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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馬得利屁股還沒碰到椅子,便又急忙起身,低頭對著走進來的女子跪下,“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眼睛看到她的裙角和鞋子,那精美絕倫的程度讓他直接換算成金子感嘆了一番,心想不愧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

  葉蓁蓁先朝紀無咎福了一福,見禮之後,才看向地上所跪之人,“起來吧,坐下說話。”

  紀無咎對葉蓁蓁的不請自來沒表示什麼反感。帝後兩人和馬得利聊著天,問這問那,馬得利侃侃而談,氣氛一時很和諧。

  紀無咎詢問了馬得利他們家鄉的風土人情,馬得利把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都說了一遍。但是說句實話,歐洲在搶劫全世界之前,實在也沒什麼真正拿得出手的,尤其是在這個歷史悠久經濟繁榮文化燦爛的文明古國面前。一些科技發明倒是亮點,但放在這裡只能算是“奇yín巧技”。紀無咎聽得興致缺缺,葉蓁蓁卻十分感興趣,還著重打聽了他們歷史上幾個船夫的探險過程,以及歐洲幾個國家之間的海上爭霸。整個歐洲的發家史其實就是一部侵略史,所以即便他們粉飾得再好,聰明人依然能聽出其中的血腥味。

  紀無咎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所以他很快就覺出不對勁:這些蠻夷好勇鬥狠,劫掠他國,而且海上力量似乎很強大,若是有朝一日地大物博繁榮富庶的天朝上國被他們盯上……紀無咎危險地眯起眼睛。

  於是皇帝陛下也開始加入討論,氣氛一時很熱烈。

  馬得利走後,紀無咎平靜地看著葉蓁蓁,“你很聰明。”

  “皇上過獎。”說過多少次了,本宮聰明絕頂。

  不,不只是聰明。葉蓁蓁的獨特之處在於,她不會把自己的思維局限在某個框框內,而是天馬行空,無所不想。大齊朝的男人們習慣於以孔孟之道解決家事國事天下事,但殊不知真正的“大道”,在於無所不包。身為上國之君,自然該有上國之君的胸襟,所謂“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即便是蠻荒邊夷,也有其值得學習的地方……

  “皇上。”葉蓁蓁突然打斷了紀無咎的思考。

  “嗯?”紀無咎看向葉蓁蓁。

  “我聽說你過幾日要去北燕圍獵?”葉蓁蓁眼睛亮晶晶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臣妾仰慕皇上武略已久,十分想親眼見一見皇上策馬彎弓的風采。”

  “難得從皇后口中聽到幾句恭維話。”紀無咎說道。他知道葉蓁蓁的心思,但偏偏絕口不提。

  北燕離京城有一百多里,在燕山腳下。那裡多山石,土地也不肥沃,皇室便僻出一塊地方,讓人養些鹿啊羊啊兔子啊什麼的。一到秋天,天子就會領著群臣在這裡策馬打獵。受前朝重文輕武導致滅亡的歷史教訓,本朝十分重視武備,貴族男子也以文武雙全為榮。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各家王孫公子在聖上面前大顯身手的好時機。

  葉蓁蓁未出閣時,他的哥哥們還會拎些戰利品回家,她也很想見識一下,卻一直沒有機會——家裡大人怕她磕了碰了。

  看著葉蓁蓁充滿期待的眼神,紀無咎說道,“朕要考一考你,答得好,就帶你去。”

  “考什麼?”

  “如今農忙已過,朝廷要徵集農夫治理黃河。朕打算命工部在往年汛情嚴重處建堤築壩,修個水庫,澇時可蓄水,旱時可濟災。你覺得如何?”

  葉蓁蓁狗腿道,“這是千秋萬代的好事,皇上聖明!”

  “嗯,”紀無咎點了點頭,“只是這個工程巨大,現下並無合適人選,你覺得何人可當大任?”

  “……”這種話不能隨便亂說,尤其葉蓁蓁的二哥就在工部。她想了想,推辭道,“這個……我對那些人又不了解,怎麼能妄加議論。皇上您慧眼如炬,定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答不上來?”紀無咎挑眉。

  “不是……皇上,要不您換個問題?”

  “也好。這個工程需要很大一筆款項,單是管民夫吃飯,就要調配許多糧食。皇后覺得要如何做,才能保證底下的官吏不會層層盤剝?”

  官吏貪污這個問題是肅不清的,古往今來多少能臣都敗在這個問題上。葉蓁蓁想了想,說道,“不若釜底抽薪?”

  “哦?怎麼個釜底抽薪?”

  “不必大舉撥款,銀子先在戶部壓著。理水的民夫可就地徵調,讓他們自管食宿。參與修建水庫者,全家免賦稅兩年;家中人口單薄或人口太多者,減免程度相應增減。等到來年徵稅時,當地的總稅收中就已經扣去了這筆銀子,戶部只管算帳就好。”農民從秋忙之後到來年開春耕種,中間有一段時間比較閒,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閒著也要吃飯。若是按照這個政策,會有許多人主動上門應徵的。人數多了,工程進度也會加快,沒準明年夏汛來之前就能完工了。

  紀無咎食指輕輕敲著桌子,垂著眼睛不置可否。

  “哦,對了,如果附近有駐軍,軍隊沒事兒乾的話也去幹活兒,就當強身健體了。”

  紀無咎突然抬頭,笑眯眯地看著葉蓁蓁,“如此甚好。”

  葉蓁蓁一愣,以她的經驗,紀無咎此人不愛笑,但凡他笑,准沒好事。她不太放心,“我隨便說說的,皇上也不用太當回事。”

  “不,你答得很好,”他站起身,“走吧,陪朕去慈寧宮看看母后。”

  早上不是才看過麼……葉蓁蓁不情不願地想。

  慈寧宮中,太后難得看到紀無咎和葉蓁蓁共同前來,而且紀無咎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太后心裡不太舒服,面上卻不表現出來,看紀無咎時,臉上化開慈母的笑容。

  “難為你在前頭朝政繁忙,卻還老想著來看哀家。”

  “母后這是哪裡的話,看著您康康健健,朕處理朝事也能安心。”

  這倆人湊一起開始表演母子情深。

  葉蓁蓁覺得無趣,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很難討好太后,索性就不去白費力氣了。

  “這是前兒賢妃給哀家抄的金剛經,你看看這字,仔細聞還有一股香氣,哀家念著,就仿佛看到了佛祖。這孩子,就是心誠。”太后開始神神叨叨,夸佛祖的時候也不忘把賢妃饒上。

  “母后喜歡就好。”紀無咎從來都認為佛經上的故事是胡說八道,礙於太后是他親媽,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違逆的話。

  “賢妃這孩子真真兒可人疼……你們兩個近日可還好?”

  葉蓁蓁心想,當著皇后就說這樣的話,太后娘娘您是有多心急啊。

  “朕有幾天沒看到她了。”紀無咎實話實說。

  太后長嘆了口氣。

  紀無咎說道,“母后,後宮之事,朕自有分寸。其他諸事,皇后料理得也很好,就不勞母后費心了。”

  葉蓁蓁支起耳朵,怎麼感覺紀無咎話裡有話呢?

  太后面色不悅,“你是哀家的孩子,哀家怎能不上心?”

  “勞母后掛念,孩兒心中感懷。只是既然‘在其位,謀其政’,皇后自然應當做皇后該做的事,不能躲在您背後偷懶。”紀無咎說著,看了一眼葉蓁蓁。

  葉蓁蓁收到紀無咎的眼神,順口接道,“是啊,母后如此費心,實在令孩兒惶恐。”

  有心人聽無心言,太后聽葉蓁蓁如此一說,臉色上登時有些掛不住。

  紀無咎也感到意外,難道她都知道了?

  又聊了會兒家常,紀無咎便領著葉蓁蓁離開了。走的時候順手和太后要了一個人,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

  葉蓁蓁很是摸不著頭腦,心想大概是那個奴才得罪紀無咎了吧。看樣子他要倒大霉了。

  果然,一回到乾清宮,紀無咎就下令杖斃了某個太監。

  嘖嘖,真狠。葉蓁蓁聽說此事之後,心想。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竹葉青和Sunshine的霸王票,麼麼噠,我會加油滴^_^

  ☆、擷芳

  自從麗妃被禁足,葉蓁蓁不能看到她和僖嬪等人鬥嘴,便少了許多樂趣。

  看到麗妃前有皇后打壓,後有賢妃分寵,許多人都覺得她會從此一蹶不振。後宮之中的勢力也漸漸地分成皇后與賢妃兩派。

  這一日,葉蓁蓁在後宮之中各處巡視,想找一個開闊些的地方練練箭法,路過含光殿時,駐足抬頭,隔著兩株桂樹,欣賞那金字匾額。百多年前有個皇帝,於書法之上造詣頗深,且風流自賞,因此把這皇宮之中大大小小的匾額都親自寫了個遍,換下來。眼前“含光殿”三個大字,運筆粗重,筆墨憨飽,拙樸之中自有一股精光內斂的渾厚大氣,不愧為大家手筆。葉蓁蓁看得連連點頭,只是這不動如山的三個大字擺在皇帝妃子居處,卻頗有些不協調。想到這裡,她又搖搖頭。

  含光殿外一個太監看到了葉蓁蓁,大概是太緊張,本來想說“參見皇后娘娘”,結果一出口卻成了“皇后娘娘駕到——”

  莊妃聽到,急忙出來,領著宮女太監給葉蓁蓁行禮。

  葉蓁蓁:“……”本宮真的只是路過的……

  不過現在少不得要去含光殿坐一會兒。莊妃命人端上來點心,葉蓁蓁嘗了一口,竟然還不錯。

  “這點心乃是用今年摘的桂花所制,臣妾手腳愚笨,不知道皇后娘娘吃著可還習慣。”

  葉蓁蓁有些意外,“你做的?”

  莊妃矜持地點點頭,“是臣妾親手所做。”

  “很好。”

  “皇后娘娘過獎,不過是圖著吃個花的新鮮罷了。”其實這點心是她做給紀無咎吃的,方法不難,但做起來十分之費功夫。所以自八月中旬摘了桂花,她一個多月也不過做了兩小盤。紀無咎沒誇過她的手藝,但她知道他喜歡吃,每年送給他的點心都能被吃完。

  葉蓁蓁吃人家嘴短,此時臉上也帶了幾分和色,笑著與莊妃拉起了家常。莊妃瞬間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要知道這皇后娘娘可不是紙做的老虎,平時也不見親近過誰,今日特意來我這含光殿,莫非……

  “前兒聽說麗妃衝撞了娘娘,讓娘娘受了驚,不知現在可好了?”莊妃突然提起了這個話頭兒。

  “勞你掛念,已經好了。”葉蓁蓁心想,你哪裡是聽說了,分明就是看見了。

  莊妃嘆了口氣,“麗妃的性子還是那麼莽撞。這些年臣妾也曾勸阻過她,只是不聽。娘娘您來了之後,坐鎮後宮,她還算有些收斂。要知道前些年,她比現在更加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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