛蓮將布包給抱在懷裡走了一路,也不知著看著精巧的小襖能當個幾錢。逢著戰亂,街上做生意的都少了許多,只剩幾家餐館在零零散散的開著。她站在當鋪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邁步進去。

  整個鋪子裡靜悄悄地,連撥動算盤珠的聲音都沒有。

  宛蓮莫名其妙的就覺著有些緊張,舔了舔嘴唇,走到櫃前,將手中的包裹遞了上去。掌柜的低頭像是在看話本,眼皮一掀,也沒將布包給打開,只是不冷不淡的抬起手將拇指曲起,連搖了幾下;“四十文”

  這價格遠遠低於宛蓮心裡的最低價,她下意識地訝然道:“掌柜的你要不要再仔細看看。這料子怎麼可能才四十文?!”

  那人聞言才將手中的話本給放下,賴在椅子中的身體前傾著,手隨意地將布包給解開,拎起衣角就瞄了幾眼,而後往桌上一扔。做完這一系列的複雜動作後,又靠回椅背上,一邊翻著話本一邊開口道:“四十文”。

  當鋪掌柜對衣服的態度絕稱不上輕柔,看在宛蓮眼裡甚至還有幾分□□的意思。

  宛蓮在一邊看著很是心疼,就像是自己一直當做寶貝的東西被人莫名給輕視踐踏一樣。手將布衣角給攥成了團,她幾乎是一個衝動就想將那物件給抱回懷中,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回自己屋裡的小木箱裡。

  木箱裡的東西本就不多,每一件都是宛蓮捨不得用的。

  可她的捨不得,放在旁人眼裡,卻如草芥一般。宛蓮低著頭,將下唇咬的死緊,一句話也沒說。

  在鋪子裡站了有一會,櫃前的人像是等的急了,將眉頭一擰,曲起手指往桌上敲了幾下,語氣中滿是不耐:“你到底當不當?”

  宛蓮將衣角攥地死緊,來回掙扎了好些下,最終是緩手鬆開了。如同是妥協了,她輕聲嘆道:“我當...”

  掌柜聽見答覆,將桌上的小襖給胡亂一收,從櫃中數好錢,與單據一起放在桌上。

  見宛蓮不會寫字握著筆有些無措,便指了指桌上的錢,挑眉道:“小姑娘,在那邊畫個圈就行。這些年打戰鬧得是人心惶惶。你這襖子,四十文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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