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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蕭彌堅還能活多久呢?會不會等不到他復仇,蕭彌堅就歸了西?他要為了他的恨意,或者說他的不甘心,陪上許許多多的的人命,還要讓她傷心?

  這麼多日以來,他日日夜夜都在想這樣的事情。

  有朝一日,率領著大軍廝殺回去,固然快意,可那真的就是他想要的?

  做人就和養病一樣,修的是心。

  身累不要緊,睡一夜就會醒。若是心累,那該是怎樣的結局?

  玉寶音的那句“我累了”,撕痛了他的心。他想來想去,想的最多的是想和她依偎一起,騎著馬或是迎著風,不管去向哪裡。

  元亨走出地下藏身所,出了柴房的這一天,被許久不見的太陽晃花了眼。

  這一天,也是遠在長安的蕭彌堅人生旅程的最後一天。

  蕭彌堅雖老,卻不算高壽,且走的毫無徵兆。昨夜還食了兩碗粥,一盅延年益壽的藥酒,第二日四更,太監叫他起床上朝,這才發現他的身軀已經完全冰涼。

  按理說他走的平靜,走的不痛苦,是幾世也修不來的福分,可實際上,他究竟甘不甘心,誰又能真正的知曉。

  人這一世想做的事情太多,譬如,蕭彌堅還沒瞧見蕭般若娶妻生子,還不知元亨到底死了沒有,更想著要滅了大齊、滅了南朝好一統江山。本就是已知天命的年紀,甚至還想著自己可不可以再活個幾十年,哪怕是三五年呢……可還是就這麼去了。

  蕭彌堅有功還是有過,當由後世人評論。

  那些評論是不是帶著個人的喜好?

  實際上,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總之一句,死了的已經死了,活著的還得活著。

  還要活得漂亮,活得心舒暢。

  *

  梁生只不過陪著玉寶音出門轉了一圈,就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個人,哦不,是幾個人。

  最重要的,至始至終都是那一個。

  梁生就是再笨,也瞧出來了客棧掌柜那謙卑恭敬的姿態,他是誰的人,答案不言而喻了。

  梁生心想,怪不得小公主哪裡都不去了,就呆在這裡。只是他想不明白,小公主是怎麼知道元亨就在這裡的?還有,她怎麼會如此的平靜呢?

  說好的挖坑埋人,沒有。

  和常人那樣的痛哭流涕,沒有。

  好歹裝作驚訝一下,也沒有。

  梁生還沒看明白屋子裡即將發生什麼事情,就被大中和李奇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梁生出了門,才敢低聲道:“你們做什麼?”

  大中嘿嘿一笑道:“咱們就是個跟班兒,哪怕裡頭這會兒打起來,也不是咱們跟班兒應該摻合的事情。”

  “裡頭……真會打起來?”

  “哎喲,你們家公主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生愣了一下,糾正道:“以我們小公主的脾氣,裡頭絕對不會打起來。也不知皇……不,未來的駙馬身手怎麼樣,怕他沒有還手之力啊!”

  那廂,李奇的臉已經歪掉了。

  三個人耳朵貼門,聽著裡頭的動靜。

  可裡頭……怎麼沒有一點兒聲音?

  這牆有多隔音,只有造房子的人知道。

  李奇反應了過來,小聲道:“別聽了,只要裡頭的不摔東西、不打架,外頭什麼都聽不到。”

  人總得長大不是,裡頭的兩隻,理虧的那隻早就過了衝動的年紀,還有一隻壓根兒就沒想打。

  可是她老不說話,元亨的心都是慌的。

  他只好道:“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玉寶音是只傲嬌,斜了他一眼。

  元亨乾笑了兩聲,往前湊了一步,又道:“我倒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發現我在這裡的?”

  耗子嘛,就是再狡猾,也逃不過小貓靈敏的嗅覺。

  小貓的本領再大,總不會一五一十地告知耗子就對了。

  玉寶音悶哼了一聲,表示自己憤怒的同時,也是在說就不告訴他。

  沒防著,元亨又湊上來了兩步,緊挨著她道:“唉!我……”

  說什麼都顯得很多餘,就是什麼都不說,她也該知道他這一年多的遭遇,就像她什麼都不說,他也能明白她的心。

  人都湊了上來,玉寶音倒是想一腳將他踢走,卻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的解藥可曾配好?”

  “還缺了一味。”

  “你的人都去了哪裡?吐渾?突厥?還是長安?”

  “都有。”

  “你躲我就是想著這個?你是想毀掉蕭彌堅,還是毀掉大周?”

  “一時氣急,什麼,都想毀了呢!”

  “那你還想回長安?”

  “不,忽然一點兒都不想了。”

  “謊話?”

  “真。”

  “你捨得?”

  “我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捨不得的。只是說好你造船我打大齊……不能兌現了。”

  “……哦,其實打不打,也沒什麼大不了。”

  “謊話?”

  “真,反正我已經殺了孔方。還有大齊,唉,遲早都是要被滅的。”

  “你說會是被誰?”

  “說不好,誰知道我上哥哥會不會占了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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