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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蓁蓁扭臉一躲,羞道,“甄笨還在呢。”

  紀無咎顯然沒跟上她的思路,“真……笨?”

  “就它,”她指了指架上的鷯哥,“我給它取的名字,跟了我的姓。”

  什麼叫跟了她的姓,這種話她也好意思說出口。紀無咎同情地看了那小鷯哥一眼,“怎麼起這麼個名字?”

  “我還想叫它甄黑,我把這兩個名字給素月他們選,他們都選了甄笨。”

  “真是一群有眼光的人。”紀無咎贊道,可憐的是跟了這麼個主子……

  兩人說了回話,便相攜著去慈寧宮看望太后。太后自上次被紀無咎打擊之後,這陣子消停了許多,每天也只安安靜靜的吃齋念佛,真像個佛奶奶一般。母子二人的關係也緩和了不少,紀無咎每天去給她請安問好,她絕口不提許氏之事,每天和紀無咎來段親子互動,母慈子孝,其樂融融。

  葉蓁蓁堅信這是假象,但又希望太后真的老實下來,永遠不再生事。

  今兒天熱,兩人一路從坤寧宮走到慈寧宮,都出了一頭汗。紀無咎有些後悔頂著日頭把葉蓁蓁拉出來,要是中暑就不好了。太后正坐在炕上捻佛珠,見了他們,十分歡喜,忙命人端上酸梅湯來,還有一些新鮮果品。

  葉蓁蓁坐定,看著太后與紀無咎之間的母子互動,看熱鬧一般。太后偶爾主動與她搭話,她便也很給面子地兜著,一張巧嘴,說貼心話的時候也有模有樣。

  紀無咎越發覺得自己這老婆能幹。十八般武器里除了繡花針,別的樣樣精通。

  葉蓁蓁火力壯,慈寧宮裡本來就熱,她坐下之後汗還在流。素風掏出手帕遞給她,她接過來擦了擦額頭。

  太后見狀,不滿道,“好懂規矩的奴才,怎麼讓主子用你用過的帕子?”

  素風忙答道,“回太后娘娘,這帕子不是奴婢用過的,乃是新帕子用薄荷水浸過晾乾了的,用來擦汗,再清涼舒慡不過。奴婢帶了些在身上,防著主子畏熱。”

  太后聽罷,神色緩和,點頭道,“我這裡確實有些熱,倒難為你了,”說著,又看素風,“倒是個貼心又忠心的奴才,”她轉頭看向紀無咎,“要哀家說呀,這奴才雖多,可想要找個既懂得如何伺候主子,又能夠一心一意伺候主子的,就有些難。再要找個能進主子眼緣的,那就更難了。你說是不是?”

  紀無咎點頭道,“母后說得在理。”

  葉蓁蓁聽到此番話,卻警惕起來,太后無緣無故地來這麼一番高論,真的只是沒話找話嗎?

  太后長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這些年身邊用得順手的人少,還記掛著得力的老人兒,我心疼兒子,索性多事,給你找來個好奴才。你只要一見她,必定是喜歡的,”說著,抬頭向身邊的宮女道,“讓她過來吧。”

  葉蓁蓁更加納悶,太后如此明目張胆地往皇帝身邊塞人?就不怕他轉頭就開發了她的人?這老太婆到底是個什麼想頭?

  正想著,隔壁次間走進來一人。長挑身材,穿一身藕荷色宮裝,低著頭,步履款款,就這麼幾步路,就走出一種婀娜多姿的丰韻來。偏又不是妖妖喬喬的樣子,而完全是一種天然的婉轉風致。

  葉蓁蓁有些好奇,等她走近些,便禁不住說道,“你抬起頭來。”

  她依言抬起頭來,耷著眼睛不敢向上看。葉蓁蓁向她臉上掃了幾眼,白淨柔婉,雖算不上十分好相貌,卻也是個美人。她又不大明白太后的意思了,若是想給紀無咎床上塞人,怎麼也得挑個能勾住他眼睛的。若是想給他奴才,依著紀無咎對她的防備,也成不了啊。

  葉蓁蓁不解地看向紀無咎,卻發現他正用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宮女。他愣了半天神,終於喃喃喚道,“香如?”

  那聲音,像是從九天之外飄下來的。

  ☆、第80章舊情

  葉蓁蓁從未見紀無咎如此。仿佛三魂七魄都掛在旗杆子上,隨風飄蕩,他自己呆愣如一隻傀儡,雖盯著眼前人,卻又是雙眼放空,也不知神志飄向何處。

  太后撥轉著手中佛珠,開口道,“香如,哀家把你與了皇上,從今日起你便是御前一等女官,你要好生服侍皇上,知道了嗎?”

  香如跪地伏身磕了個頭,“是,奴婢一定盡心竭力,忠心不二。”

  葉蓁蓁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說道,“母后,我看這個奴才白淨又乖順,不知是誰家的女孩兒?”

  太后笑答道,“她是吏部侍郎柏建成之女,也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如今在宮中只做個奴才,真是委屈了她。”

  看這意思,是為她鳴不平?真巴不得她第二天就當了主子。

  葉蓁蓁聽到“柏建成”三字時,眉毛一挑。若她沒記錯,這個人最近可是惹上大官司了,也不知他犯的事情是真是假,倘若是真,這柏香如也討不著好。

  不過話說回來,萬事沒絕對,看紀無咎的態度,很明顯對柏香如思之甚深。葉蓁蓁想起紀無咎曾對她講過的往事,這個香如,想必就是他口中那位故人了。看來當年太后沒有賜死她,不獨沒有賜死,還把她拉入自己羽下。現在正好拿出來膈應皇后。

  只不過這個柏香如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太后癮倒是過了,但就不怕惹禍上身?

  還有,柏香如真的一直待在宮中嗎?紀無咎的眼睛遍布皇宮各處,他難道一直不能察覺?

  對了,柏建成可是曾經被流放遼東的啊……

  葉蓁蓁突然想起“香如故”那個牌匾,便笑盈盈地說道,“本宮聽說你調得一手好香?”

  柏香如答道,“回皇后娘娘,奴婢確實會一點。娘娘若不嫌棄,想要什麼香請吩咐。”

  這樣一來一切都明了了。遼東那間“香如故”弄不好就是這柏香如當初開的,就算不是她開的,也必和她有關聯。她當初是隨著父親流放遼東,後來大赦天下才跟回了京城。太后接她進宮的時日應該也不多。

  葉蓁蓁答道,“這樣也好,什麼時候本宮想用人了,自會和皇上借,就是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捨不得,”她看著紀無咎,“皇上,您說呢?”

  紀無咎被她一叫,回過神來,“嗯?”

  葉蓁蓁便不理他。她雖心中不高興,表面上卻不願表露,怕太后得意。

  帝後二人從慈寧宮出來,各懷心事,匆匆告別。

  當夜,紀無咎睡在了乾清宮。王有才悄悄來報,說馮有德趴在牆角聽了大半宿,皇上並未召幸柏香如。

  ***

  莊妃跟了紀無咎好些年,葉蓁蓁算了一下,香如離去的時候莊妃應該已經在紀無咎身邊了。因此葉蓁蓁去了莊妃的含光殿,想要聽她親口說一說當年的事情。

  莊妃一聽到香如的名字便愣了,“她死了啊。”

  “沒死,”葉蓁蓁搖頭,“你與我說一說當年的情形。”

  莊妃知道葉蓁蓁的脾氣,便也不和她兜圈子,一股勁全都倒出來,“她是當年太子貼身伺候的人,與當初的馮大總管是平起平坐的。不過皇上似乎更倚重她一些。且她姿色不俗,不只白天伺候,晚上也伺候……”

  葉蓁蓁打斷她,問道,“她侍寢了?”

  莊妃點頭,“是啊,當年皇上每月總有兩三次是由她伴眠的。”

  “侍寢了怎麼還是個宮女?這是什麼規矩?”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當年執掌六宮的是如今的太后,她素來不喜歡香如,因此便……”

  葉蓁蓁聽到這裡不覺好笑。原來太后的糊塗不是因為年老,當年就如此。一個宮女,伺候了主子,按著不給人家名分,也忒小肚雞腸了些。東宮的妃嬪位分又高不到哪裡去,不過是選侍才人之流,給她晉一晉,大家臉上都好看不是。不過話說回來,宮女自然比宮妃好開發一些。

  葉蓁蓁又問道,“皇上當時就沒給她爭一個名分?”不像是紀無咎的性子。

  莊妃答道,“何曾沒有。皇上知道自己母親的脾氣,因此打算請先帝爺出面封賜香如,但是柏香如死活不肯。說一旦封了才人,便不能日日伺候主子了,情願做個普通的宮女,只圖留在主子身邊。到最後說動了皇上,就一直沒有晉位。”

  好個忠心又痴心的奴才。葉蓁蓁冷笑,因又問道,“這些事又不足為外人道,你是如何得知?”

  “是死去的蘇婕妤告訴臣妾的,蘇婕妤那時與柏香如十分要好。”

  “你可別告訴我,蘇婕妤受寵是因著柏香如的緣故。”

  “這個……臣妾也說不好。但是皇上待柏香如的情分,確實與旁人不同——擷芳殿裡到現在都還掛著她的畫像。”

  葉蓁蓁眯起眼,眼前仿佛出現一幅白雪紅梅美人圖,畫中美人捧著紅梅,笑意盈盈地望著她。一轉眼,那美人竟然活了過來,從畫中走下來,盈盈走近,再一抬頭,已變成蘇婕妤的臉。

  葉蓁蓁冷冷一笑。果然那個什麼“有所思”是大有來歷的,柏香如這是罵紀無咎負心郎呢。既然他負心,你何不收了心思一刀兩斷,像詩里說的一樣,“從今以往,勿復相思”,也顯得有些骨氣不是?強扭的瓜不甜,我就不信,你若是不願意,太后能強逼你到哪裡去!

  越想越氣,想到紀無咎,更來氣。這混蛋哪裡好,風流帳一筆又一筆,算也算不過來。放著宮裡頭那些奼紫嫣紅就算了,好幾年的老情人竟也找上門來,這種人就該在雪地里被扒掉褲子凍**!

  ***

  紀無咎連著兩夜睡在自己的乾清宮,葉蓁蓁於是有那麼點危機感。她總覺得這次這個香如不一般,紀無咎待她更加不一般。兩人以前就有情意,隔了這麼多年再遇上,**的,她又不像紀無咎似的滿皇宮都是眼睛,萬一他們兩個……嗯?

  偏偏這宮女又是太后賜給兒子的,做皇后的即便想為難,也無從下手。

  葉蓁蓁只好先去探一探虛實。她可不是軟柿子,這兩人若真有個什麼,她自然有萬般的方法對付。

  作為一個模範皇帝,紀無咎照例在養心殿批摺子。他見葉蓁蓁來了,手中的筆也未停下,只抬頭說了一句,“皇后來了?快請坐吧。香如,看茶。”

  柏香如便恭敬地奉上茶來,葉蓁蓁接過茶,卻叫住了她,“你不是在乾清宮上值嗎,怎麼跑到養心殿來了?”

  柏香如知道皇后這是要找茬,低下頭穩穩噹噹答道,“奴婢貿然離守,請娘娘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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