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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路晨的說說夾在裡面,既不出挑也不特別,一片被摧殘的慘不忍睹的雪地,一個丑不垃圾的雪人,配上對方一貫帶著活潑特效的兩句話,再普通不過的一條說說,真要說有什麼特別,大概也就是底下點讚和評論的有點兒多吧。

  加上路晨好友是去年夏天的事,陸沉上完最後一節課被心理系的朋友叫去實驗樓當被試,路上正趕上一場秋雨來色匆匆,路邊沒帶傘的忙不迭躲去了樹下,就連陸沉這種帶傘的,也不免在心裡罵上一兩句見鬼的天氣——活生生把他一個幾乎不知雨傘為何物的北方爺們兒給□□出了出門包里必須帶傘這種謹小慎微的習慣。

  雨打落葉,沙沙作響,往實驗樓的幾步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被硬生生延緩了許久,而他慢悠悠抵達目的地時,正趕上路晨倚在廊柱下邊玩手機。大約是察覺到有人,少年下意識抬起頭來,隨即便露出了那個招牌的笑容,“是你啊,學長。”

  6.“所以你在這兒是,”陸沉看了看四周,“等人?”

  “也算是吧,”路晨又笑了,“說等人也差不多,雖然其實是在等雨停啦,今天出門嫌包重就沒帶傘,結果就是這樣了。”他說著,笑容看起來都有點兒發苦。

  “這不是陣雨吧,一時半會看起來停不了。”陸沉收了傘,望了眼愈加急促的雨幕,青綠色的葉片被催著歪倒,在風雨里沒個定數。

  “還真的……天氣預報說要下到明天,這下完蛋了,我室友今天還都不在啊。”路晨的臉徹底苦了下去,原本纖瘦的面孔被他這麼一搞看上去甚至都有點兒包子,看上去卻還有那麼些生趣,陸沉在旁邊看著嘆口氣,說,“要不你等我一下,我上樓去給我朋友當下被試,一會回來撐你回去。”

  “啊,這樣可以嗎?”

  “沒問題的,”陸沉看了看表,“或者你一起來也沒問題,反正他缺被試缺的要死,你過去他肯定會歡迎。”

  結果果然不出所料,本來就忙到恨不得滿大街拉被試的某人一看陸沉不光自己來還帶了個長相氣質無不萬里挑一的學弟過來歡的眉毛上都沾了喜色,尤其轉頭路晨一測還是他最缺的黏液質被試,更是高興的把陸沉好一頓夸。

  只可惜裡邊羞恥的用詞實在太多,聽的陸沉眼皮直跳,路晨捧腹大笑,完了實驗做完陸沉抬頭一看,得,路晨已經跟那邊稱兄道弟加起QQ來了。

  “陸學長,”瞥見他望過來,路晨乾脆的也沖他一遞手機,“學長貌似還沒加過我吧,這是我二維碼,掃一個不?”

  簡直跟外面推銷的那種‘新款手機了解一下’有的一拼。

  吐槽歸吐槽,陸沉到底摸出手機加了好友,反正,也是沒理由拒絕的。

  回宿舍的路上路晨並沒有說太多的話,談談不談,更多的時候居然也就是有點兒尷尬的沉默著,陸沉是沒多大意見,反正以他的角度,同路晨的交流宜少不宜多,如果能幹脆下降到零,或許才是最好。

  “所以學長是經常去打網球嗎?我偶爾路過網球場的時候會看到。”

  “嗯,”陸沉點頭,“平時沒事的時候會去打,也算是釋放壓力。”

  “大三壓力很大嗎?”

  “其實也還好,我不考研,比我室友要小些的。”

  “這樣啊,”路晨也不知道聽懂沒,就故作高深的點了點頭,“聽起來好複雜啊,我還是等明年再考慮吧。”

  “嗯。”

  就是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

  沒一會兒兩人終於是走到了路晨宿舍,其實這段距離本身也沒有多遠,只不過今天旁邊多了個人,陸沉自覺走的比平時更久,而眼下到了,卻也說不上是失落還是定心。他這邊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那邊路晨倒是快他一步,一弓腰就走他的傘下鑽了出去。

  “下次一起去打網球吧,謝謝學長了。”路晨說著,就這樣冒著細雨跑進了宿舍樓里,陸沉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越前,越小,最後卻還回頭沖他揮了揮手。

  口型大約是‘學長再見’。

  換來陸沉微揚起傘的一個致意。

  多可笑呢,陸沉想著,明明路晨和白鍅,除了外貌,就再沒半點相似了。

  第4章 第四章

  7.白鍅是路晨的鏡像,或者誠實一點,路晨是白鍅的鏡像。

  陸沉一度想要找清白鍅與路晨在相貌上的不同,可是最終他也只堪堪得出了一個他們四分之三側面最像的結論,如果真的要具體到哪裡像哪裡不像,他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

  且不說沒有人能夠真正憑空復刻出他人的容貌,就算可以,你又要如何描摹那個人的眼角眉梢?

  他當過白鍅一個月的同桌,十個月的後桌,而餘下的十六個月里,他們則像混入大海的沙礫一般相距甚遠,以至於這三年,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

  如果“我的筆掉到你那兒了”這一類的也算得話。

  高一的時候自我介紹,白鍅在講台上背過身拿了粉筆寫名字,字跡清冷,聲音清冷,人也清冷,陸沉坐在倒數第二排,看著他站在那裡,水紅色的薄唇一張一合,淡漠的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鍅字從金,從方,三聲,古時指酒器,也是自然界裡一種罕見的放射性活潑金屬,我的父母用這個字,一方面是因為我母親姓方,另一方面則是我父親的畢業論文與鍅有關,同時,也寄予了‘適應環境’這樣的希望。”

  彼時正是初夏,中午的時候難得下了點兒小雨,此時雨過天晴,暖融融的太陽走樹後探出來,光線一絲一縷的觸及校內的土壤。

  最初的時候,陸沉只是覺得,白鍅是個過於安靜的人。

  此時他們還是同桌,高一伊始,老師或多或少還都懶得管上太多,在最大的壓力來臨前能玩則玩,竟然活生生把好端端的學校生活玩出了點兒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味道。陸沉混在裡邊,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員,各種課間他跟初中同班的朋友跑超市跑球場,末了壓著上課鈴一身是汗的回來,次數多了,不免就開始覺得白鍅不尋常。

  容色俱佳的班草同學每每課間都只是待在自己的座位上,除了打水和上廁所幾乎不會離開,偶爾真的離開了,也是因為種種原因去教室辦公室——他的父母都是教職員工。

  出於好心,陸沉有次去打球的時候還邀請過他,結果人家只是微微抬頭,眼神說不有沒有訝異,最後也只是輕飄飄的婉拒了,“不了,我還有事,謝謝你。”

  帶著一股微末的疏離。

  班裡的女生們偶爾會議論同校的男生,自己班裡提的最多的自然就是白鍅,男神模子裡刻出來的高冷班草,唯一的缺點就是刻板又嚴肅,整天八風不動的,像根木頭樁子,相比之下男生里的評價則要更糟糕一些,在他們看來,白鍅這種,簡直就是在虛度青春。

  而陸沉並不參與這些討論,只是每每聽了,回了座位多少要觀察下已經變做自己前桌的白鍅,於是慢慢的,越看越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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