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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挺剛好侍立在他後面,在段雲亭每次回頭間,總不免要同他大眼對小眼的瞪上一瞪。如此三番之後,他實在有些忍不住,便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段雲亭側頭看了看他,終於挑眉道:“沈愛卿如何還不見人影?”

  趙挺回道:“方才成渝已親自前去尋人,只是此刻還未回來。”自打成為御前侍衛,歸沈秋管轄之後,這二人摒棄了往日的間隙,反而好得如同一人。而因了二人容貌屬於中等偏上,故今日才被段雲亭挑揀出來,幫襯著沈秋隨侍左右。

  只是那隨侍的正主,到了如此節骨眼竟還沒有蹤影。趙挺成渝二人心下俱是莫名其妙,成渝性子急,便決定獨自去尋她,只是去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卻還是沒有音信。

  段雲亭聽聞他此言,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趙挺遲疑道:“要不……臣再去找找?”

  “不必了,”而段雲亭下一刻卻又很快恢復了尋常神色,輕描淡寫道,“此事稍後再追究不遲,迎接西秦二皇子一事卻是迫在眉睫,不可有所差池。沈愛卿不在,你且暫代她便是。”

  “是。”趙挺應下,拱手退回原處。心下疑惑,以侍衛長如此認真嚴謹的性子,斷不至於犯如此過失啊。

  片刻之後,成渝歸返。他同趙挺對視一眼,搖搖頭,二人各自無奈。

  正此時,卻聽聞一陣隱約的馬蹄聲自遠處響起,連帶著大地都微微有些震顫。眼見周遭的大臣面色皆是變得肅然,二人再一次對視,隨後成渝上前一步,對段雲亭低聲道:“陛下,來了。”

  段雲亭仍是垂眼盯著玉制小馬,不過手中的動作已然停了下來。他聞言低低地“嗯”了一聲,將東西放下,一拂衣袖徐徐站起身來。

  在逐漸清晰的蹄音里,他負起手,朝遠方眺望過去。此時視線盡頭,已然可見一列人馬露了行跡。這支人馬俱是玄衣玄甲,猶如黑雲壓城,自遠而近,氣勢雄渾。不多時,便已然到了近前。

  段雲亭面色微微沉了幾分,定定看著這整支人馬停駐在面前。下一刻,只聽聞一聲高亢的馬嘶聲響起,黑壓壓的人馬頓時從中劈開,分成兩列,一人通體玄黑,提著馬韁慢慢地走上前來。

  段雲亭眼見此人生得眉目俊朗,輪廓分明,唯獨一雙眼深若沉潭,隱約間透著幾分疏離的寒意,當下便明白,這便是東齊二皇子,冀禪。

  他當即一笑,緩步走下車輿揚聲道:“素聞二皇子乃是驍勇英武之輩,今日一見,果真不假啊哈哈!”實則他對於冀禪的了解,也不過從蘇逸口中聽到轉述沈秋的幾句說辭而已。不過,這等隨口胡謅且假裝自來熟的事,自然是難不倒他段雲亭的。

  冀禪將馬韁交給一旁的下人,翻身下了馬。目光在段雲亭周遭不經意地掃了一圈,末了收回,面上這才露出一點笑容,拱手道:“陛下過獎了,本王此番來得有些遲,還望陛下海涵才是。”

  “無妨,無妨,朕也剛來不久。只是那御花園中接風洗塵的宴席,想必王爺是不捨得錯過的吧?”段雲亭擺手笑了笑,隨即微微側過身子,對著車輿一伸手道,“王爺車馬勞頓,不妨同朕共坐一輿?”

  冀禪聞言挑眉看了看他,分明是對他這般大度之舉有些訝異。然而不及思量,已被段雲亭扯了手,口中說著“繁文縟節在朕這裡不過浮雲”之類的話,親親熱熱地往車上拉。

  冀禪顯然不曾經歷過如此情況,微微一愣間,已被段雲亭眼疾手快地扯上了車。他生性沉默寡言,凡事看在眼中便習慣性地按捺下來,極少說出口,然而段雲亭似乎卻是個藏不住話的,一路上不僅熱情地向他介紹著熱情東齊民俗,更時不時地便要問問西秦的情形。

  不過他問的都是一些讓冀禪不知該如何作答的問題,而且問著問著,末了基本無異於自說自話。

  比如:“聽聞長安也有牡丹,不知比朕這洛陽的如何?哎哎,只可惜王爺來此沒趕牡丹花期,實在是可惜了。王爺有所不知啊,每年四五月間,這牡丹花滿城滿城的開,真是教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啊。那顏色,紅里透粉,分里透白,白里又透著紅,紅里又透著粉……”

  冀禪:”……“

  再比如:“朕聽說西秦有味小吃名揚天下,喚作肉夾饃,朕久慕其名而不得嘗也,嗚呼哀哉!不過王爺此番既然來了東齊,有一樣東西可是萬萬不能錯過,錯過可是要抱憾終身的啊!那便是驢·肉·湯!王爺有所不知,這驢肉湯可是朕的最愛啊,一說起來朕這肚裡的饞蟲可都要紛紛甦醒了!別的不說,只說這料使得啊可謂是出神入化哪,只聞其香啊便要……”

  冀禪:”……“

  還比如:“對了,長安城裡可是有座號稱‘天下第一青樓’的縱君閣?說來朕這洛陽街上也有一座“天下第一青樓”,名喚‘肆君閣’。朕苦思多年,卻不知究竟哪家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說起來朕雖無機會去長安城一試,但這肆君閣朕還是知道的,當真當得起這“天下第一”的稱謂啊!便單說裡面的頭牌,那個叫做青碧的吧,她啊,那相貌那身段……”

  冀禪:”……“

  故而在段雲亭的滔滔不絕之下,這一路上竟不曾冷過場。冀禪有些無奈地聽著,極少的時候才插得上一句嘴,而更多的時候則是抬眼望向車輿兩側,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隨行的侍衛大臣。許久之後,才慢慢收回。

  段雲亭坐在他一側,似乎仍是說得張牙舞爪,唾沫橫飛。不經意地側過眼,瞥見冀禪四處游移的目光,唇角微挑,口中的話卻不曾中斷。

  二人這一路上氣氛還算得上融洽,只是緊緊跟隨在車輿後面的成渝和趙挺卻覺得有些怪怪的。

  畢竟沈大人平日跟隨在陛下|身邊可謂是形影不離,陛下對沈大人的器重也可謂是盡人皆知。然而今日如此重要的場合,沈大人忽然就這麼沒了,陛下卻反而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卻不知這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

  實則沈秋也並未躲到哪裡去,相反,此時此刻她正在往最“危險”的地方趕。

  因了正值仲秋時節,宮中這御花園內楓紅正好,故而蘇逸同段雲亭商定之後,便決意選定此處擺開露天宴席,一面賞楓葉,一面為冀禪接風洗塵。

  在御花園外轉悠了一圈,眼見著園內眾人俱是忙忙碌碌的樣子,沈秋心下便大抵能猜到,冀禪多半已然到了。

  略一遲疑,終於硬著頭皮朝門內走去。然而一腳還未踏進門,便被戒備森嚴的守衛一橫刀鞘攔在外面,厲聲問道:“何人?”

  沈秋定了定神,看著他面不改色道:“在下……御前侍衛長,沈丘。”

  “原是沈大人……”那侍衛一見來者乃是陛下|身邊的紅人,語氣當即軟了幾分,道,“此地稍後乃是陛下同西秦二皇子的宴飲之地,不知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沈秋故作神秘地四處看了看,隨即伸出一手握成拳,放在唇邊低咳了一聲,卻不說話。

  那侍衛見此情形,也不由得警醒起來。他探身朝沈秋湊近了幾分,神情肅穆地等著她下面的話。

  沈秋仿佛很是為難,左右遲疑了一下,才靠近他低聲道:“實不相瞞……我此行乃是奉陛下密令,只因這密令事關重大,故而不敢對外透露一字,還望這位小兄弟能見諒。”

  心知這沈大人同皇上那可是同出同入的關係,此事必不會有假。那侍衛聞言一驚,也不敢多問,當即如臨大敵道:“不知、不知沈大人可有哪裡用得到臣的?”

  沈秋伸出一指壓在唇上,示意他噤聲,隨即搖搖頭道:“我來此之事,切勿對外人提及,其餘的事……便無需小兄弟操心了。”頓了頓,問道,“敢問小兄弟名諱?”

  侍衛一愣,道:“在下名喚周林,現任……”

  “嗯,周林,我記下了。”沈秋不著痕跡地打斷,又頗為老練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此事若成……我定會奏明陛下,算小兄弟你一份功!”

  那侍衛強壓著心中激動,忙道:“是、是!”派派後花園燕燕。為您整理收藏

  沈秋不再說話,只是同他頷首示意,隨即大步走入園中。

  暗自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心想沒段雲亭那種臉皮,糊弄人這茬,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啊。

  不過打著段雲亭的旗號狐假虎威,這感覺還真是不壞……

  在御花園裡四顧了一下,她將目光迅速瞅准角落裡的一個侍衛。那侍衛身形並不太高大,目測之下,同自己有幾分相近,嗯,實乃下手的上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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