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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你自己在寢室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徐平微微皺了下眉頭,我呆呆地搖搖頭,忽然驚覺,也許,袁霏搖頭的含義與我相同……

  說了又能怎樣,有誰能將這份恐懼從我們的心底驅除,寢室再度陷入沉寂,不知過了多久,老大開門的聲音才打破了這種膠著,但是隨著關門聲又一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許久許久,久到我覺得大家都遺忘了語言是什麼東西時,老大開了口:「你們倆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們?」

  依然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們這個樣子我們怎麼幫你們??現在大家同坐一條船,人多好商量!你們都悶在心裡存心讓我著急是嗎?」

  吳凡煩躁地在屋中踱起了步,一向成穩的老大都急成了這個樣子,我想我跟袁霏的神情一定糟糕透頂。

  我下意識地看向袁霏,這幾日他明顯的削瘦了下來,總是沮喪地垂著頭,死氣沉沉。我不禁有些奇怪,為何袁霏的恐懼會如此明顯?雖然我也很害怕,可是我是對未知事物的不安而惶恐,而他,卻似乎不單單是這樣。

  我與袁霏的沉默令老大更加激動,老四徐平的反應倒很沉穩,他慢慢說道:「若不願說,我們也不勉強。但你們要知道,現在大家的生命安全都沒有保障,多一點線索就多一線生機,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小事,也可能成為大家的救命金牌。若你們是怕我們不安或害怕才不肯說出來,大可不必,如果橫豎都是死,我寧可死得明白點。」

  「我同意!」老大瞪著我跟袁霏,定定地說道。

  我遲疑了一下,看著老大跟老四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我多少有些猶豫起來。雖然我也吃不准近幾日的感覺是否有我太過敏感的因素存在,但若是真實的,提醒老大跟老四至少不會有壞處……

  「人影……」

  我的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但我卻沒有過多的力氣將那個恐怖的圖像平靜地描述出來。

  「什麼人影?」老大扶扶鼻樑上的眼鏡,皺起了眉頭。

  我有氣無力地說:「我不知道……但我和袁霏都看到過它……在孔林令和小燦出事前它都出現在他倆的床前……」

  說完這句話,我整個人都有種虛脫感。我已經接受了那個鬼魅一般的黑影是真實存在的,接受了它不是我午夜夢回的一個幻影。更不是我與袁霏共同的幻覺。

  而它,正是造成一切悲劇的成因。

  「這麼重要的事你們怎麼不早說!?」

  老大氣極敗壞地大喝起來。老四則低下頭,沉思著什麼。我也隨之沉默,我依然沒有說出那個水滴聲的存在,我覺得袁霏也可以聽到,但他即使與我成為「戰友」卻從沒提過這一點,所以,我也不知自己是否應該說出來。

  「這麼說那個東西也跟到五零一了嗎……」老四喃喃道。

  「蕭雨!袁霏!若你們再看到它出現,不管是站在誰的床邊都要當即說出來!」

  老大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下,然後正色道:「從今天起,任何人都不許單獨行動。蕭雨、袁霏,你們倆同班,以後不管什麼事都結伴同行,哪怕上廁所也給我兩人一塊去,徐平,你這幾天別去上課了,跟我一塊去檔案室查資料。」

  老四慢慢地點了點頭,我也無聲地點點頭,袁霏沉默了半天才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他的目光不著痕跡的落到我身上,雖然在我回視的一瞬間他便轉移了視線,但我清晰地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憂慮。

  他是在擔心我?還是有其它原因?

  日頭漸漸西移,我們一屋子人一起去打了飯,原本想在食堂解決掉,但實在受不了周圍學生的指指點點,好像我們三零八的人全成了觀賞生物。最後只得躲回五零一,也不由暗自慶幸現在沒住在三零八,不然在對面洗手間的特殊氣體攻勢下,我們更會食不下咽。

  每個人的食物都剩了不少,我連最愛吃的魚塊也只咬了幾小口便沒再動,干扒了幾口米飯,喝了杯熱水就算解決了晚飯。袁霏吃得最少,只吃了幾粒米,菜絲毫末動,便收拾了餐具,拿起書去上晚自習。

  「袁霏!等我,咱倆一塊!」我急忙叫道,忙把飯盒一蓋。抓起書就追了出去。

  這個傢伙,老大才剛說完不許單獨行動他就自己跑掉了!

  好不容易在樓梯口追上袁霏,誰知他看到我馬上加快了腳步。我愣了一下,頓時無名火氣,一下子追過去拽住他。

  「喂!你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老大讓咱倆結伴。你以為我樂意纏著你!?」

  「別跟著我。」袁霏低低地說道。

  我愣了半晌沒能反應過來,他垂下頭轉身便走,我更是氣得渾身直哆嗦。我立刻加快腳步超過了他,悶著頭大步向前走。

  可惡!可惡!我還以為我跟他的敵對關係已經解除了。我還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有難同當的好夥伴,看來是我自作多情!死飛猿,你自己一個人害怕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一到晚上,除了實驗室、語音室跟電腦室外,系裡的整座教學樓都會大門敞開,歡迎所有學生隨便進出學習。我直奔系內的大會議室。那裡已經稀稀疏疏地坐了十幾個人,都悶著頭背書寫作業。

  我坐到第一排靠門口的位置,剛坐下翻開書不到半分鐘,一聲清晰的「滴答」便傳入了耳!我神經質地全身一顫,當即站起,驚得手腳都在哆嗦。又來了嗎!?

  「滴答」

  我瞪圓了眼睛死死地望著門口。

  「滴答」

  「那位同學!把水龍頭關緊!」

  門外不遠處的洗漱間傳出一個人的叫喊聲,然後另一個人應了一聲,接著傳來擰水龍頭的聲音。再接著,滴水聲消失了。

  太過安靜的走廊將洗漱間的聲音傳導到了會議室這邊,太過清晰,猶在耳邊。我兩腿一軟癱回椅中,心跳快得險些令我窒息。

  我抱著頭,趴在桌上急促地喘著氣,四肢都在顫抖。

  我一定是快瘋了……我已經神經了……我不行了……

  我匆匆忙忙地抱起書,踉蹌地奔到人較多的位置,靠牆而坐、從不知道背部貼到牆壁上時會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因為不用擔心後方會莫名地多出一個東西慢慢靠近你……

  我翻開書,呆呆地望著滿紙的英文,腦海中卻沒有映入半個字母。偶爾會有人回頭看我一眼,然後便小聲的跟身邊的人議論著什麼。

  我之所以選擇這個大會議室,是因為它一向是畢業班晚自習的首選,而此刻校內已經幾乎沒有畢業班的在校生,所以我在這裡受到的關注會是最少的……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袁霏冒冒失失地跑到門口,東張西望地好像在尋找著什麼。在我倆目光相撞的一瞬間,他的神情為之一緩,明顯放鬆了下來。然後他低下頭,一聲不響地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他有些喘氣、不斷擦拭額頭的汗水,我不禁懷疑這傢伙是剛跑完長跑。

  我看了看手錶,從口袋裡掏出火車票,出神地看著發車時間,最終將這張車票撕掉了。

  小燦的遭遇已經讓我明白,逃離並不是解決的辦法。比起我一個人在老家的空房子中歇斯底里的瘋掉,我寧可選擇在到處都是人群的學校死掉,至少,最後的時光不是我單獨一人孤獨度過。

  我想我已經接受了「我會死」這三個字……雖然我一直懼怕死亡,但我也只是卑微地希望我是最後一個,即使知道我已經死定,但我還是會掙扎到最後一秒。

  真不知是應該徹底放棄、走得灑脫一點好。還是應該堅持到底、直到不能堅持……

  我忽然發現,在所有的認知當中,卻沒有一條是我會成為唯一的幸運兒。當這件事開始發生時,我不論怎樣卑劣地希望它去尋找別人,卻沒有一次想過它不會來找我……因為我知道幸運的機率是多少微小,而我,又憑什麼會成為幸運機率的分子而不是分母呢?

  我蕭雨,從來都不是浪漫主義者。

  眼前忽閃了一下,我抬起頭,燈管閃了幾下便突然滅了。會議室內立刻傳來一陣起鬨聲,還有甚者用力地敲起桌子以示抗議。其它班級也傳出陣陣起鬨吆喝聲,不知哪個班的男生還學起了狼嚎,我不禁啞然失笑。

  等了半天不見修好,教導主任倒是打著手電筒簡通知大家先回寢室,看樣子一時半刻是修不好了。眼睛開始適應會議室內的黑度,隱約可見其它人已經陸陸續續站起走人,於是我也開始收拾東西。

  突然,一聲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的聲音響起:

  「滴答」

  我的手一頓,愕然地抬起頭。大家有說有笑的走了出去,但這般喧譁的吵雜聲都無法掩去這個聲響!我非常明白這不是水龍頭漏水的聲音。因為這個聲音超越了所有聲音,直接在我的大腦中清晰迴響!

  難道……

  「滴答」

  我將書緊緊地抱在胸前。牙關開始打顫。

  「滴答」

  我不自由主地又坐回椅上,一邊哆嗦著,一邊瞪大了雙眼盯著漆黑的講台,我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但是我卻久久收不回目光。

  「滴答」

  大家漸漸的走光了,諾大的會議室安靜了下來,連門外也變得異常寧靜。所有人都走了,他們絲毫沒有聽到這個毛骨悚然的聲音。安然無恙地走掉了。漆黑寂靜的教學樓中,也許只剩下了我……和它。

  我的身子慢慢順著椅背下滑,整個人都縮到了桌下,狹窄擁擠的空間卻令我有種虛幻的安全感。我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雙手死死地抱著課本,厚實的書本已經在我的手下變形,可雙手已經不聽我的使喚,只會胡亂地緊抓著什麼不敢放開。

  我緊閉著雙眼,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以防自己神經質地尖叫起來。

  也許它只是路過這裡……也許它並沒有注意到我……也許它只是來嚇嚇我馬上就會離開……也許……

  滿腦子都在想像著不切實際的理由,心臟的跳動與大腦一樣混亂,急促的呼氣與吸氣在一片寂靜之中猶為明顯,可我無法控制這份失控的呼吸,就如同我無法控制全身心的悸悚。

  「滴答」

  「滴答」

  漸漸的,我好像聽到另一個喘息聲在慢慢逼近我,當即本能地屏住呼吸。忽然一個黑影撲了過來!我沒來得及驚叫出聲便被那個黑影緊緊地搗住了嘴。然後整個人都被對方緊摟住!

  「是我。」

  熟悉的聲音令我當即緊緊抱住他!是袁霏!他還在這裡!

  「你也能聽到對不對?你也能聽到這個聲音對不對?」

  袁霏的聲音哆嗦著,卻迫不急待地向我求證著。我用力地點點頭,立刻感覺到他的雙手環得愈發之緊,在他帶有恐懼的聲音中我竟聽出了幾絲驚喜:「原來我們在隱瞞的事情是相同的!它也纏著你是嗎?我以為它只纏著我,我以為我是下一個。我害怕會拖累你,沒想到……」

  「你讓我別跟著你,是因為你以為你是下一個受害者?怕連累我?」我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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