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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踏青,其實地上還並不很青,只極少數心急的小糙,剛剛向土地外探了個頭。得離遠了看,才能看到這時候的大地被一片淡淡的綠色覆蓋著,如一層薄到不能再薄的綠霧。北方的春天來得晚,此時的河剛化開不久,柳樹也才悄悄地吐出綠芽,風早已不似冬天那般刺骨,變得柔軟起來,帶著溫潤的氣息,整個世界顯出生命蓬勃前的那一刻,仿佛一個嬰孩剛離開母體時的第一聲啼哭。

  葉蓁蓁站在河邊,看著身形靈巧的燕子穿楊拂柳而過。

  黎尤在側著臉看她。

  她仰著頭,未戴圍巾,脖頸上一片平滑。除此之外,未披鎧甲的她,此時雖穿著男裝,但是胸前……額,實在束不住。

  發覺到自己的想法似乎有點猥瑣,黎尤乾咳一聲,低下頭。

  “怎麼了?”葉蓁蓁問道。

  黎尤未答,而是看著她腰間別的一把鳥銃,問道:“你帶的這把火繩槍,可是傳聞中的連珠鳥銃?”

  “正是。”葉蓁蓁解下鳥銃,耍了個槍花,對著天空做了個瞄準的動作。她的連珠鳥銃雖和神機營用著同樣的鋼珠,但整體上比神機營標準的鳥銃纖細短小一些,更便於女子使用。

  黎尤看著她這一串流暢颯慡的動作,不禁失笑,“能否借我一觀?”

  “不能。”

  “……”

  “你別介意,”葉蓁蓁把槍別在腰上,說道,“軍器監說了,連珠鳥銃的製作方法是我大齊的最高機密,此武器輕易不能示人。”

  黎尤笑道,“我只是略微好奇了些。既然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這裡先給甄……甄兄弟陪個不是。”

  葉蓁蓁抬頭剛要安慰他幾句,卻一眼看到他身後,頓時仿佛見鬼一般,大叫一聲“不好”,轉身撒腿就跑。

  黎尤覺得莫名其妙,扭頭一看,只見一年輕男子領著一群人殺氣騰騰地奔跑過來。

  那年輕男子邊跑邊高喊道:“蓁……甄威猛!你給我站住!”

  葉蓁蓁聽到此話,頭也不敢回,跑得更快了。濃密黑亮的頭髮揚起來,像是一匹迎風招展的純黑緞子。

  黎尤雖不明所以,但也看出來這男子是來找麻煩的,因此便出手攔他。卻沒料到他剛抬起胳膊,眼前一道身影閃過,那男子已經在兩步開外。

  好快的身手!

  黎尤還要上前,此時跟在男子身後那一隊人紛紛上來抄傢伙圍住了他,不再管已經跑遠的二人。黎尤身負武藝,定睛一看眼前眾人,便知個個都是一流高手,若是單挑,他興許還能有幾分勝算,但若是單挑一群……他果斷背手站立,擺出一個頗有風骨的投降姿勢。

  葉蓁蓁順著河邊跑,幾次三番想扎進河裡去,又實在沒有勇氣。初春的河水依然很冷,她光想想就直打寒戰。

  紀無咎離她越來越近。

  葉蓁蓁都快哭了。她實在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猜出她的行蹤,更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逮她。

  眼看著離葉蓁蓁還有三步遠,紀無咎縱身一躍,直接撲倒了她。倆人在河岸上出溜溜地滾起來。

  “我錯了!”

  滾啊滾。

  “對不起!”

  滾啊滾。

  “紀無咎,我想你了。”

  滾動的身體突然停下來。

  紀無咎看著被他按在地上的人:穿一身亂七八糟的男裝,髮髻已經顛散了,頭髮亂七八糟地蓋著額頭和眼睛;因方才的跑動,臉泛桃花,氣息不穩,櫻唇吐著熱熱的呼吸全部噴在他臉上,燒得他的臉也熱起來。

  就這樣一副不忍直視的德性,他竟然也不討厭。

  她說她想他,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但不管真假,它都有點石成金的效果:紀無咎那滿腔的怒火,愣是被這麼一句話直接澆成了一池春水。

  他覺得心尖兒上麻麻的,燙燙的,這燙直接竄到他臉上,進而燒進腦子裡。他突然低頭,瘋狂地吮吻著葉蓁蓁,“我也想你,想你……”

  葉蓁蓁心想,這招兒還真管用。

  她現在也不討厭被紀無咎親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平息他的怒氣。所以她嘗試著配合紀無咎,伸出舌尖舔了他一下。

  這一下直接燒斷了紀無咎腦子裡最後一根理智的弦,他按著她不管不顧地親吻著,□不由自主地在她腿上蹭。

  一個男人,見到自己找了好幾天的老婆,還被她熱情地對待,這男人下邊兒要是沒點反應,那就可以客串太監了。

  葉蓁蓁感受著腿上的那個又硬又燙的東西,她突然想起紀無咎那天被她折騰得似乎挺享受的,此時想討好他,大概可以試試這裡。於是她摸向那個東西,用力按了按。

  紀無咎簡直要瘋了。

  那頭的侍衛等了這麼久,不見他們倆回來,便有些不放心,由四個侍衛過來尋他們。四人走了一會兒,見河邊趴著兩個人,紀無咎把葉蓁蓁壓在身下,身體一聳一聳的。侍衛們立刻紅了臉,仿佛看到洪水猛獸一般,轉身撒腿狂奔。

  這邊這倆二貨因為太投入,並沒有發現岸上的異樣。紀無咎趴在葉蓁蓁身上,臉伏在她耳畔,呼吸凌亂,一遍遍地叫著“蓁蓁”。葉蓁蓁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也摸著些門道,看著紀無咎被她弄得失了方寸,與平時的冷靜威風判若兩人,倒也十分有成就感。

  打這次以後,葉蓁蓁就總結出一條十分好用的經驗:如果紀無咎生氣,甭管他有多大的火兒,只要你往他下邊兒摸兩把,保管能讓他的火氣立即煙消雲散。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LOVAN鬼筱柒De烏托幫、崔瓊、爐溫。的地雷。感謝竹葉青的兩顆地雷。挨個捏臉,我的小萌物越來越多了o(≧v≦)o~

  ☆、52、敵情

  紀無咎和葉蓁蓁一起回去時,兩人牽著手,裝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侍衛們還在圍著黎尤,見他們兩個回來,紛紛望天,一臉的“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不知道”。

  葉蓁蓁方才被紀無咎吻得嘴唇嫣紅,現在還微微腫著。再看紀無咎,雖面無表情,然而臉頰上那層薄薄的紅cháo還未消退,目光早已沒了初來時的狠厲,反蒙上了一層柔軟的水光,像是一隻饜足的獸。

  “咳咳咳,”黎尤抬手掩口,乾咳幾聲,問葉蓁蓁,“甄兄弟,你……你沒事吧……”

  “沒事,”葉蓁蓁搖了搖頭,看著紀無咎說道,“這是我的好朋友,叫……叫……”肯定不叫紀無咎。

  紀無咎向黎尤拱手道,“在下吳處,拙荊頑劣,讓兄台見笑了。”葉蓁蓁這副樣子,瞎子都能看出他是女人,所以他也無需藏著掖著,早日說明,也好斷了某些人不該有的念頭。

  黎尤聽他如此說,怔了一怔。雖然剛才對二人的關係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但是對方如此直截了當地講出來,依然讓他覺得有些突然和意外。再看眼前二人,便覺得方才他們去了那麼久,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麼。

  “在下黎尤,想不到甄兄弟竟是女郎,又早已名花有主,與吳兄如此伉儷情深。”

  葉蓁蓁見黎尤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便說道,“我並非有意欺瞞黎兄,喬裝改扮,實在情非得已,還望黎兄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放在心上。”

  紀無咎聽到葉蓁蓁對眼前這人如此客氣,心中略略不喜,很快告辭了黎尤,把葉蓁蓁帶回了下榻之處。

  葉蓁蓁怕他罰她,一路上表現得十分乖巧。紀無咎看到她這樣小心翼翼,既好笑又有些心疼。在對待葉蓁蓁這個問題上,他現在也有些認命的意思了,反正無論她做了什麼,他都不能把她怎麼樣。打罵吧,捨不得,罰吧,也想不出好辦法。他追來的時候怒氣濤濤,一時想要把她這樣,一時又想要把她那樣,但真正看到她時,總歸是高興多於憤怒的。本以為這回是她落在他手上,卻沒想到到頭來其實是他……落在她的手上……

  想到這裡,紀無咎的思緒便又往某個香艷的方向跑了。

  說句實話,紀無咎若是沒有皇帝這層身份和他那張俊臉的加持,討女人歡心的技能值是接近於零的。所以他喜歡一個女人時,便只知忍著她讓著她對她好,嘴上卻連句像樣的甜言蜜語都說不出口。偏偏葉蓁蓁是塊不開竅的木頭,若是想等著她自己開悟,那你便好好等著吧,等到玉皇大帝孵蛋,也未必能等來她的醒覺。

  ***

  第二天,葉蓁蓁和紀無咎一起騎馬出城玩兒了去了。紀無咎堅持和她同乘一騎,把侍衛們遠遠地甩在後頭。

  倆人策馬在薊州城外的糙原上狂奔。紀無咎只覺耳畔是獵獵的風聲,懷中是溫軟的身體,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鼻端是春天萬物萌發的清新氣息混著葉蓁蓁髮絲間的淡淡香氣。他心滿意足地摟著葉蓁蓁,一手策馬,漸漸地越跑越遠。

  也不知跑了多久,兩人停在一處山丘下。山丘上生著不少樹木,一條細細的小溪蜿蜒流下,叮叮咚咚地歡唱著,跑過兩人腳邊。紀無咎席地而坐,葉蓁蓁枕著他的大腿仰躺著,左腿支起,右腿搭在左腿之上,翹起了二郎腿。她嘴裡叼著根糙葉,吊兒郎當的簡直像個軍痞;睜大眼睛看著穹廬似的藍天,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紀無咎一手抱著葉蓁蓁脫下來的頭盔,一手輕輕揉著她的腦袋,眯著眼睛放目遠眺。

  “皇上,我覺得這裡比皇宮好。”葉蓁蓁突然說道。

  “出門在外,就不要叫我皇上了。”

  “哦,吳處。”

  紀無咎低頭看著她,微微一笑,“叫聲‘相公’吧。”

  葉蓁蓁眨了兩下眼睛,乖乖開口,“相公。”

  “嗯。”紀無咎低笑著應道,他托著葉蓁蓁,湊近捉住她的櫻唇,時輕時重地吻著,溫柔似拂面而過的二月春風。

  葉蓁蓁卻突然掙開他坐起來,肅然說道,“有聲音!”

  “怎麼了?”

  “我聽到有許多馬蹄的聲音。”葉蓁蓁答道。她方才枕著紀無咎的腿,離地面近,所以先他一步聽到。這時候侍衛們應該停在遠處,況且就算是他們,也不該有這麼多,至少得有一百匹馬。

  兩人站起身向遠處望了一會兒,只見被拉得平直如墨線的地平線上,漸漸行來一隊人馬,個個跨刀佩弓,看他們的衣著,像是蒙古的輕騎。

  這可奇怪了,此處是薊州,怎麼會出現蒙古的騎兵?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因為那隊騎兵也發現了他們,停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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