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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逸陪著他坐在一旁,也跟著沾了點涼風,眼見段雲亭身子坐得沒個正形,一雙眼卻是直勾勾地跟著場中間的人。他伸手拿過桌上的冰鎮酸梅湯,一口啜盡,道:“依陛下看,沈大人此番能拿個什麼名次?”

  話音剛落,聽得場中一聲“承讓”,只見沈秋收了手中長鞭,伸手擦了擦額前的汗,對著已經飛出場外的人一個抱拳。

  蘇逸皺了皺眉,奇怪道:“這才過了幾招就把人打飛了,還飛出那麼遠?沈大人不會心裡憋著什麼怨氣,以此來發泄吧?”

  段雲亭咽了咽口水,假裝沒聽到。

  由於沈秋出手太快太猛,在漫天飛舞的人影中,第一項不過半日便告結,拔得頭籌者自然不需多言。

  第二項乃是騎she之術的考驗。比試雙方各配一匹馬一桿長槍,為了降低傷害,槍頭被取下,其實跟棍子無異。不同的是,槍的一頭包著沾了石灰粉的布頭,被戳中者鎧甲上會留下白色的點。故而十個回合之後,身上白點多的一方為敗。

  此時的天已然越發熱了,段雲亭又給自己加了兩個人扇風,四面八方的風吹得他衣衫翻飛,絲髮亂舞。他低頭一口氣猛喝了半壺冰鎮酸梅湯,直到沈秋上場了,才依依不捨地抬起眼來。

  然而見示意開始的小旗方一揮動,沈秋雙腿一夾馬肚,幾乎是在小旗落下的同一時刻沖了出去。

  與她對戰的不是別人,正是成渝。成渝未料她動身如此之快,稍微慢了半拍,卻也立即迎了上去。他曾敗在沈秋手中無數次,對她雖然敬服,骨子裡卻也到底不服輸。他自視馬上功夫更甚於腿腳功夫,便直想著趁此機會贏她一次。

  故而眼看著二人即將靠近,他卯足了一口氣,提槍直攻對方下盤。

  然而放一出手,眼前忽然一空。成渝一愣,才意識到沈秋竟是以槍點地,生生從他頭上翻了過去,最後穩穩地落在地上。而她胯|下的馬早已跑出了場外。

  成渝一勒馬,看著她無奈道:“沈大人,你這馬都跑了,要在下如何……”話未說完卻忽然想起什麼,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秋看著他笑道:“這馬同我並不熟悉,故而不太聽話。待我先把馬牽回來,再比試吧。”

  成渝嘆道:“沈大人,你便只說方才在我背上點了多少下吧?”

  沈秋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下。”

  接連點了十下,而自己竟全無覺察,由此可見對方力道的拿捏,是何等的爐火純青。成渝只得拱手道:“在下甘拜下風。”

  沈秋亦是笑道:“承讓了。”

  而場邊的段雲亭看得下巴都要要合不攏了,過了很久才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著蘇逸,道:“朕怎麼從沒發現,這沈愛卿……這沈愛卿竟然如此爺們?!”

  實則蘇逸這也算是頭一次見著沈秋真正的身手,心裡若說沒有訝異當然是假的。但由於杜惜“珠玉在前”,相比之下,他反而覺得沈秋已經很溫和了……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杜惜尚還只是通些三腳貓的拳腳功夫,而這沈秋十八般武藝可樣樣都是在真刀真槍啊。上馬能殺敵,下馬能家暴什麼的……陛下日後,還真是命途多舛啊。

  正此時,卻見一小校匆匆趕來,道:“陛下,前方來報。”

  段雲亭屏退了下人,接過信展開,垂眼看了看,面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蘇逸忍不住問道:“陛下,前方情形如何?”

  “西秦已然加快了行軍速度,”段雲亭合了信,抬眼看向前方,“預計十日後,便能陳兵兩國邊境。”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馬上要答辯了,祝我能活著回來吧TVT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由於心中記掛著軍情,段雲亭在比武場裡稍坐了片刻,便匆匆離去,只留下蘇逸繼續主持監督。

  彼時沈秋已然比試完第一輪,正在場邊候著,忽見段雲亭起身而去,心中便大抵知曉了幾分。

  只是……此時的當務之急,莫過於為自己爭取一個隨軍出征的機會,否則一切都將是無稽之談。

  念及此,她將手中的長槍越發握緊了幾分。

  次日進行的,便是武舉的最後一項,領兵對陣。比試雙方各領人馬,一攻一守,考驗用兵應急的能力。每人統領不過百餘人,然而這每一人象徵的便又是百人。

  由於是攻是守,對方何人,頭一日早已抓鬮決定了下來,故而所有人均有一夜的時日準備。

  沈秋是當日最後一個出戰的。彼時已近黃昏,她一身鎧甲高坐於馬上,帶著自己蓄勢待發的攻軍,抬眼望了望前方“城池”後戒備以待的守軍。深吸一口氣,舉起手中長劍正待發出進攻指令,動作卻鬼使神差地頓在半空,而是轉頭朝場邊望去。

  涼棚里,幾名官員正在匆忙地做著記錄,而負責主持的蘇逸卻只是坐在一旁喝茶,模樣分外悠閒。

  然而,那上首的位置卻是空著的,段雲亭,一整日都不曾出現。

  沈秋心下空了一空,卻見蘇逸衝著自己一笑,使了個眼色。那眼神似是安慰,似是鼓勵,她無暇細想,匆匆收回思緒,投入戰事。

  蘇逸坐在場邊,眼看著沈秋一聲令下,她周圍的人馬便迅速分為兩撥,攻向“城池”的左右兩門。而對方守將也應變及時,當即調整防守布局,在兩處都安排了同等人數的守軍。守在城門外的迎敵的守軍更是不甘示弱,列陣以待。

  及至城下,沈秋發出第二次聲號令,伴隨著聲音落下,自己已然連人帶馬沖了出去。在她身後不多的兵將迅速跟了上去,猶如一把利刃,瞬間劈入對方陣中,廝殺做一處。沈秋一馬當先,一連斬倒數人,便直直往城下衝去。

  只是守城主帥一見對方氣勢銳不可當,當即下令緊閉城門,死守不出。沈秋下了第三道命令,一時間身後另一波士兵便扛著“圓木”“雲梯”沖了出來,他們在其餘士兵的掩護之下,一波緊接著一波衝擊城頭,不給守軍以片刻的喘息之機。

  一時間,整個場中刀劍轟鳴,喊殺如雷。原本只是一場小小的模擬戰,雙方竟仿佛拿出了拼死一搏的勁頭。原本閒閒坐在場邊蘇逸,手中的茶在空中頓了許久,方才意識到該放下了。

  只是他雖然自己不通武藝,但若論這排兵列陣之術,卻明白得很。眼見沈秋一方攻了許久,雲梯一次次架起又一次次倒下,終是撬不開守軍那固若金湯的防守,不免也有些憂心。心知這規則是唯有破了成,攻方才算是勝,而照此勢頭,若是這般久攻不下,全軍一鼓作氣,再而衰,及至三而竭時,便再無機會了。

  正疑慮之時,卻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蘇逸回過頭去,見竟是段雲亭匆匆而來,便欲起身施禮。

  而段雲亭幾步走到涼棚里坐下,卻是沖他拜拜手道:“愛卿不必多禮,趕緊替朕找幾個人來扇風才是要事。”說罷自己已經抄起桌上的一把扇子,迫不及待地扇了起來。

  蘇逸連忙吩咐下人過來七手八腳地給段雲亭扇風,眼見這暮色四合,天已有些涼了的時候,他卻還是這般滿頭大汗,心下便知必是來時步履太急了。想來到底還是記掛著這邊的結果,放不下心。

  他遲疑了一下,本想問問段雲亭這一日間戰情可有何變故,然而還未開口,卻聽得滿場一陣驚呼。再看段雲亭,目光早就直勾勾地落在了場中。

  蘇逸循聲望去,只見此時天色已有些暗了,故而“城頭”點起了火把。然而火光跳動間,卻足可見城頭一片鏖戰的景象。

  再看城下,攻軍已有不少士兵順著雲梯而上,其勢已然不可阻擋。

  眼見著情勢逆轉竟只在一瞬,蘇逸不禁一愣。還未細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旁的段雲亭已然笑著開了口:“這沈愛卿用兵還真是大膽,本就百餘人她也敢分出一部分偷襲,也不怕被人看了出來。”

  蘇逸聽聞這才意識到,方才沈秋多半是悄悄留了一部分人馬,趁著兩軍攻防激戰之時,從“城後”不動聲色地上了城樓。如此一來,守軍死守之勢已破,必將顧此失彼,落於下風。

  此時想想,方才她分外執、不計後果一般地地派人正面攻城,便也是有心分散對方注意,待到這暮色降臨的時候,給偷襲的人馬以可乘之機吧。這一策“聲東擊西”若換做尋常戰事,也算不上有多奇險。然而正如段雲亭所言,在這以一當百的模擬戰事中,雙方兵力相當,若是少了人很容易便能看出。如此情況下還敢於用這法子,無疑從膽識上便高人一等。

  沉吟間,場中局勢已然飛速地倒向攻軍,而段雲亭這時已然收了目光,桌上茶杯開始啜飲。那神情,分明昭示著場中勝敗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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