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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惜把茶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放,一字一句笑道:“那是自然,姑娘我定會好好勸勸蘇大人。”

  蘇逸見勢不妙,趕緊促那媒婆離去。然而那媒婆在出門之前,似乎想起什麼,又回身一拍腦門道:“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不行,同姑娘說了這麼些話,倒忘了問姑娘是蘇大人府上的哪門親戚了?”

  杜惜站起身來,掃了蘇逸一眼,道:“蘇大人?哪個蘇大人?姑娘我不認識!”說罷拍拍手,倒比那媒婆先一步出了門。

  蘇逸心道壞了,當即甩了仍在原地如墜雲中的媒婆,匆匆追了上去。

  然後,庭中傳來一聲慘叫。

  再然後,蘇逸告假休養了十來日,不敢見人。但因事務牽絆,不得不面見段雲亭時,仍會被對方嘲笑一番。

  只是不料待他完假回來之後,卻傳出了杜惜倒追沈丘的這檔子事。

  聽眾人說得眉飛色舞,蘇逸只覺得一陣哭笑不得。心下也明白,她將事情鬧得這麼大張旗鼓的,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跟自己賭氣而已。而如今這麼些時日過了,也鬧騰了一場,蘇逸心想自己再認認錯,氣也該消了吧。

  曾幾何時,他是這麼以為的。但看著對方手中那兩截斷棍,他又遲疑了……

  然而這時,杜惜卻將斷棍一把扔了,“哼”了一聲道:“你可還知道錯?”

  蘇逸伏低做小道:“自然自然,那親事我早已推了乾淨。只道蘇夫人已有人選,此生不二。”

  杜惜定睛看了看他,有意問道:“卻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蘇逸裝孫子道:“不敢胡亂說出來,怕那姑娘並不情願,倒污了人家名聲。”

  杜惜定睛看著他,目光挪向他右眼還殘餘著的淡淡青色,不由得“撲哧”笑了出來。她沒有再追問,只是伸出衣袖把臉上的胭脂水粉蹭了個乾淨,道:“罷了罷了,這些時日我憋得也夠難受的。你今日若不請姑娘我吃頓好的,此事沒完!嗯……就去色香閣吧,那裡比較貴!”

  蘇逸淚流滿面被她拽著出了門,心想自己上輩子肯定是欠了她的……

  *****

  回到宮中,聽段雲亭說罷了前因後果,沈秋才知道,苦惱了自己這麼些日子的“桃花運”,原來當真只是個烏龍。

  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她轉念一想,忽然意識到段雲亭明明知道整件事情,卻不點破,只是在一旁隔岸觀火,哦不對,明明是煽風點火!回想起對方熱情給他說媒的時候,那笑得跟狐狸沒兩樣的表情,沈秋越發覺得這人實在可惡至極。

  由是她憤然質問道:“陛下既已知曉內情,為何不速將二人勸和,反而給臣做什麼媒?”回想起被每日緊張兮兮地被杜惜圍追堵截,攆著滿皇宮躲的情形,她覺得自己簡直比竇娥還冤!

  “愛卿此言差矣,”段雲亭端著茶杯從從容容地喝著,聞言聳聳肩,笑得人畜無害,“這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繫鈴人’,他二人自己的事,朕這旁人若是插手進去,不僅無濟於事,反而容易弄巧成拙的。”他自然不會承認,自己近日閒來無事,實在是太想看熱鬧了。

  沈秋暗想你都在一旁添亂做媒了,還插手得不夠麼?不過經過這麼些日子的磨練,她也明白,在段雲亭身邊做這御前侍衛長,身手好壞只是其次,無堅不摧的心理素質,才是成敗關鍵……

  所以深吸一口氣,她忍住了將茶杯扣在那張笑臉上的衝動,決定不和他一般計較。

  “實則男女之事,比起一味順著勸和,偶爾這般反著刺激刺激,興許也會收到不錯的效果。不信愛卿便留心著那蘇逸,報管他明日一早定是神清氣慡,滿面紅光!嗯,此事若深究起來,這大半功勞還應該算在朕的頭上才是。”而這時段雲亭此時卻又自行開口說話了,言語間仿佛深諳此道一般,老神在在,“再說了,姑娘家的倒貼,於愛卿而言也不曾吃虧嘛!這等好事,多少人求而不得!”見沈秋不作回答,看著她微微挑眉,又面露疑色道,“莫非……愛卿是當真對那惜丫頭動了情,覺得自己這般是被戲耍了,心有不甘?”

  “是是是,陛下所言極是。”太明白若任他這般說下去,還指不定會離譜成什麼樣子。沈秋也無暇生氣了,只能認輸,實在是怕了同他繼續閒扯。

  話剛說完,忽然覺得身側一涼,她抬起頭朝窗外望去,才意識到今日的天色似是黑得早了些。而窗外不知何時已然起了陣陣涼風,風聲呼呼,吹得紙窗一陣勃勃作響,分明是一派將要落雨的勢頭。於是她收回目光,對段雲亭道:“陛下若無事,今日臣便告辭了吧。”

  段雲亭閒閒地靠左在御案上,慡快地准了,顯然心情十分之好。聞言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一摞奏摺,又道:“這些摺子朕已然看過,愛卿且拿出去,讓人分發下去吧。”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麼,又挑眉笑道,“莫忘了,朕方才救愛卿於水火之中,愛卿還欠著朕一個人情呢!”

  沈秋一把抱起奏摺,憤然轉身離去。然而方推開門走出去,只聽身後“啪”的一聲響起,緊接著,房內便全黑了。

  聽著耳畔明顯變大的風聲,心知怕是一時風大推開了窗,將房內的燈也一併吹滅了。沈秋抬眼看了看迴廊上已然滅了大半的廊燈,趕緊吩咐門口侍立著的宮人取火柱來。

  宮人匆匆離去之後,她本也打算走人。但轉念一想,身為人臣,把陛下就這麼單獨扔在黑洞洞的間房裡,似乎有些不妥。遲疑了片刻,終是轉身望向房內。

  由於雙眼還未適應陡然而至的黑暗,目光所及之處,只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看不清段雲亭人在何處。

  她微微眯起眼,對著裡面揚聲道:“陛下稍待片刻,臣已吩咐宮人去取火燭。”

  然而話音落下,裡面竟是半晌沒有動靜。

  “陛下?”沈秋心下覺得疑惑,不由得又喚了一聲,“陛下……可好?”

  然而這一次,裡面倒是傳來了段雲亭的回應。

  “嗯,朕知道了。”只是對方的聲音很輕,甚至帶著一點隱約的低啞,“你……過來……”

  沈秋在門邊遲疑了片刻,終是應聲而入。將奏摺抱在臂彎里,騰出一手,在黑暗中摸索著御案的位置。

  借著窗畔隱微的光亮,隱約可以看見段雲亭模糊的影子正在御案的前面。自窗口吹來的風不住地撩動著他的衣發,然而他本人,卻只是一動不動。

  越發覺得蹊蹺,她走過去,低聲又喚道:“陛……”

  然而一個“下”字還未出口,對面的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緊接著大力襲來,沈秋始料未及毫無防備,便生生摔進對方的懷裡。

  只聽“噼噼啪啪”的一陣聲響,懷抱里的奏摺已然散落了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在作者的惡趣味之下,陛下是有一種隱疾的,乃們……要不要猜一下?~o(°▽、°o)

  (咳咳,先說明不是X功能那啥啊,不要想歪了……)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她原以為,段雲亭是趁著房間裡沒光,心血來cháo之下要耍什麼花樣。窘迫之際正待破口大罵,卻忽然意識到,對方此時……似是有些反常。

  或者應當說,實在是太過反常了。

  段雲亭弓身倚靠在身後的御案邊,頭垂得很低,夜色遮掩之下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他一手仍是緊緊地扣著沈秋的手腕,只是五指間隱隱傳來的,竟是抑止不住地顫抖。

  沈秋怔怔地看著他,許久之後才意識到,二人之間的距離相隔實在太近,近到幾乎氣息相接了。頭一次的,心頭竟是莫名來由的倉皇。她匆匆將人推離幾分,想要退開。

  “別動……”段雲亭沒有抬頭,只是愈發將她拉得緊了些。

  他帶著明顯顫抖的力道自然不大,聲音也低啞得幾乎只剩了氣聲,然而沈秋聞言一怔,竟是輕而易舉地便被他拉了回來。

  段雲亭似是無聲地笑了笑,隨後慢慢前傾身子,將前額抵上了她的肩窩處。

  感到相觸及的地方帶著些潤濕和冰冷,似是被風吹涼了的汗水,沈秋心口不覺慢慢收緊。一瞬間,她忽然想起初時在杜伯小屋的深夜,段雲亭無人說話卻徹夜亮著燈的房間。以及,自己每一個宿值的夜晚,在他房間外親眼所見的燈火通明。

  莫非……

  帶著幾許試探,她低聲問道:“陛下……怕黑?”

  “別說話……”段雲亭開了口,卻不答,只是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周身的顫抖也依舊是窸窸窣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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