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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轉過頭,叫了一聲低著頭坐在角落裡的青檸果。

  “寧小海。”

  青檸果茫然地抬起了頭,看得出他眼睛有點紅,大概他自己也知道,又低下了頭。

  “正常打就好,”程曦的聲音平靜得讓人安心:“你是逐鹿的雲麓,你和隊裡的其他人水平一樣高,沒什麼可擔心的。”

  青檸果低著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過了半晌,才默默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已經把被程曦關掉的主機重開了。

  遊戲恢復,程曦重連。

  角斗場的滿地殘垣里,S隊的陣型漸漸逼近。

  “把陣型拉長,這次一定不能讓他們突到廘戰。”程曦頭腦冷靜地指揮:“PP往左邊走,打起來你就隱身切他們弓手,無腦切。”

  “操,我被減速到了!”PP慌亂地操作。

  “別慌,他們不會切你。”程曦一面和對面前排周旋一邊指揮:“浣花帶廘戰往右邊退,他們的刺客也在左邊。”

  緊張的氣氛瀰漫了整個會展中心,無數人屏息靜氣,看著屏幕上僵持的戰況,S隊的陣型漸漸傾斜,顯然是要打了。

  “就是現在!PP上!”程曦話音未落,對面戰士劈砍三連招,竟然是硬突前排。

  “我扛傷害,廘戰繼續退,找機會輸出。”

  對面畢竟是以弓手為主,輸出不弱,轉瞬之間,程曦已經被打掉三分之一血,廘戰遠程扔技能,對面雲麓的火雨落下來,藥藥藥手抖,一個BUFF給歪,對面浣花一個硬控扔了過來。程曦躲開,仍然被減速掛到。

  對面直接沖了過來,戰士前排,弓手將程曦擊退,仍然是直衝後排。

  一道人影擋在了廘戰前面。

  是青檸果。

  出半肉的雲麓一時之間竟然扛住了全部傷害,阿塔瑪之戟反應過來,連忙給青檸果加血,藥藥藥給上加速,廘戰躲在青檸果身後輸出對面戰士。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兩邊刺客同時開大。

  兩邊弓手都沒死,對面浣花硬控CD中,藥藥藥的控制扔到了對面刺客身上,廘戰一步不退,把刺客打到半血。烽火切回來,收掉對面的刺客。

  到這時候,逐鹿已經算是上風。

  但畢竟在輸出上的劣勢還是很大,對面雲麓的範圍攻擊太猛,逐鹿這邊血線都被壓下來。對面強突不成準備後退,一個走位失誤,程曦開大衝過去直接暈住三個人。

  “大!”

  藥藥藥果斷一個加速給自己,衝到人群中開大。

  九柄長劍呼嘯而下,儘管藥藥藥迅速被秒,程曦也被弓手擊退,但對面三個人已經被控死了。

  “別上!廘戰!”程曦叫住秦陸。

  本來秦陸也沒準備上——S隊不愧是職業隊伍,臨場應變簡直絕了,在自己家的戰士雲麓浣花都被控住的情況下,弓手竟然回頭衝過來打逐鹿的人,短短三秒,逐鹿浣花已經死了,沒有硬控,想殺他很難,反而是血條頗低的廘戰有危險。

  但是他們殺廘戰的路上還擋了一個人。

  青檸果站在那裡讀大。

  “杏林加血。”程曦一邊打對面的三個人一邊指揮阿塔瑪之戟:“弓手沒有擊退了,沒法打斷。”

  阿塔瑪之戟也乾脆開大了。

  對面瘋狂輸出青檸果,可惜打斷技能都在CD中,眼看著打到血皮,杏林一個妙手回春一個大,直接回到半血。

  滿天火雨籠罩了對面的三個人,浣花直接被秒,雲麓殘血被程曦收掉,對面戰士反手打程曦,弓手和杏林放棄青檸果往回跑。

  廘戰果斷追擊。

  在那之後,就是秦陸的收割節奏了,連著被針對了兩局,他心中殺氣重得很,先打死杏林,然後站著和比自己血條高的弓手互A,趁機大招收掉對面戰士,浣花給上盾,對面弓手沒能殺了廘戰,反而被程曦收掉。

  逐鹿晉級總決賽。

  除了主辦方的臉色不好看之外,整個會展中心都是歡呼聲。逐鹿的選手席更是一片混亂,PP直接摔掉滑鼠跳了起來。阿塔瑪之戟也大聲罵了一句髒話,所有人臉上都是笑容,連秦陸也嘴角微微上揚,PP又笑又跳,衝過去狠狠在還沒反應過來的青檸果頭上揉了一陣,又朝程曦沖了過來。

  “幫主!有沒有獎勵!”他眼睛發亮,而且一聽到獎勵兩個字,其他人也湊了過來,滿懷期待地看著程曦。

  “有獎勵。”程曦攬著林郁肩膀,笑得眼睛彎彎:“等會叫上幫派的人,一起去我家院子裡燒烤,晚上坐船看江景。”

  “幫主萬歲!”PP尾巴都快翹起來,笑得沒心沒肺。

  -

  “小魚在吃什麼?”

  ”鈣鎂片,因為我感覺自己腎上腺素有一點高,本來我之前考慮到現在這種情況,準備帶幾支鎮定劑過來的,但是因為醫學實驗室最近換了鎖,而且在競技比賽中使用針劑有假賽嫌疑,我就沒帶了。”林郁默默地把藥片嚼碎了吞下去,一臉無辜地看著程曦:“你也要吃一點嗎?”

  PP抒發了一番打贏了比賽還有燒烤吃的興奮,又和藥藥藥互相捶了幾拳之後,一回頭,頓時氣憤得大叫。

  “幫主!你和副幫主躲著吃糖!不叫我們!”

  第112章 完結

  那之後的事,其實林郁都記不太清楚了。

  他記不太清楚逐鹿在KTV開會討論戰術幾乎通宵,他記不太清楚總決賽站在台上和觀眾打招呼,他有點侷促,流夕七月在台下大叫“副幫主加油!”而程曦握緊了他的手。他記不太清楚逐鹿因為臨時換成員而少了一次選地圖的機會,也不太記得卡王站到台上的時候,P隊的支持者在台下叫:“他根本不是逐鹿的人。”也不太記得那個曾經飛揚跋扈的,有點蠻不講理的卡王,是怎樣平靜地告訴他們:“我是逐鹿的人,我叫Kingkarl。”

  在他腦中,這些畫面,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就像他那次拿周培源力學競賽的一等獎,是裡面唯一一個本科生,他站在台上,聽人宣布結果,林家人都坐在台下,林媽媽開心得說不出話來,林爸爸也摘了眼鏡抹眼睛,隨後的慶功宴,親戚都來了,他被簇擁著,亂鬨鬨地,什麼都聽不見,那麼多長輩握他的手,跟他說表揚的話,勉勵的話,熱鬧得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記不清發生的對話,卻記得那種感覺。

  就像小時候過年,吵吵嚷嚷,熱熱鬧鬧,酒酣耳熱,到處都是紅紅火火的顏色,溫暖又世俗,像被無數雙手推著,一刻也停不下來,卻又這樣安心。

  他就這樣茫然地打完了整場總決賽。

  比分被咬得很緊,所有人都竭盡全力,廘戰的弓手秀得飛起,腳不沾地,程曦的戰士切後排銳不可當,卡王沉默許多,水平卻也高出許多,輸出打夠,賣自己賣得乾脆,林郁努力扛傷害,每個大招都放得恰到好處。

  但還是打到第五局。

  對面的刺客耐心可怕,等到程曦切完自家雲麓,所有人全部殘血之後方才現身,廘戰被大招纏住,林郁大招讀秒,浣花救場,那短短三秒,林郁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刺客的大招消失,廘戰還站著,浣花接控,對面的刺客倒下來。

  死亡消息一個個刷過,林郁衝上去替廘戰擋控制,屏幕變成灰色,程曦帶著廘戰收割對方。

  他是被程曦抱住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這邊贏了的。

  周圍的聲音像cháo水一般湧上來,他聽見PP在大吼大叫,不知道誰摔了滑鼠,不知道是誰在用力拍自己肩膀,喇叭里主持人在高呼逐鹿的名字,觀眾席上每個人都在歡呼在尖叫在互相擁抱,禮炮綻放,無數的金色紙屑從頭頂落了下來。

  林郁有點茫然地站在這一片喧譁中,靠在程曦肩膀上,慢慢地,後知後覺地笑著,忽然就濕了眼眶。

  -

  再往後的回憶,都是閃著光的。

  他這輩子鮮有這樣熱鬧又開心的時候,一堆人聚在一起,雖然是陌生的面孔,但是每一張笑臉之後,都是無比熟悉的ID,在程曦買的大院子裡燒烤,院子籬笆旁邊盛開了大簇大簇的繡球花,合歡花開了半樹,香味被淹沒在滿院的食物香味里。每個人都在笑,都在大聲地聊天,藥藥藥和PP在商量去冰箱偷程曦的酒來喝,秦陸坐在石台上獨自喝一杯楊梅酒,流夕七月去廚房端了新做好的肉串出來,無數雙手伸過去,很快就被搶光了。

  “來,張嘴。”程曦端著個盤子,不知道拿了什麼過來,遞到林郁嘴邊,林郁茫然地張嘴接了,綿軟綿軟的,有甜味在嘴裡蔓延開,香也香得甜蜜。

  “這是什麼?”林郁一邊嚼著一邊問。

  “戚風蛋糕。”程曦拿著盤子,給他餵燒烤:“流夕她們用廚房的烤箱做的,還有紫薯的,等會你吃點,看喜歡哪一種,我好學著做。”

  林郁“哦”了一聲,乖乖接過他遞過來的烤羊肉,烤得金黃的肉串,灑了孜然和辣椒麵,香得流油。

  “不要吃別人給你的東西,他們不會烤,吃了會肚子痛的。”程曦拿乾淨的那隻手摸摸他的頭,遞了杯果汁給他。

  他沒有說,對人情世故不懂的林郁也不會想到,程曦說的學著做蛋糕,是做給誰吃的。

  出國日期不到一個月,以後異國他鄉,能夠照顧林郁的只有他而已,所以他才開始學這些東西,再長遠一點說,以後兩個人在一起組成家庭,總有一方,要會在廚房裡做東西的。

  程曦就是這樣的人,看得遠,心志堅定,別人總說他聰明,一句聰明涵蓋他成功的原因,其實他的性格才是能成大事的根本。

  -

  晚上游江,程曦不喜歡玩船,船是借的別人的,滿船的人,大部分是學生,坐在甲板上喝飲料,聊天,玩誰是臥底,林郁說話一點常識沒有,總是被當做臥底誤殺,偶爾不被誤殺的時候,就怎麼也決定不了該指誰,還好有程曦,他跟著程曦指,無條件信任,PP聲情並茂陳述自己並非臥底,他不為所動,就是聽程曦的。

  結果偏偏程曦是臥底。

  小屁孩們紛紛喊冤:“不行!幫主騙人!不算不算!”

  程曦靠在欄杆上,手上拿著香檳,笑得慵懶,任由他們胡鬧。

  讀書的時候,總有夢想,想把所有好朋友請到家裡,睡在一起,聊天玩遊戲喝飲料,胡鬧到通宵,蓋著被子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因為年輕的時候,什麼都是精彩的,純粹的,喜歡就是喜歡,就是上課都忍不住注視,就是一刻都沒法把眼睛移開。朋友就是朋友,就是興趣相投,有聊不完的天,恨不能永遠玩在一起,不要回家,不要睡覺。然而漸漸長大,世界似乎都失去了顏色,學生時候那樣快樂,每天上無數的課,仍然能擠出時間偷偷和朋友傳紙條,仍然有著偷偷在課本下面看的東西。長大之後,世界都成了蒼白的。一場約會,到時間就各自告別,發簡訊都要斟酌詞句,進可攻退可守,什麼都要把持一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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