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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裡,我垂頭喪氣地把事情說了一遍,他想了想說:“即使沒出來也可以去拜訪一下,沒問題的。”

  對了,他是做銷售的,這方面臉皮比較厚。

  公子潤推開我的額頭,遠了一些才說:“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小心今天晚上把你吃了!”最近他越來越多地用這個威脅我,搞得我很惱火——再威脅老娘就把你吃了,不過這話不敢說。

  正經了些,公子潤才說:“我想你先打個電話,自我介紹一下,然後問問她什麼時間方便見你。如果關係硬,她願意見你的話,你帶點兒東西過去不就好了嗎?”

  “那我帶什麼呢?”

  “你先打電話,約下來再說。”公子潤有點兒不耐煩,“我當初見客戶的時候也沒人這麼教過我!”

  “能教我是你的福氣!”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下,我拿出記著電話的小本撥過去。

  一說介紹人,老師顯得很熟,連連答應下來,並讓我這周哪天上午過去一趟,她了解一下。又約好了具體時間,這才把電話放下。我一摸臉,已經熱得可以燙熟雞蛋了。

  不等我問,公子潤說:“明天我去幫你把禮物辦了吧,你先安心上班,不要得罪我們公司的那些人。還有離他們遠點,別進那個總經理的辦公室!”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舉手發誓:“我討厭他們!”

  雖然牛頭不對馬嘴,但顯然他放心了。大概我的態度比語言誠實吧!

  其實,我倒是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的話,說什麼不是最重要的,真相是從對方的一個動作、眼神中找到的。但我只是這麼覺得,還沒修煉到那份兒上。公子潤比我精明,估計已經成精了。

  在辦公室琢磨了一天,終於編了一個要去人才弄檔案的爛理由,請好了假,總監笑嘻嘻地說:“孟露,咱們的合同快用完了,你能不能編一些?”

  編合同?我做假數據已經做得手腳發涼,每天跟虛了似的,還讓我編合同?!我便假裝為難的樣子,說自己不會,想著把這事兒推了。

  總監說:“嗨,要是都會公司還招你們幹嗎?你把這些舊合同拿到一起攢一攢,然後列印出來我們存檔不就得了。”

  “可是,公司的,名字……”

  “都換成咱們公司的,至於對方公司,隨便編一個吧。你以前不也換過嗎?”

  她有些不耐煩,我不敢爭辯下去。想著還有一周就到月底,然後拿工資,我決定不理她先拖一拖再說。

  這個想法也得到公子潤的支持,他特別提醒我,即便編出來的合同,也不要造合同上落筆簽字。我諾諾稱是,心裡越發惶恐,恨不得不那工資就走人!

  但是一分錢憋死英雄漢,能拿一點兒是一點兒,過日子哪一分鐘不要錢呢!

  去見老師相當順利,老師問了問我的情況,說現在不能決定,要看具體成績,不過她已經知道我的情況了,會記下的。我帶著一套公子潤給買的香水,好在那老師表現得非常喜歡,我的耳朵都快紅透了。

  回到公司,一邊找工作,一邊等成績,合同也按照原計劃磨磨蹭蹭地編,拖著拖著就到了發工資的時間。

  這一天,全公司無一例外,所有的小員工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特別興奮。

  等我被叫進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總監和總經理都在。自從那次撞破他的“好事”,我就再也不敢看他。今天發工資,不知道是打到我的卡里,還是給我一個信封?

  正琢磨,那個總經理笑著說:“孟露,你怎麼那麼害羞呢?見面總不抬頭?”

  總監斜靠著他的老闆椅,我斜眼能看見那女人正在瞪我。總覺得這裡不像公司,像後宮,錢來得不正,女人也都歪歪的。

  看在那可憐的薪水的份兒上,我還得陪上笑臉,“啊?雲總,您說笑了,可能是我近視眼,老是看不清楚。”

  “哦,那就配副好的眼鏡,我看就隱形吧,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天天戴著大眼鏡,糟蹋了。”說著一推桌上的一沓錢,“拿去吧,你的工資,配副好點兒的眼鏡。”

  我拿過來,點了點,一千五,然後推了推自己“不太好的大眼鏡框子”說:“老闆,我的薪水好像是兩千。”

  我儘量讓自己虔誠一點兒、老實一點兒、無知一點兒、白痴一點兒,但就這一句話,那個總監已經嗖地蹦了起來,站直了說:“什麼?明明是一千五的!”

  我說:“當時您是說一千五,可我沒同意,我說我以前的薪水都是兩千,然後您說兩千九兩千。”

  我才不會自作聰明地問一句“你還記得嗎?”去招惹這隻母老虎,他她眼裡,所有比她年輕的女人都是禍害,我何必自討沒趣。話說清楚,看著讓我配眼鏡的總經理,這人長得還算周正,身材也好。只可惜兩隻大水泡眼,一看就是酒色無度,身子被掏空的那種。

  總監比劃著名胳膊還要跟我理論,總經理一攔她,“唉,算了,兩千就兩千吧!小孟也很幸苦,對了,合同做得怎麼樣了?“

  “哦,還好,快做完了。”就一份,我想臨走前給他們編好一個,也算是我了結合同工作的一個收尾。

  “嗯。”

  我以為他會叫會計來加錢,沒想到這傢伙側身從褲兜里掏了掏,抓出一把錢,裡面甚至連硬幣都有,當著我的面,又數出五百塊錢推過來,“拿去吧!”

  他還不耐煩地擺擺手,讓我想起電影裡給乞丐施捨的打老爺,扔過去一個饅頭然後就是這表情這動作,只不過話變成更難聽,“滾滾滾!”

  領完錢,我給公子潤發了一條簡訊。按照計劃,他給我打過來電話,簡單聊了幾句,我提高嗓門說:“啊?怎麼?好,我這就回去!”

  其他人很吃驚地看著我,我快步走進總經理辦公室,那兩人正在那兒打情罵俏。我已經見怪不怪了,何況老娘要走!

  “雲總,我家裡有急事,得回去一趟。我不能在北京待了。”

  “什麼?這麼巧?!”雲總一皺眉頭,顯然他在懷疑我理由。

  總監說:“孟露,我們待你不錯,你怎麼能這樣做呢!”

  我急得滿頭是汗,心裡擔心走不成,但樣子到也符合了家裡有事的症狀,“不是,是真的有事。”

  雲總想了想,說:“這樣吧,你把合同列印出來簽好字交給小韓,鑰匙也交給她就好。”

  果然是讓我簽字。總經理代表我們公司簽,對方公司就要找別人簽了。以前我都是用複印機代替,反正都是黑的不仔細分看不出來,這一次讓我簽字卻萬萬不可。

  反正要走了,我沒必要交代得那麼清楚。含糊地應下,匆匆忙忙地列印了一份,放在一邊把鑰匙放在文件上。小韓剛從辦公室里出來,我指指自己收拾整齊的辦公桌說:“交給你了,有事打我電話。拜託!”

  說著打開門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小韓還沒進入狀態,而且她的表情像是剛從總監那裡吃了什麼虧,我希望電梯來之前他們沒人發現我沒簽字!

  電梯慢得嚇人,我幾乎要虛脫的時候,它才姍姍來遲。

  我前腳踏進去,後面就聽見辦公室大門打開的聲音。我拼命地摁著關門鍵,電梯終於緩緩下沉,我長噓一口氣癱軟著靠在轎廂邊上。還有一丁點兒力氣用來祈禱,千萬別有人上來耽誤時間!即使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我還幻想著他們已經凶神惡煞般地堵在門口說:“孟露,不簽字你就別想走!”

  哐當,電梯門緩緩打開,外面鳥語花香,一片明媚的春光。

  我快步跑出來,一口氣衝到大廈門前的公交站,剛剛喘了口氣,回頭看看大廈大門就在身後,黑洞洞的每口就像是怪獸的大嘴,張得大大的,吞噬著進去的每一個人。

  我看看前面沒有任何公交車過來的摸樣,一咬牙,跑到十字路口的另一面,向反方向跑了大約一站的距離才找到一個站台。仔細看看,真有回家的車,這才稍稍安定了心在那裡等著。

  還等著,電話響了,是個手機號,接起來竟是小韓的。

  “孟露,你怎麼沒簽字啊?”

  “哦,沒有嗎?那可能是我忘了。你幫我簽一下吧!”

  “哎呀,你來簽吧,我都不知道簽哪裡。”小韓波大人精,照樣不肯簽字。

  “上面都寫得很清楚,你仔細看一下就能簽了。或者你問問……”

  “你回來吧,你的鑰匙還沒交呢!一塊兒帶過來吧!”小韓旁邊似乎有人指點她,根本不等我說完就打斷我,又提出新要求。

  可是,我明明記得鑰匙就放在那堆文件上,怎麼可能沒交?!若是單純為了簽字,我心裡有數,但加上這個明顯的謊言,我覺得他們根本就不僅僅是為了讓我簽字,分明是他們想誆我回去!

  回去幹什麼?想起他們的為人,後背就爬上一層冷汗,我的聲音都有點兒發抖,“我放在文件上了,鑰匙肯定沒在我這裡。你再找找。”

  “你在哪兒呢?我去你那兒拿也行!”小韓的手機里環境很嘈雜。

  “我在公交車站。”

  “我就在咱們樓下的公交站呢,你在哪兒?!”她的口氣嚴厲起來。

  我看見一輛公交車正在進站,二話不說就上了車。這個站台所有的車都是東西走向的,不會拐到公司樓下的那個車站,這是公子潤提前讓我查看過的。現在看來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我早就上車了!”我看著車子慢慢駛離站台,心也漸漸安穩下來。

  “你下車,回來把鑰匙給我。”

  “我真的放在文件上了,可能誰拿了……對不起,我聽不見你講什麼?喂喂餵……”

  假模假式地問了幾聲,我假裝斷線掛了話機。

  車子從師資路口走過,我看見小韓帶著兩個男的正在過馬路,似乎向我剛才站的車站走……我抓著扶手,全身虛脫似的掛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徹底消失在汽車後面,然後才呼出一股濁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沒有呼吸……

  到了家,公子潤還沒回來。我打了個電話,簡要地說了聲自己辭職了,並且拿到了一個月的工資。他不知道那麼多事,高興地連連稱好,最後只是習慣性地,他問了句:“還順利嗎?”

  我知道他只是習慣,但在我腿肚子嚇得轉筋的時候我還是不能克制地為這個習慣哽咽,因為有著這個習慣的人是我在北京最近的依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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