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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瓏還是不解。

  何氏抬頭道:“就好比,咱們兩家換了親,我嫁到咱們張家,你嫁去我們何家,我在這邊也不用立規矩,也不用伺候了婆婆用過飯再去偷空吃一口,也不會讓婆婆當大丫頭似的使喚;你去了我們何家,就得天天從早到晚立規矩,婆婆房裡一掌燈,就得爬起來跑過去伺候著,一整天,婆婆歇晌你捶腿,婆婆喝茶你遞水,直到婆婆睡了,你才能回去,用飯的時候,婆婆跟小姑吃著,你在邊上看著,婆婆覺得咸,怪你,小姑覺著淡,也怪你,你不得三天就跑回來跟娘哭啊。等你回去了,娘看我還能順眼嗎?你在那邊受苦,肯定也得讓我在這邊遭罪啊。”

  廷瓏聽了撲哧一笑。

  何氏就道:“家家門風不同,好比我們何家,規矩尤其的大,怎麼可能對媳婦兒一樣,我對你的閨女好,你卻拿我閨女當粗使丫頭,老媽子,上灶的使喚,心裡能舒服嗎?都有因為這個叫兒子休妻的。”

  廷瓏點點頭,恍然大悟。

  第二日,廷瑧堂哥定親,廷瓏隨母親在前頭見過長輩就迫不及待的跑去看廷瑗,只見腦袋上還包的嚴嚴實實的廷瑗情緒穩定食慾旺盛,就什麼都明白了,撇嘴道:“大伯母可真行啊。”

  廷瑗不明所以:“我娘怎麼了?”

  “可真夠慣著你的,尋死覓活的還有功了?”

  廷瑗覷著廷瓏,訥訥道:“什麼啊?”

  廷瓏瞪了她一眼:“還疼嗎?這下可遂了你的願,疼也高興吧?”

  廷瑗的臉刷的就白了,試試探探道:“說的什麼啊?我都不明白你說什麼。”

  “大伯母把人質都抓回來了,還裝什麼糊塗啊?”

  廷瑗一驚:“三嬸告訴你的?”

  “我又不傻,要是沒什麼名堂,大伯母定了妍兒,你還能這麼活蹦亂跳的?除非你也是穿來的。”

  廷瑗大驚失色:“你都看出來?那別人是不是也能看出來?我是不是得裝著傷心點兒?”

  廷瓏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嗤笑:“行啦,你會裝什麼啊?再說別人也什麼都不知道。”

  廷瑗聽了,就像含了一勺蜜似的笑了起來,廷瓏見她眉花眼笑的,卻仍舊有些擔心,疑道:“真能行嗎?”

  廷瑗眯著眼睛笑:“實在不行,我娘就把尚寬哥招來做上門女婿。”

  廷瓏聞言訕笑:“哎呦呦,想得美,真把自己當公主啦?還招上駙馬了。”

  “是尚寬哥自己說的。”

  “啊?”廷瓏聽了這話很吃了一驚,等看廷瑗那洋洋得意的樣子,又取笑道:“臭美什麼啊!眼睛笑得就剩一條fèng了,忘了你哭的時候啦?”

  “討厭!”

  廷瑗腦袋包的跟阿拉伯王子似的,不能出去見客,廷瓏跟她並排躺在床上拌嘴,拌夠了嘴,大太太叫人送了點心來,廷瓏專愛各種豆沙餡、棗泥餡、玫瑰餡、豬油餡……來者不拒,入口就能知道餡料的做法,廷瑗則專愛吃蘇皮,兩人分工合作,正經飯一口不動就撐了。午後正是瞌睡的時候,兩人吃飽了,又頭對著頭睡了一覺,廷瓏正睡的香,迷迷糊糊的被人推起來,原來是前邊散了席,姚氏叫家去了。廷瓏回頭見廷瑗還沒醒,就輕手輕腳的爬起來,穿上繡鞋去妝檯那邊抿了抿頭髮,往前邊去了。

  廷瓏進了門,見大伯、大伯母還有爹娘等人正團團圍坐著說話,上前見了禮,又特意走去廷瑧堂哥那給他道喜,才問起大伯母廷瑧成親的日子定在了什麼時候,大伯母道何家有人年底方回,婚期定在了臘月二十六。姚氏便順口提起打算叫兒媳婦兒入冬前跟方家的船上京,廷瑧要成親,就不能一路了。大太太聽弟妹當真肯放兒媳婦兒回去倒是有些意外,卻也沒說什麼。眾人又坐著說了會兒話,張英便要回去,正此時,忽然來人報說二房的三少爺來了。

  自從分了家,二房就沒蹬過門,很有點兒不通弔慶的意思,今日廷瑧定親,廷瑾能上門來,大老爺就十分高興,只叫快請。

  誰知廷瑾急三火四的進門來,一句不提廷瑧定親的話,開口就道他爹要娶填房,請大伯管管。

  滿屋子人都有些驚訝,細細問明,才知道張杰看上了胡瘸子的母妹,要聘來做正房。

  原來,二爺自打分了家,自己經管鋪子,就認個開當鋪的胡瘸子做智囊,事事問他的主張,那胡瘸子也很給他出了不少主意,張杰就更把他當成心腹知己,天天泡在胡家,一來二去,看上了胡瘸子家裡一位才雙十的娘子,想要來收房。不成想跟胡瘸子一說,才聽聞那娘子乃是胡瘸子的母妹,正經的小姨,因父母亡故時還未出閣,只得來投奔家姐,孝期耽誤了歲數,卻是好人家的女兒,無論如何不肯給人做妾的。二爺家裡兩個妾室都已是徐娘半老,青春不再,此時見胡瘸子這母妹正值妙齡、嬌花帶露一般的容貌,早迷得神魂顛倒,又想著家中一直沒個正經太太,如今分家另過內宅無人主事,鬧的不成個樣子,就一點頭,發願說正室就正室,立時就要遣媒提親。

  孫姨娘聽說二爺要續弦,急的不行,她這些年雖掛著姨娘的名頭,其實跟正頭太太沒什麼兩樣,只前些日子因嫁廷碧惹惱了二爺,被收了鑰匙趕出正房,這些日子正打算慢慢哄得二爺迴轉,冷不丁聽了這樣的噩耗,不啻晴天霹靂,忙忙跑去苦勸,只道二爺年紀也不輕了,正該將養著些,哪裡還招架的住年輕婦人。二爺聽了這話,羞惱至極,若不是孫姨娘躲得快,險些又挨了他一記窩心腳,孫姨娘嚇得不敢靠前,只得忙忙使人將在外冶遊的廷瑾召回來計議,廷瑾聽說此事也唬了一跳,深恐他爹娶了太太,臨老臨老搞出個嫡子來,這一份好不容易分出來的家產再輪不到他手裡,也急忙阻攔。張杰卻是打定了主意,立時就要娶,恰剛從廷琰身上得了一份聘禮,正好可以送了去過定,又有當初嫁廷碧時孫姨娘換下的那套好嫁妝可鋪陳新房,竟是樣樣齊備,越發一時也等不得了。

  孫姨娘見此,沒奈何,想起原先沒分家時,二爺有兩回要納妾,得虧大老爺出面,好歹攔下了,就又忙忙打發廷瑾來求大老爺管上一管,只道二爺上了歲數,再添房裡人恐掏空了身子,何況胡家又是沒根沒底的外鄉人,做正室不大般配。

  大老爺聽了原委,卻思量著二弟肯續娶正室也算是正經事一件,他一向不喜二弟房裡由著姨娘做耗,早就勸過二弟再娶,只是張杰早年同原配焦氏不睦,叫她管束的厭煩,不樂意再受這個拘束,無論如何不肯答應。如今他自己想開了,願意另娶,倒是件好事,那胡家雖根底薄些,可不管怎麼說,人家才雙十的姑娘嫁過來填房著實是受了委屈,也說不得了,只道:“你娘過世有十來年了,內宅無人管事,你爹另娶也是該當的,續弦,只要身家清白,家世根底也不好太過計較。”

  廷瑾一聽,連素來不許他爹亂來的大伯都這樣說,頓時無措,倒是張英問了兩句那胡家的來歷,略沉吟了下,當著廷瑾不曾說什麼,回山上後,卻又使人去打聽了一番。及至打聽得胡瘸子這人原是當鋪的學徒,因手腳不大規矩,被打瘸了一條腿,後來發了跡,頂了原先東家的生意換了自己的招牌,這其中的手段卻算不得光明,便特意下山去勸二哥,將那胡瘸子的來歷說了,又道妻族乃九族之一,胡瘸子人品堪憂,不可結親。偏張杰聽了這話,反覺胡瘸子能從個小學徒熬成東家,很見本事,並不往心裡去,還笑著擠兌張英道他也想尋個出身名門的官宦人家嫡出小姐續弦,張英若是有本事就給他說一個來,若是沒本事就少在這管頭管腳。

  張英叫二哥拿話一堵,也無話可說,張杰便笑笑的把個喜帖直接給了他,只道省了還要上山送一次。

  張英深知二哥的脾性,他又是做弟弟的,不好深說,想著那胡瘸子一個做買賣的,無論如何也犯不了抄家滅族的大罪,也便由他,再不肯多管了,等到張杰續弦的正日子,遣人按例送了賀儀過去便算,自己仍是推說丁憂守制不好聞喜樂,不肯露面。張載倒是要去,無奈病體支離,走不了幾步路就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只得由廷瑞代為出席。

  等到廷瑞回來,大老爺問及喜事,廷瑞支支吾吾,不肯說二叔才娶的新婦雖蓋頭蒙著臉,行動間卻夭夭喬喬,下轎那幾步路就將個身子扭得一波三折,不像正經人家小姐的做派。

  98、及笄之禮

  廷瓏現在充分的認識到了有個嫂子是多麼幸福的事。

  從過了年母親就開始讓她繡嫁妝,大半年的工夫,她只繡了個尺來寬的床帷,不過也幸好,嫂子帶了新床回來,一應被褥床帳都要按新尺寸重新另裁,廷瓏於是借著引子倒打一耙,非說都怪嫂子給她打新床才添的活,賴著嫂子幫她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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