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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介意呢?其實,公子挺喜歡你的,送你離開的時候他特傷感。”並讓我懷疑感情的唯一。

  “換了你他也傷感。”段姜依然精明潑辣,“唉,現在回頭看我們那個時候,覺得特傻。你說咱們女生傻吧,那些男生也不聰明。子潤換來換去換什麼呢?不就是換給你看的嗎?直接跟你說了不就得了,非得磨磨磯磯弄四年,搭上那麼多無辜的人!”

  段姜說的句句在理。小說里,每個男主人公都因智慧而充滿魅力。可大家似乎都忘了智慧不是天生的,那些寶貴的經驗必須經過歲月的積累才能慢慢得到。二十歲一帆風順的男生怎麼可能有三四十歲的智慧和感悟呢?他們的沉穩與成熟,只能屬於二十歲這個年齡——躁動著,焦急著,不安著。

  放下段姜的電話,過了一會兒聽見有人進門的聲音。公子潤有腳步聲我能聽出來,這個應該是石東平的。我躡手躡腳,然後咚的一聲,接著啪的一聲,有人低聲抱怨:“死插銷,安得那麼遠,每次都讓老子撞頭!”

  他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多,據說那塊牆皮之所以發黑就是因為他撞的……

  公子潤很多私人的物品都在這裡堆著,他在公司的宿舍我去過,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而這裡的桌子裡的一個文件夾里甚至放著四五份不同的簡歷:有應聘辦公室工作的,有應聘銷售經理的,甚至還有應聘財務工作的。我們的確學過帳務會計之類的課,但他真的學得那麼好嗎?

  昨天吃飯的時候我才知道,這套房子一直都是公子潤住著,但兩個人總是說不到一塊兒。公子潤天天嚷嚷著搬出去,石東平日日喊著要租出去,可一個不搬,一個不租。我悄悄問公子房租怎麼辦?公子一瞪眼,“我能占他的便宜?!”口氣很是不屑。

  我放下英語書,翻了翻桌子,裡面亂七八糟的都是各類招聘的報紙和記下的便箋。其他的抽屜,放著書和資料,滿滿的,最重要的估計就是那個客戶聯絡單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列印下來的。這是一個總單,比我在北京銷售部時弄得還全,包括了全國各地的客戶情況。看來他早就準備好要走了。

  十點半的時候困意沉重,想起石東平的抱怨,我起身出門。客廳里黑糊糊的,石東平的房間從門fèng處透出一絲亮光,那傢伙一定在玩遊戲,因為他們公司的網管很嚴。

  我打開門廳的小燈,昏黃的燈光足夠照亮整個門廳,拐過玄關才是石東平的房門,那點燈光不夠照到他的房門。我打算過兩天收拾一下這個玄關,畢竟一堆臭鞋丟在這裡,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舒服。

  回到自己的屋子,碰上鎖,公子潤有鑰匙,而且得意洋洋地宣稱石東平雖然是出租方卻沒有鑰匙。石東平無奈地說他配過,但摳門的公子潤換鎖的時候特別慷慨,最後自己架不住麻煩才隨他去的。

  朋友做到他們這樣也算是稀奇了,後來我才知道,這兩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石東平是外表彪悍,內里溫柔,長得五大三粗的卻是吃虧忍著非常不善於與人相爭的一個人,而公子潤則是外表溫柔,內里很倔,甚至有些狠的一個人。石東平說,得罪他,算計他的人通常不會有好結果。

  他們從幼兒園就睡隔壁床,據說尿床的時候都經常連成片。小學分開,初中聚首後,大學再次分開。在一起的時候,兩人默契十足。石東平勁兒大,常常充當公子潤的保鏢;公子潤心眼多,常常替吃了悶虧的石東平解氣。高考的時候,忠實學習的石東平考上了清華,貪玩又招蜂若蝶,喜歡替女生出頭的公子潤進了我們那所二流大學。

  有次喝多了,公子潤說,女生其實都很壞,騅他出頭辦事,轉頭就把他賣了。

  當然,他不忘了點著我的額頭說,沒見過你這種火燒屁股,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

  石東平說,公子因此被記一次大過,錯過了評省級三好的機會,如果評上了憑著加分,就算上不了清華,上一所一類大學還是沒問題的。我倒是見他上大學時對女生有種莫名的鄙視,原來根子在這裡,想不到這麼一個看起來心思深沉、自私自利的傢伙,在朋友的眼裡竟然是個仗義的好漢,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把小地燈插好,公子潤推開門進來至少不會全黑。心裡琢磨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在家裡就是打雷也不能把我驚醒,但在學校和這裡,只要有一點點動靜都能讓我一下子醒過來。

  記得有一年夏天很熱,宿舍關門實在悶得受不了,就開著門睡覺,那裡是女生樓,又是全封閉的結構,大家都覺得應該還算安全。為了方便,夏天時,宿舍門口都掛著薄布fèng制的半簾,上面有素雅或精緻的繡花和紋飾。我們宿舍的是一起白布,只在頂部有一條紅色的三葉糙紋飾,公子潤來查勤的時候見過。後來談戀愛的時候,他問我這是誰選的,我說是我出錢買的。他嘖嘖搖頭,說我這麼粗魯的人不可能選那麼素雅精緻的東西。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我記得那天的空氣cháo濕得打個噴嚏都能下雨,悶熱得好像一鍋糊糊糊的稀粥。可是睡著睡著,我就覺得似乎哪裡有風,很微小的風。當時是真的睡著了,但我有確能感覺到,而且還覺得不安全,眼皮強迫著抬了起來。我睡的是上鋪,招起眼皮,大概愣了幾秒鐘——有個人影立在我的床下,好像正彎腰向我下鋪的方向看……

  後來,不知道是我還是我同學的一聲悽厲尖叫劃破了宿舍午夜的寧靜,從此以後我們宿舍的人都開始或多或少地有點兒神經衰弱了。後來大家交流一下,那天晚上和我差不多同時睜眼的還有下鋪另一個同學,所以我懷疑那聲尖叫是她的,可她同樣懷疑是我的,因為我們都覺得那聲音不是人能發出來的……

  我坐了起來等了等,外面果然有開門的聲音,而且是公子潤的聲音。天氣還冷,睡覺時都穿著長袖的睡裙,臨時有事出去都披著公子潤放在這裡的棉睡袍,據說是他老娘帶來的“沒用的東西”。深藍色錦緞的面兒,暗金色的jú花圖案,看著有些老氣,但摸一摸手感極好。他不穿我穿,正好拖到腳踝上,纏上腰帶,多圍一圈暖和得很。

  打開客廳的小燈,我隱約聽見公子潤說話的聲音,“行了,我到了,我就住這裡。”

  他跟誰說話?繞過玄關的屏風,公子潤正笨拙地脫下皮鞋,而且非常愚蠢地試圖解開鞋帶!

  “你解鞋帶幹嗎?直接脫下來不就得了!”我壓低嗓子,雖然石東平仍然在玩兒遊戲,可是畢竟十一點多了,大聲說話總是不好。

  公子潤抬起頭,臉上紅彤彤的,一股酒味撲面而來。他笑眯眯地伸手按著我的肩膀,“來,媳婦兒,支一下。”說著自顧自地彎腰繼續和自己的鞋奮鬥。我想裝著沒看見來人已經不可能!

  玄關不大,一人彎腰,第二人則無法進入。被公子潤堵在門口的是張秀秀。

  第一眼我就認出她,卻下意識去責備公子潤。這一次卻是躲無可躲,只好點點頭再笑笑,“秀秀,好久不見。”

  張秀秀早就看見我了,甚至第一面還張大嘴巴“啊”了一聲。再怎麼吃驚,也不至於此吧?又不是不認識我,就算沒想到我們兩個會在一起,普通同事見面是不是也應該克制一下!

  聽到我說話,張秀秀裹了裹身上的羊絨大衣,抿了抿鬢邊的頭髮,才說:“孟露,你怎麼在這裡?”

  公子潤這時候已經脫了一隻,正跟第二隻鞋奮戰,沒穿鞋的腳踩在地上。我伸腳把他的拖鞋鉤過來,推到他的腳下。他一邊穿一邊說:“她是我媳婦兒啊!當然住這兒了。嗝!”冒了一個酒嗝。

  我偏過頭,躲開臭味兒。秀秀捂著嘴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說你有女朋友嗎?怎麼都結婚了?還是背著露露在外面找了一個?”

  公子潤這次鞋脫得很順利,穿好拖鞋,大馬金刀地攬著我說:“女朋友就是她,我媳婦兒也是她。你不是一直要知道嗎?今兒看見了,沒錯吧!”

  他的表情有點兒像當年給我介紹那些女朋友的樣子,便那時候只有我們兩個面對面,氣氛也比現在自在。那時,他總是眉飛色舞地吹噓自己的女朋友如何如何優秀,然後問我從女孩子的角度是不是也這樣看。反正只有兩個人,多半都當他吹牛了。即使段姜和他交往的時候,他似乎也不太願意這樣三個面對面,如今這種場景,不僅讓我臉上燙得有些發燒,估計張秀秀也會很難堪吧?

  我瞟了一眼秀秀,很難說她是開心還是生氣,或者是悲傷,反正紅得連脖子都被映及。我覺得至少她在努力做出開心的模樣,甚至長舒了一口氣,說:“真的啊!孟露,你看你都不告訴我,虧咱們還那麼好!”

  我的脖子都快被那傢伙勒死了,除了喘氣根本就沒說話的餘地,只有拼命地閃躲著。公子潤又說:“好啦,我也到家了。這裡還有別人住著,太晚了不方便請你進來,改天叫上常沛一起坐坐吧!”

  張秀秀很大度地說:“沒事,那算你欠的好了。這裡是打包的東西,你記得熱熱吃了。”說完一伸手抓著公子潤的手塞了進去,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公子潤關上門,人也站正了,表情也正常了,把打包的東西遞給我,“老婆,上交!”

  我亦不客氣,拿過袋子,開開門走下樓梯,一甩手扔進垃圾道里,拍拍手上來,關好門,氣才覺得順些。

  公子潤擁著我往裡走,邊走邊說:“她非要過來,我想反正也不在那裡幹了,正好挑明了,省得麻煩……”

  “公子?”石東平嘩地拉開門,“我剛才好像聽到別的女人的聲音了!”

  公子潤一擺手,很自然地說:“沒有,可能你幻聽了。”

  石東平喃喃自語,“真的嗎?難道我這麼想女人?”哎呀,我得去相親了,不然該出毛病了……”

  公子潤鑽進衛生間洗漱,我坐在床上想心事。腦子裡亂鬨鬨的,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但張秀秀那張通紅的臉似乎都能把我燒熱,她心思不難猜,她的尷尬容易感受,不知怎麼,我竟有些替她難受。

  公子潤沖了個澡,披著薄薄的睡衣凍得哆里哆嗦地跑進來。看他的樣子,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醉意,躺在床上嬉皮笑臉讓我幫他“暖暖”。我邊替他暖手,一邊踹開他冰涼的腳丫子說:“你……故意的?”

  他老實地點點頭,“我一直跟她說有女朋友,她非要見,還說什麼不讓她見就是沒有。切,憑什麼啊!跟你說就不錯了,見不見的還成了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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