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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讓小人稟報陛下,方才廣陵宮傳來消息,說慧妃娘娘她…她在寢宮中自縊而亡了。”

  “你說什麼?”

  赫然聽聞慧妃離世的消息,周帝只覺整顆心猛然一緊,除了震驚之外,一股酸楚之意也隨之從心底翻湧而來,讓他恍然間有些失神。

  然而程金枝深知,趙皇后此時突然派人告知此事,定然是擔心太子身份被拆穿而製造的阻礙。

  畢竟慧妃在這個時候突然自縊而亡,常人都會覺得,她是忍受不了良心譴責而畏罪自殺。

  “陛下,慧妃娘娘這分明就是畏罪自殺,如若燕王當真清白,慧妃又怎會在宮中自縊而亡?依照臣弟看來,燕王妃現在就是在藉機拖延時間等待某種時機,應該即刻處置,以免節外生枝,後患無窮啊!”

  藉此由頭,本就不願太子滴血驗親的齊王更是趁勢而起,抽身擋在了太子跟前。

  “陛下,如今燕王殿下尚未回京,娘娘的自縊之舉太過突然,其中或有諸多隱情,臣以為,應當派人調查之後再行判斷。”

  “岑長司,這有什麼突然的?誰都知道慧妃娘娘愛子心切,她自知已經無路可逃,便選擇以命相抵,也算是幫燕王減去了一個可以威脅他的籌碼。”

  “母妃根本不是畏罪自殺,而是遭奸人所害!”

  望著齊王奸邪的嘴臉,和周帝臉上那疑慮多於悲痛的表情,程金枝咬緊牙關,心卻在不停地瑟瑟發抖。

  “看來皇后娘娘已經沒有耐心,狗急跳牆了。”

  當初正因為她知道慧妃之死會被人拿來大做文章,所以才在入殿至今,卻始終沒有向周帝提及她的死訊。

  如今好不容易才從慧妃死亡的傷痛中掙脫而出,此刻見皇后刻意借用此事來對付自己,程金枝只覺心底一片冰寒徹骨,恨意更是如潮水般翻湧而來。

  “慧妃……”

  在良久的沉寂之後,只見周帝深吸一口氣,原本就疲憊焦慮的臉上,此刻更添了一抹黯然的失望和哀傷。

  “程金枝,看來是朕錯信你了。”

  顯然,在本該不容置疑的皇室血統面前,他更願意相信齊王的判斷。

  “來人,把燕王妃拖出去。”

  “沒想到陛下到頭來,還是黑白顛倒,是非不分。”

  眼見局勢全然對自己不利,程金枝冷笑一聲,卻不再多加辯解,而是痛徹心扉地沉下了一口氣。

  就在禁軍圍上前來,所有人都認為她已經彈盡糧絕,準備束手就擒時……

  只見她眸光一緊,回身以極速之勢奪過身旁太子手中的匕首,朝其指尖狠狠劃下一刀,將血擠入了瓷碗之中。

  一瞬間,原本還騷動不斷的太極殿,也隨著她這一舉動而驟然鴉雀無聲。

  明明只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聲,但此刻聽來,卻顯得尤為響亮刺耳。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緊鎖在碗中漂浮在清水中的兩塊血暈上。

  周帝更是收緊瞳孔僵直脊背,可漸漸地,只見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一片,仿佛連心跳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律動。

  而看著水中兩塊互相分散剝離的血暈,程金枝心頭猛然一松,肩上那股重如千鈞的壓迫感也隨之散去了大半。

  即使對於這樣的結果,自己之前就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可也直到親眼所見,才能真正令人信服和放心。

  “陛下,臣女沒有欺君,此血並不相融啊!”

  “怎麼會這樣?不…不可能,這水一定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而看著眼前在頃刻之間所發生的一切,太子早已忘記指尖的痛感,而是面紅耳赤,雙目充血,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去。

  對於此刻得以重歸儲位的他而言,這無異於是一道足以摧毀人生所有希望的晴天霹靂。

  只見他大吼一聲,衝上前去一掌將水碗掀翻在地,整個人都陷入了一陣震驚與不安的狂躁之中。

  第五百二十六章 原形畢露

  一直以來,即使外頭謠言四起,即使趙皇后提及此事時神情怪異,可其實在太子心中,仍舊堅信自己身上所流淌著的,必然是周帝和大周皇室的血統無疑。

  尤其是程金枝方才那心緒不寧的神情,他就更加認定,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這個女人慾擒故縱的伎倆,為的只是逼他禽困覆車,孤注一擲。

  卻沒想到,自己早就落入圈套還不自知,甚至親手將錦繡前程推向了覆滅的深淵!

  他恨趙皇后這些年來不動聲色的隱瞞,恨自己疏於防範掉以輕心,卻更恨半路殺出的程金枝。

  “父皇,兒臣是父皇看著出生長大的,父皇也說兒臣在眾兄弟中與父皇最是相像。今日這一切一定是個陰謀,兒臣懇請父皇再驗一次,絕不能讓這個女人的奸計得逞!”

  太子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不顧地上的瓷碗殘渣會刺痛膝蓋,朝著周帝重重跪下,可落入眾人眼中,卻無疑是在垂死掙扎。

  眼波流轉間,突然緊緊鎖定在了不遠處冷眼旁觀一切的程衍身上,眸光一亮。

  “程大人,你難道就沒什麼話要替本宮和父皇說嗎?”

  然而只見程衍徐徐將頭抬起,眼中竟是一片事不關己的漠然之色,語氣更是冷漠如冰。

  “殿下,此事木已成舟,老臣勸殿下還是接受事實,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

  “程衍,你這隻陰險的老狐狸,你這是在以牙還牙,本宮看錯你了!”

  對於程衍如此決絕的倒戈相向,太子氣急之餘卻只是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已經無暇再負氣於此。

  這些年來,縱使程衍早已為他所用,但是在周帝眼中,他始終和太子一黨站在勢不兩立的陣營。或許從自己當初棄車保帥置他兒女於不顧時,他就已經懷恨在心。

  今日的一切,恐怕早已在他的謀算之中。

  而看著面前淚眼朦朧卻面目猙獰的太子,周帝沒有開口說話,亦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他垂下眼睫,氣勢全無地歪靠在龍椅上,蠟黃的面容之上,那雙平素似能洞察一切的銳利眼眸中,已是一片無盡的悽然和悲憤。

  明明恨意滿懷,怒不可遏,卻連一絲動怒和斥責懲處他人的力氣都難以施展。

  就仿佛身體每一處都被千斤之重的石塊所壓制,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而沉重。

  登基為帝至今,他從未覺得像今日這般疲累過。

  “太子殿下,無論再驗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程金枝將腳踩在地上瓷片碎屑上,聲音冰冷如水,字句鏗鏘。

  而她的話無疑如同一把錐刺,深深地扎進了太子心底,時刻提醒著他功敗垂成,即將一無所有的事實。

  “程金枝,你這個妖女,本宮要殺了你!”

  此時此刻,他已然惱羞成怒,怒目圓睜地朝著程金枝橫衝而去,幸得岑風已經先行一步飛身擋在了面前。

  “殿下難道不想知道,自己身上真正所繼承的,到底是誰的血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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