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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這個被譽為禁區部隊理智利刃的男人,突然就這麼的……“傻”了。

  景夏聽完了齊教授的訴苦後,總算是明白了祁揚現在這副端正於桌子前的姿態,到底是在幹什麼了。祁揚正認真地望著顯微鏡下的辱白色物質,一邊動手在記錄著什麼。

  嘆氣了一聲,景夏先將齊教授勸出實驗室,然後才上前仔細看看祁揚的記錄。

  “這些是什麼?”

  景夏指著一張被揉皺的a4白紙上好像塗鴉一樣的半圓圖形,紀川呈垂眸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將那在桌子邊緣即將墜落的東西拿起。

  祁揚抬眸輕輕地掃了那白紙一眼,在白色灑亮的燈光下,那黑色的圖形仿佛透明的穿透紙張在背面顯示出來。

  他一秒也沒耽擱地回答:“一頭c級變異彈塗魚的背鰭細胞變異點。”話應剛落,他又立即低下頭繼續著那“偉大”的事業,連多餘的眼神都不留給景夏和紀川呈一眼。

  見狀,景夏轉首與紀川呈對視,兩人默契地點點頭,然後景夏又拿起了一張白紙,問道:“這個呢?”

  “一頭b級變異燭光魚的頭背部骨棱變異細胞簡易圖形。”

  “這個方方的東西呢?”

  “一隻d級變異沙丁魚的牙齒變異突出點。”

  “這個奇怪的鬼畫符呢?”

  ……

  這場一問一答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站在桌邊的青年好奇心極強地不停詢問,坐在椅子上的俊秀男人乾脆不再繼續手裡的工作,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回答。

  而紀川呈深沉的目光就這樣靜靜地落在景夏認真得好像在刻苦學習的模樣上,薄唇微勾,毫不掩飾眼睛裡貪婪到想要將青年吞吃入腹的占有欲和滿足自信的洋洋得意感——

  嗯,這麼聰明好學,我的人。

  ……

  這一場奇怪的問答一直到景夏將垃圾桶里的一張被刻意揉成紙團的爛紙打開,驚訝地指著那一團混亂到極點的圖形再次提問時,才拉下了一個帷幕。

  “這是什麼東西?之前我還沒見過這麼亂的呢,也是變異獸的嗎?”

  祁揚侃侃而談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怔怔地望著景夏手中的那團爛紙。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讓景夏和紀川呈的目光漸漸凝重認真起來,良久,祁揚才慢慢地摘下鼻樑上的眼鏡。

  他伸出左手揉捏著自己泛酸發脹的晴明穴,唇邊勾起一抹無奈清淡的笑意,回答:

  “那是c級變異體、研究所實驗對象s1的腦髓組織液的橫切變異點圖,變異程度最為複雜,也……最難勾畫。”

  ☆、第七十五章

  “那是c級變異體、研究所實驗對象s1的腦髓組織液的橫切變異點圖,變異程度最為複雜,也……最難勾畫。”

  位於地下一層的這間實驗室里用兩盞100w的白熾燈將房間打亮,大概是因為燈已經開了一段時間,房間裡的溫度不低,溫溫熱熱,影影綽綽。

  祁揚就這樣看似隨意地後仰靠著在椅背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置了亂七八糟的各種機器、圖紙。他抬手重新戴上眼鏡,俊秀的臉龐在燈光強烈的映耀下顯得蒼白得透明,眸色全被鏡片擋住,無法看清神情。

  得到這個答案,景夏怔了一會兒,然後便想起了那頭他見過一面的變異獸。

  溝壑縱橫的可怖傷疤,流膿發爛的見骨血口,那頭變異獸是他見過的最膽怯懦弱的一個,根本不像其他變異獸那般狂暴恣意,意外得令他印象深刻。

  “沒想到……它作為一隻c級變異體,居然會畫出這麼複雜的圖。”景夏低頭認真地看著那圖紙上密集的黑線,道:“我記得它好像是被壓死在了那場坍塌中吧。”

  祁揚微微眯了眸子,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景夏看著對方這副模樣,思索了半晌,無奈道:“其實祁揚,剛才齊教授對你的意見我並不是很贊同。我以前曾經聽人說過,想要知道這場異變的由頭。他沒有成功,但我覺得你並不一定會失敗。”

  這張桌子放在了房間的西南角緊挨著牆壁,那白色的牆壁上更是畫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圖形和公式,亂七八糟地混成一片。紀川呈便輕輕靠在了那“髒兮兮”的牆壁上,抬眸神情認真的景夏,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沒有成功的人啊……

  悅耳輕柔的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里響起,景夏將手上的圖紙輕輕放在了那張遍布狼藉的長桌上。似乎察覺了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景夏輕咳了一聲:嗯,別看了,就是你。

  “不過,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先好好保重一下身體。”景夏上下打量著祁揚瘦削的身子,建議道:“最近秦姐天天也在用異能來治療傷者,既然你要研究進化者和變異獸,那你可以先放下現在手頭上的研究,轉而攻克異能試試。”

  祁揚沉默了半晌,忽然挺直了身子,面色複雜地問:“景夏,你覺得我應該先放下比較簡單的變異獸組織細胞研究,轉而去攻克人類的異能?你知道人類的細胞分化程度比這些變異獸要複雜多少嗎?”

  第一次聽到對方這樣鄭重認真地喊出“景夏”兩個字,青年不由怔了怔,心中詭異地開始懷念起那句令他炸毛多次的“小夏子”來。但是他看著祁揚此刻嚴肅的神情,卻只能思索了一番,回答:“雖然很複雜,但是就像齊教授剛才說的一樣,你不應該固步自封地將自己鎖在實驗室里,或許你覺得你選擇的研究方向是對的,但是其他路子也能給你一個靈感。”

  祁揚眉頭微蹙:“這是揠苗助長,沒有從最根本的理論來談起,根本無法探究出……”

  “他說的不錯。”低沉磁性的聲音倏地響起,打斷了祁揚的話。

  這是紀川呈到了這間實驗室後第一次開口,清冷喑啞的聲音直接壓過了祁揚略顯煩躁的解釋。長而入鬢的英眉微微抬起,深邃的眸子在祁揚的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了神情驚詫的青年身上。

  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紀川呈伸手將景夏拉到了自己的身邊,毫不掩飾自己的偏袒:“那隻老鼠最近就很聰明,天天跟在秦楚的身邊蹭著傷口的異能治癒。”頓了頓,紀川呈又補充道:“你每天就坐在這,還記得太陽是什麼顏色麼?”

  景夏聞言一愣,下意識地替祁揚回答道:“太陽的顏色?白色還是全光譜……”

  “紀少校這是激將法了?”祁揚慢慢地低笑出聲,道:“那隻變異老鼠啊,它每天跟著秦楚做什麼?還真是挺有意思的。那我就出去看看吧。”

  說著,祁揚便立即行動起來。

  椅子向後推開摩擦地面發出“嘎吱”刺耳的聲響,祁揚忽然好像煥發出無限的活力一般,走在最前頭。景夏無語地看著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那是嘰嘰,變異倉鼠,才不是老鼠。”

  跟在祁揚的身後,景夏走出了這厚重的實驗室。一迎上外界刺眼燦爛的陽光,他便不由自主地低嘆了一句:“總算是把這個神經病給弄出去了,看樣子以後這傢伙應該恢復正常了吧。”

  “不會。”醇厚低沉的聲音在景夏的耳邊響起,他轉首看去,只見紀川呈眯了眸子似乎正在看著祁揚瀟灑瘦削的背影,說:“我曾經看過他這個樣子,是在那一天於楷把他綁了扔到禁區所有倖存的其他兄弟面前。”

  景夏詫異地看著紀川呈。

  這是他第一次聽對方直接地開始講述這件事,令景夏不由鄭重起來。

  “當時剛經歷了一場山林間的小型獸cháo,部隊裡還剩下不到400個兄弟了,研究隊伍里的人也只剩下祁揚和另外兩個中尉。大部分人對待那個實驗意外還是比較理性的,但是也有不少人認為全是祁揚的錯。”

  景夏猶豫了一會兒,道:“我記得你說過,這只能算是一次錯誤,卻沒有罪過。”

  “嗯,沒錯。”紀川呈和景夏刻意放慢了步子跟在祁揚的身後,距離了大概有五米的距離,又故意壓低聲音,而作為一個進化拋棄者,祁揚根本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如果要說罪過,那我的父親至少承擔一半。但是,當時祁揚說了一句話,讓我下定決心要把他帶到s市基地。”

  景夏一愣:“是什麼?”

  “他說……”鳳眸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回憶那段過去的記憶,紀川呈的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嘆,道:“他說:‘知道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是什麼嗎?那就是你們早來了一天,讓我沒有將最後的一步研究完!’。”

  腳下的步子忽然停頓住,景夏睜大雙眸,怔怔地站在原地。紀川呈不由轉過身來看著他,也定住了腳步。深邃幽遠的目光好像是隔了一段極遠的距離看過來,帶著一種無聲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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