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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適時,石崇再次開口,聲音虛的令人心疼:“珠兒,別再想這些事了好嗎?都過去了,就像我以前說過的,不論如何,我都是遇見了你,這便是緣分,既然有緣分,為何還要去糾結那些,已然與我二人無關的事呢?”

  可恨我這倔脾氣,他越是這般說,我心中便越發的恨。可見他這般脆弱,我卻實在沒有膽量去與他質問。我看的出來,他很反感我的問題,且我終究喜歡著他,便不想他為我憂心傷神,更加不肯讓他與我發脾氣,忍了多時,彼此都不說話,這事也便過去了。

  復過幾日,我腳上的傷便好了。石崇卻總是找各種理由出門,很少來崇綺樓看我。我心下失落一陣,自己騙自己說,當是他真的很忙好了。

  後來一日,我獨自於橋上放紙鳶,腳邊忽滾過來一個綁著七彩線繩的繡球。我低下身撿起,整個身子掩在橋下,未及起身,卻聽遠處傳來兩個姑娘的聲音:“咦?繡球滾去了哪裡?怎麼一到這就不見了?”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你看前面便是崇綺樓了。”

  “崇綺樓?怕什麼?”

  “樓里那位綠珠姑娘啊,聽說惹了她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的,想想心晴姐姐,還有之前碧幽樓的那位,不都是因為她,才被老爺處死的嗎?”

  “禍水一個嘍!不過我聽說她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你不知道,我聽下人說,老爺已經好幾日沒去看她了!”

  “可快些讓老爺厭惡她吧!鄉下姑娘一個,也不懂之前老爺為何那樣寵她!”

  我便是這時起身,手中拿著二人要找的繡球,嚇得這兩人,便如當初的金玲銀鈴般,凜然面無血色:“這是你們要找的繡球吧?”

  這二人顯然曉得我,且我頭上的綠珠釵,想來是識別我的一個重要物件。只見她二人一抬眼,便忙雙雙跪落在地,與我恐慌著道:“姑娘贖罪,姑娘贖罪……”

  我輕輕一丟,將那繡球丟到她二人眼前,努力壓抑下心中怒火,與她二人陰陽怪調著:“怕什麼?我一個鄉下姑娘,老爺都快要不寵我了,你們還怕自己落得心晴與翾風的下場嗎?”

  她二人聽我如此說,復重重地磕頭道:“姑娘贖罪,姑娘贖罪……”

  我眉眼微斜,望見她二人腰間玉掛,叮噹作響著煞是清脆,且成色極為差,想必之前根本難入石崇的眼,我便算是直接令小糙將她二人拖出去餵狗,石崇也不會問一句。但我終究懶得這樣做,在這金谷園,我只在乎石崇一個對我的看法,如今他既遠離我,我為何還要在此興風作浪呢?且她二人終究只是和金玲銀鈴一般,嘴賤些罷了,於我又何干呢?

  思及此,我轉身默然而去,也不知她二人在那跪了多久,之後反應過來,又是否繼續偷摸地數落我。這一切,我都不在乎了,因我此刻心中壓著一塊巨石,任是如何發泄,都沒有用處。

  於崇綺樓安穩著待了幾日,石崇終於來看我了。與以往一般,他復像個沒事人,手中搖著白紙扇,坐到我身邊親昵道:“聽小糙說,珠兒的腳傷徹底好了,那麼我便放心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復轉過頭去,裝作賞玩著窗外風景:“是啊。”

  石崇不服輸地往我身邊蹭,一雙手環住我,繼續道:“大病初癒,珠兒想去哪裡玩嗎?石郎帶你去?”

  我搖搖頭:“沒什麼想去的地方。”

  石崇“哦?”了一聲,復道:“真沒什麼想去的地方嗎?這月份,聽聞洛陽城開滿了牡丹,雖然這世上的牡丹都沒有金谷園的牡丹好,但我們出去當是賞賞丑也好啊?”

  一聽石崇說話,我心中便不免想起那兩個姑娘的話,心煩意亂,語氣也不免冷漠:“我沒什麼興致,你若是想要,便自己去看吧。”

  石崇不情願地嚷道:“只有我自己多無趣?珠兒不陪著我,哪裡還算是遊玩?”

  我失魂落魄地嘆了口氣,任是石崇如何言語,都無法將心上那塊石頭扳開。他終究不與我說,我便總是覺得,他心中確實還是有翾風的。倘若他回答了我,不管是真話假話,不管那答案會否令我失望,我都一定想要。

  可一想到,我如今這般較真,只平白得了他的厭惡,便痛苦地不能自處。良久,憤恨著推開對方,獨自縮在角落中,竟不能自已地哭了起來。

  他胸口檀香的氣息忽遠忽近,不多時,方聽他急促地搖了搖手中摺扇,呼吸明顯地異常,待了許久,又忽然止住了。

  我無由恐慌,待哭得有些累,才抹抹眼淚轉過頭去,這才發現,原來他已經走了許久。

  心頭的那塊巨石,仿要將我壓得沒氣。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不寫悲劇了,這是最後一本。

  ☆、第六十三章

  翌日,小糙與我道,說宋褘好久沒見我,這幾日想的甚,吵著嚷著要見我。

  我想,總歸要與石崇決裂了,還不如不去想,轉換一下心情,教宋褘吹吹曲子也好。於是便喚小糙,將宋褘帶了來。

  簡略翻了下樂譜,我指著面前一首《江之汜》道:“今日教你吹這首好了。”

  既罷,我照著樂譜流利吹了一遍,順遂著滿腔的憤懣與怨懟,情緒掌握地恰到好處。待一曲罷,宋褘竟感同身受地抹起眼淚,與我問道:“師父師父,這是什麼曲子?好難過……”

  我直直與她道:“宋褘你記住了,這是一首怨婦詩,講的便是一個女子,被一個男子所騙,拋棄在江之汜的故事。你想一想,那女子已然成了男子的人,可那男子還那般對她,真是禽獸不如,可憐的女子就此淪落在異地,也不知是死是活,怎麼能不悲傷啊?”

  宋褘點點頭,復與我問道:“那男子…為什麼要拋棄女子啊?”

  我道:“還能因為什麼?因為那男子不是人嘍!”

  宋褘撓了撓頭,與我嘟著小嘴道:“男子不是人?那是什麼,又是妖怪啊?”

  我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繼續指桑罵槐道:“總歸你記得,日後長大了,若是遇上了什麼男子,說喜歡你的話,你一定要提前問他,之前是否喜歡過別的女子,如果他說有,你一定要離開他,因為這不論痴情還是花心的男子,心中掛記著的,永遠會是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子,你一定要找一個,這一生只認識你,也只喜歡你的,不然的話,千萬不要嫁!”

  宋褘呆望著我,半晌,與我堅定點頭道:“宋褘知道了,師父。”

  我安心地點了點頭,這樣說過後,忽又覺得對不住石崇,復與宋褘交代道:“不過呢!如果你真心喜歡上一個人,若是你覺得值的話,也不要管那麼多了,安安心心與他在一起便好,有些事情,他若是不想說,你也不要問了。”

  宋褘抬起自己的一雙小手,將臉蛋煩惱地揪成一團,與我搖頭晃腦著問道:“師父,宋褘不明白,到底要怎麼做啊?”

  我想她才多大一個孩子,說了也不會懂的,便擺擺手,與其道:“算了,沒事了,我繼續教你吹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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