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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郎道:“哦,那他們忙他們的,咱們樂咱們的。”

  顏希真硬撐到要吃了顏神佑的慶功酒才回去,此時一手撈著李今,一手拎著兒子李濟。聽六郎這麼說,應聲道:“正是,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正可借著二娘的酒,大家樂一樂。”

  顏靜嫻笑道:“正是,我們姐妹也是,平日裡天南海北,難得一聚呢,是吧?四姐?”

  顏靜媛訕訕地點了點頭,如坐針氈。

  真是一般的姐妹,不一般的樣子。顏靜嫻深恨胞姐拖後腿,又覺得在承嗣的事情上陰了顏靜媛一把,有些對她不起。兩種情緒之下,讓她顏靜媛的態度越發地微妙了起來。姐妹之間,頗有些暗流洶湧。

  上頭有個太子坐著,底下人難免有些拘謹,不好表現得太高興,又不能表現出不高興,只得揀些閒話來說。六郎與幾個姐夫聊天,卻不談什麼國政,只說些個兒女經。什么小朋友挑食啦,昨天把保姆給氣哭了啦一類的。李今很擔心兒子在京中讀書,離了父母的管教,外祖父母再溺愛,會不成器。再三託付與六郎:“他有甚淘氣的地方,只管教訓他。”

  漸漸說得入港,山璞眼角卻看到了馮三娘悄悄走了過來,對顏神佑作了個手勢。山璞細細回想一下,這個手勢……據他的經驗來看,乃是有人搗亂,已經被拿下了。

  六郎才答應了李今,便見山璞神色有異,問道:“怎麼了?”

  山璞道:“些許小事,已經解決了。”

  六郎含笑道:“那便好。”轉眼一看,顏神佑與顏希真等人聊得正投機,阿蓉與她們在一處,顯得比平時開心了許多。顏希真正在問顏神佑:“接下來要做什麼?”

  顏神佑笑道:“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唄。不過,明天送完你們,我該去女學那裡的。”

  顏希真道:“那個封英娥,還真是有點意思,幫我看她一眼。”

  顏靜嫻問道:“阿姐看上她了?看上了,也得等她結業再說。我看,你先讓她考考試,掂量掂量吧。”

  阿蓉因問封英娥是什麼人:“是不是原玄衣千戶家的小娘子?”

  顏神佑笑道:“是他們家的女孩子。阿姐要是不提,我還想留她幫忙來的。”

  顏希真道:“我好容易看中一個,你又來搶。”

  “我新開府,正缺著人呢。阿蓉那裡,有合適的人麼?”

  阿蓉笑道:“我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很通的,哪裡知道什麼人呢?”

  顏希真道:“還是要知道一些的,不然啊,你跟六郎說話,他說的你得有一半兒聽不懂。”攛掇著阿蓉與顏神佑多相處些,問一問朝上的事情一類。阿蓉只笑,也沒一口答應下來。顏希真也不著急,暗道,總有你繃不住的時候。人生的意外真是太多了,譬如東宮婚後數年無子,上下一片著急之時……總是會留有一些陰影的。

  顏靜嫻與堂姐交換了一個眼色,幫她轉移了話題,說起郁家那位進士來:“不是正有一位近在眼前的?”

  顏神佑道:“她該往外走一走,看一看才好。”留在京里,就是個為兒子前程鋪路的普通母親了,只有到了京外,天寬地廣,把心胸打開了,才不至於等兒子一出仕,就要退回家來做老太君。

  阿蓉聽她們說得熱鬧,居然心出一絲羨慕之心來——如此恣意,未嘗不是人生一大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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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掃興的人並沒有來,來的都是識趣的,這一日齊王府里賓主盡歡。

  次日,顏希真等動身離京,顏神佑親往城郊相送。臨別時,顏希真再三叮囑:“眼下的事情雖算是揭過去了,你卻更醒目了,鎮住了小人,也再招人的眼,當慎之再慎。”

  顏神佑道:“我知道。回來我便去女學等處轉悠罷了。旁的事兒,我再不多插手。縱使這尚書令不做了,我身負王爵,難道還說不上話麼?”

  顏希真伸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機靈鬼兒。我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人來接了我的班,我才好安心地回來。可千萬不能一旦我們退了,就從此成了絕響啊。”

  “不會的。有阿丁她們,女學的學生們也會立起來的,哪怕十個裡面還剩一個,也是火種。”

  顏希真拍拍顏神佑的肩膀:“保重。”

  “保重。”

  目送顏希真離去,顏神佑逕往女學裡去。到的時候,正是課間。學生們從初時見到大人物的激動,已經漸漸變成麻木的處變不驚了。遠遠處一個禮,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去。

  蘇樓迎了出來,又向顏神佑道一回喜:“昨日府上皆是貴人,我們去,怕又衝撞了誰,招了他們的眼,又是一通說。今日才好給殿下道喜。”

  顏神佑道:“與我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你還考麼?”

  蘇樓道:“縱要考,也要有人接手這裡才好。要是沒人接手,我寧願還呆在這裡。看著這些孩子們出息了,比我自己考中了狀元還要歡喜。”

  顏神佑挑挑眉,問道:“封英娥在麼?”

  “就在那邊。”

  “叫她來見我吧。”

  “是。”

  封英娥就是那位跟著蘇樓毆過王玥,又散布了滿城腦洞的神人。聽說顏神佑要見她,一整衣裳,就跟著蘇樓來了。

  行禮畢。顏神佑不開口,她也不敢先說話。直到顏神佑說:“陪我走走吧。”

  封英娥應道:“是。”顏神佑衣裾飄飄,長裙委地,伸手搭了一把。

  顏神佑道:“不用管它,放開吧,你不該是做這個的。”

  封英娥一抿嘴:“哎。”

  兩人一前一後,往校舍外走去。女學占地頗大,走不數十步,上課的鐘響了,學生紛紛回了教室,外面空蕩蕩的,身邊還有尊大神,饒是封英娥膽大,心裡也有些發毛。

  忽聽得顏神佑問道:“你是武人之女,知道用兵之道嗎?”

  封英娥有些羞赧地道:“讀,讀過一些的。”

  “說說看呢?”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嗯,”封英娥有些焦慮,平素書讀得太多,她又不是衝著武舉去的,難免說得不成體系,“以正合,以奇勝……”

  顏神佑耐心地聽她背了好一通書,問道:“明白其中的道理麼?”

  封英娥道:“用兵之道,當以奇取勝。”

  顏神佑低聲道:“王玥的事情,你做得可圈可點,卻不可以將此事看得太重。你當時用的法子,是用來對付小人的,萬不可沉迷其中。靈光一現,終究是小道。所有的機智,都是因為不得已。凡事,不可走捷徑。”

  封英娥一臉的驚訝,又不敢問。

  顏神佑道:“急於求成,與譁眾取寵,差別也不是很大。只有穩紮穩打,才是獲勝的上策。大周北伐,並不是因為急智,是因為實力。偽陳與西朝,看似兵多地廣,可偽朝實際能控制的力量,並不如大周,大周縱不出奇兵,日日蠶食,也能一統天下的。你父親有沒有告訴過你,一力降十會?根基扎穩,比什麼都強。”

  太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封英娥雖有悟性,頗時實是有些放不下收拾王玥的得意之舉。明知顏神佑所說有理,心裡卻忍不住在想:我用一用簡便的法子,也未嘗不可。

  直到三十年後的初春,她以刺史之職奉召回京,再返女學時,聽本家將要外放的後輩詢問為官之道,心頭驀地就想起那個冬天,被從教室里喊出來後聽到的教誨。

  作者有話要說:抱頭,正文寫到這裡也應該結了。

  最痛快淋漓、肆無忌憚揮灑才華的時光已經過去了,餘下的是平淡又不平凡的堅持。

  我才不說是不想寫中二帝死呢_(:з」∠)_,就讓一對中二病鮮活地留在這裡吧!

  這一篇慡文啦,當然,你要把它當成童話,那就是童話好了。只要能讓大家讀完之後會心一笑,或者能有那麼一點收穫,嗯,我寫它也就值了。

  感謝所有支持陪伴的親們,沒有大家的支持,我肯定寫不了這麼長=3=

  接下來會有番外,具體數目不定,會交待一些其他的事情啦。一定會有林大娘的番外壓軸,其他的番外不確定。作為一個番外苦手,大家懂的。

  據說這個時候賣個萌能夠有效防止被揍

  第318章 林瑤番外一

  “啪啪啪,啪啪啪,起床啊!起床啊!快起床!你有本事睡懶覺,怎麼沒本事起床啊?起床啦!起床啦!快點起床啦!”

  如此有韻律的鬧鈴,吵得林瑤生不如死!

  學校宿舍里裝了厚厚的窗簾,即使外面陽光正好,房間裡依然適合酣睡。何況,她真的很累。

  作為一個考古與博物館系的研究生,上課與給老闆打雜是重要性排名不分先後、後者說不定還要更重要一點的兩件事。林瑤主攻是考古方向,這是一項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牲口用的艱苦體力勞動。要做的事情包括挖坑掃土、開墳啟墓、清屍體、斗盜墓賊……等等等等。越是“有前途的學術苗子”,被支使的機率越大。

  林瑤,就是一個好苗子。

  想當然耳,“出外勤”的機會也很多。剛剛跟著她老闆從一個考古工地回來,沒日沒夜地收拾好了發掘文物,把拍好的照片歸攏,然後是寫各種報告、匯總。昨天才忙完,把材料交了上去。老闆自己估計也累得夠嗆,大手一揮,放了大家半天假,讓今天下午再去開總結會。

  等開完了總結會,就是往各種期刊上*文和報告,根據各人的貢獻程度決定個署名權和署名的次序一類。運氣好的,碰到一次大項目,好幾年的學術積分就有著落了。

  近些年來,考古界被形勢逼得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國家要搞基建,不定哪個施工現場就遇著個埋土裡的古蹟,就要保護性發掘。這也就罷了。最讓人吐血的是遇到盜墓的,盜墓賊前頭挖坑,考古專業人士後頭跟著摳土。被盜墓賊光顧過的古墓,還不如被野豬給拱了呢。至少,野豬拱完了,殘片還擱那兒,拼就是了。

  林瑤跟著的導師姓張,考古學界小有名氣的一位教授。這一回帶著她和師門的幾個人比較幸運,遇到的是一個高速公路經過的古墓。沒被賊光顧過,保存得相當完好。可惜規格不夠高,出土的東西也不夠豐富。

  林瑤依舊累得像條狗。認命地將鬧鐘定在了十二點,十分鐘洗個戰鬥澡,套件衣服出門到學生食堂覓個食,剛好能趕在一點半之前到老闆的辦公室里等著開會。吃飯的時候,恨恨地將手機鬧鈴給刪了。

  吃完了飯,趕到老闆辦公室的時候,正好一點二十分——提前了十分鐘。高她一屆的三個師兄、與她同屆的兩個男同學一個女同學都已經到了,他們是給老闆打雜的,小師弟頭年入學,先學理論知識,打雜都輪不上,現在也被老闆召喚過來旁聽。無論師兄師弟,對林瑤都挺尊敬。用張教授的話說就是,林瑤在這一行很有天賦,尤其是在整理文物搞報告方面。

  考古專業的導師更愛招男學生,用他們的話說就是,男生粗糙好支使,女生比較麻煩。尤其是野外,帶個女學生真是太麻煩了。林瑤她老闆隔壁的王教授就是,從來不招女生,再有天份也沒用。

  一點三半,老闆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一點三十一分,瘦得像根麻杆兒。見他們都到了,掏出鑰匙一邊開門一邊說:“都進來坐吧。”

  老闆的辦公室挺大靠窗一張大書桌,背後貼牆是一溜的書架,上面各種期刊資料史籍塞得滿滿當當的。書桌對面是個帶拐角的長沙發,不多不少,正好夠張教授這些學生坐的。

  小師弟進來就給大家倒了水,坐定了,聽張教授擱那兒給大家分派任務:“材料都整理出來了,你們回去寫論文吧。”項目是老闆打頭的,所有的報告署名他都是第一作者,學生們只能混個第二作者。在一些評比活動中,第二作者是不作數的。張教授自然是知道這裡面的規則的,索性翻起了報告,給學生們指點:“這裡,這個器形比較少見,可以作同期的補充,彭右相,你去寫。林瑤,這個竹簡是你清理的,看照片跟之前出土的句子上有些差別,你去做個對比……”

  給所有學生參與的學生都布置完了作業,張教授才端起茶杯來呷了一口茶。

  學生們的頭皮瞬間繃緊了!

  又來了!

  張教授潤完喉,便開始大罵盜墓賊:“謝天謝地!還有他們的爪子沒伸到的地方!上回南邊那個古墓,叫這群野豬給拱得什麼都沒剩下!特麼都怪兩百年前修憲,廢了盜墓死刑!”

  小師弟虎軀一震:沒聽說這回被盜墓賊搶了先手了呀!怎麼又罵上了?

  彭師兄給了小師弟一個眼色:之前遇到的太多了,不習慣性地罵罵不舒服,我都聽了三年了,你早點適應吧。

  學生們把皮繃緊了,聽老闆發牢騷,林瑤悄悄看了一眼手錶,唉,還得再聽個把時辰。張教授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張教授伸手拎起聽筒,氣還沒順,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麼,張教授刷地站了起來:“好!我去!喂!我們老交情了!放心,我的人手夠的,都是我帶出來的學生!好好好,保證完成任務!什麼時候?明天就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出發!”

  扔下話筒,張教授也不罵了,一瞪眼:“都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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