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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玥哪受過這等罪?不幾天,招了。其實他是真沒什麼同夥的,只有一些……一起喝酒罵娘的酒肉朋友,比如吳洪。他還記得吳洪酒後曾吹噓的,認識個有名的章垣!

  專業賣隊友一百年的王玥就報了這二位的名字。

  章垣畢竟是官身,一時逮他不著,吳洪得了章垣的消息,三天沒敢去太學,躲在章垣的家裡。兩人面面相覷,章垣道:“你怎麼招惹了王玥這等小人?”特麼哪有這麼賣隊友的?章垣再如何假正經求名,也做不出賣隊友的事情。

  吳洪原是個慫人,這會兒更慫了,道:“我跟他一點也不熟啊,誰知道他怎麼湊上來的?就是那一回,一起喝了個酒。”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想著怎麼脫身吧!看御史台這個樣子,再看三司會審里,有兩個地方是女人插手的,就知道他們倆這是要被逮去受罪。考慮到女學的學生們那個寫作文的技能,章垣膝蓋一軟——她們要是下暗手先壞了我的名聲再搞死我,我可就虧大發了!

  章垣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對吳洪道:“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吳洪因問什麼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章垣道:“繼續上書。”

  “啊?還上書?”

  章垣目露狡黠之色:“當然,不說什麼軍士的事情,單拿女官說事!齊國的手,伸得太長了,長此以往,那還了得?什麼她都要管,連太子都要送入軍中,她想做什麼呢?真是‘只知有公主,不知有太子’了!”

  吳洪一想:“妙!”當你誹謗挑撥被人看出來,要拿你問罪的時候,一定不能停,停了,就死定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給包裝成意見領袖、受迫害的不同政見者!謊話越說越大最好,總有傻逼會上當,會來維護你!做成了,你就贏了!

  於是,“諫請公主還政及女官還家3.0版”正式出爐。除了舊話之外,又反問顏神佑:有何圖謀。

  顏神佑原模原樣把上書遞給了顏肅之,還在朝上給通報了。顏肅之當場把御案給掀了,因為御案沉重,沒能掀翻,只掀得歪了。顏肅之氣不過,爬起來抬腳一踹,終於把桌子給踹翻了,才覺得出了氣。

  氣兒喘勻了,先問:“王玥怎麼判的?”

  陳怡道:“奪功名,以誹謗,流一千里。”

  也就這樣了,顏肅之虎著臉,宣布散會!

  顏神佑面色如常,這奏本她都看到3.0了,還有什麼好生氣的?她的應對也很簡單,就是在開小會的時候,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阿爹,我要封王。”

  作者有話要說:凡做女主,必有一作,不作對不起這麼重的戲份!

  女學生們成長起來了~撒花~

  ☆、314·諸女齊謀劃

  這是什麼神展開?!

  顏肅之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唐儀一直裝壁花的,無論開大會還是開小會,他只在需要集體表態的時候,點個頭,表示自己已經聽到了,並且,在所有情況下,他都跟顏肅之保持著高度的一致。這會兒,他也不覺得自己需要參與什麼討論,等到要決議弄死章垣的時候,他投個贊成票就行了。

  做了這些時日的丞相,唐儀終於對做官這件事情有了那麼一點心得:決策什麼的,還是留給專業人士去做比較好,他這種三腳貓,混吃等死就可以了。故而做了丞相之後,從表面上看,唐儀居然有了“改邪歸正”的跡象,好像真的有了處變不驚的宰相氣度。

  所以,雖然心中很生氣,他還是保持了些理智,就等著表決的時候投“弄死章垣”這個選項的贊成票。所以,他窩一邊兒等著,閒得發慌咬牙笏玩兒。忽聽得顏神佑說要封王,嘴巴一張,啪噠!笏板掉了。

  親,不帶這麼玩兒的玩,我娘辣麼兇殘,手能伸到我舅後宮裡去,都沒敢說封王的事兒啊!

  李彥等人也沒比唐儀好到哪裡去,只有姜戎好些,看看顏肅之,再看看顏神佑,點點頭:“真是親生的!”然後,姜大舅就怒了,質問顏神佑,“你這是嫌事情還夠亂的嗎?還要裹亂!”

  顏神佑一揚下巴:“不是說我有圖謀麼?我就圖謀給他們看!還反了他們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他們那張臭嘴!”說這些人嘴巴不好,顏神佑這話也不是沒有依據的,不僅僅是信口開河說什麼養寇自重、只知有公主之類的。為了打擊女官,章垣這樣的還好些,就是說女人貪權,又感情用事會衝動,還有什麼容易耽誤了家庭、沒時候侍奉公婆……之類的。再往下,難免就拿私生活說事兒了。不安於室算是好聽的,桃色新聞沒有大面積擴散那是因為馮三娘干預及時。

  姜戎:……真是好險沒說出來一句,那你就呆家裡吧。縱是姜戎,也明白現在顏神佑是退不得的,不退,那就只有進了。姜戎默默縮了回去,卻又升起了另外一樣的擔憂——如果,顏神佑覺得現在這樣也不好,還想再升一步,腫麼破?

  顏孝之等人聽了顏神佑這負氣之語,細一想,好像也是。要不是章垣這沒事兒找事兒的跳出來,顏神佑何至於此……才怪!

  要真是這麼想了,他們就頭腦簡單得不配議政了!要說顏肅之可能頭腦抽風,他們相信,但是顏神佑從小到大,什麼時候抽過這樣的風了?必有說法。

  但是,眼前還就得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而不好站出來說她在胡說八道。還得一齊勸著她:“公主息怒,這等狂生之語,作不得真的。”

  顏神佑不管不顧,只管跟顏肅之道:“並不是我非要慪氣,只是如今,我退一步,別人便要進逼十步,不逼死我了不肯干休!我小時候聽齊先生講些前輩先賢的奇聞趣事,知道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如果不想一步一步的踏實謀生,想要一舉成名,最好的辦法,就是做一件大事,又或者挑戰為難一位名士大儒,將人家擠兌倒了,就顯出他的名聲來了。我現在就是活生生的靶子。我要再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下一個吊到在太學門口的,就是我了!家國危難之時,我不得不挺身而出,現在,竟是騎虎難下了!難下老子就不下了!”

  六郎:【臥槽!#我姐的中二病情加重了#】他死命低頭,就怕別人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他知道,這個節骨眼兒上,一堆的人上趕著等他表態呢。可是這態,不是輕易就能表的。開國之初,就像顏神佑說的,大家就是祖宗,做出成例來,後人就得跟著學。不管是六郎還是顏肅之,就都不能輕易表態。六郎也為難,確實,頂頭的時候,沒人用了,拉人家的壯丁,事兒成了,就想一腳踢開?六郎覺得自己做不出這種事兒來。

  顏肅之默了一下,道:“我想想。”

  顏神佑道:“您慢慢兒地想,有事兒,咱們都拿出來說。章垣與吳洪,我都還沒下手呢,便是王玥,我可也沒報復他。”

  顏肅之頭疼不已,一時想,章垣與王玥真是王八蛋,早知道掐死算了,免得惹了這麼多事兒。一時又想,艾瑪,我閨女說得好像也沒錯,就有一些想一戰成名的貨色專挑著厚道的人下手,一回二回的,沒完沒了,我閨女怎麼辦?後來又想,要是閨女封王了,下面要怎麼收場?

  最後一拍桌子:“都先回去,事關重大,還是要緩議的。”總不能你一拍腦門兒就決定了,那到時候詔書非得給你封還了不可,太學生怕是要再集體鬧一回事兒的。再者……顏肅之終於發現了,兒子一直低麼著個頭,唉……問題有點嚴重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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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散得三三兩兩,也知道此事是萬萬瞞不住的。顏神估要做的事情,除非你能說服了她,否則,單是反對,是不能讓她收手的。

  丞相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唐儀一把將姜戎給推了出去。姜戎一個踉蹌,才抬頭,就看到顏神佑腰杆兒筆直地站在他的面前,收著下巴,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姜戎:……哪個王八蛋推的我?!

  顏神佑道:“我知道諸位有話要同我講,那就一起來吧。”

  丁號抽抽嘴角,斜一眼唐儀:看吧,白推了。他還對著姜戎指了一下唐儀:冤有頭,債有主,前面左轉……不對不對,就是這貨害的你。

  丞相們挾裹著兩個打雜的一塊兒到了顏神佑那裡坐著了,霍亥想說話,又咽下了。姜戎對這個外甥女兒是沒什麼好說的,唐儀……唐儀是絕不會反對顏肅之父女倆的,雖然覺得此舉略有不妥,也只是皺一下眉而已。如果顏肅之說行,那他肯定是舉雙手雙腳地贊成。

  杜黎與盧慎資歷尚淺,不好說話,李彥當仁不讓,說道:“殿下,殿下此議欠妥。”

  顏神佑道:“不然呢?他們都在等著我死好清算呢!不對,說不定已經在咒我早死了。我死了,他們就可以恢復舊綱常了。我要是死了,一定臨終上表,請廢一切新政,什麼科舉,都回家玩兒蛋去吧!”

  “噗——”唐儀正在那兒喝茶呢,這會兒也就只有他有心情喝茶了。

  顏神佑道:“難道不是?要是讓王玥之輩立於朝上,還不如將國家交與舊族,至少,人家吃相好看!”

  這是實話,糙根就是有這麼一條不好,雖然是有生機活力,但是……說實話,這裡面也是良莠不齊的。有像江非這樣識大局的,就有像王玥這樣的姨太太風。顏神佑好險沒說,這王玥可惜生得晚了,早生三十年,與唐儀那位皇帝舅舅,必然是能夠君臣相得、狼狽為jian的。

  李彥不得不跟她做個交易:“前日太子建言,訂律法,加謗言之罪,若以法處置此輩……於殿下也是無損的,殿下功勳卓著,何苦再犯此大不韙?”

  顏神佑反問道:“我哪裡有錯了?”

  李彥道:“皇女稱公主,皇子為王,這是定製。”

  顏神佑道:“哪家的定製?”

  李彥怒道:“君敬臣忠、父慈子孝,又是哪的定製?”

  “這能一樣嗎?科舉能興,我何不能行?”

  顏孝之夾中間和稀泥:“都別上火!”他開始擔心顏神佑真要上表廢了新政,那豈不是……要拿國家大事當兒戲了麼?原本他是相信顏神佑不會這麼幹的,但是姜戎一句“親生的”,他又猶豫了。開始跟顏神佑擺事實講道理:“二娘,你要封王,好,那就封……可駙馬要怎麼稱呼呢?”

  顏神佑道:“我夫不是魏國公麼?不是說門當戶對嗎?古時列侯尚公主,何曾見過帝婿吃軟飯?還要不要臉啦?”

  顏孝之:……

  顏淵之默默地想了想,問道:“那公主子,以公主之地封侯,你這個怎麼算?異姓封王?”

  顏神佑道:“到時候再說。”

  李彥道:“現在就說。”

  顏神佑想了想,道:“我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襲誰的爵,跟誰的姓兒唄,這有什麼?你們要是怕亂了血統次序,宗正又不是擺設。”

  宗正顏孝之躺槍。

  霍亥道:“那日後,要是有公主幹政……”

  顏神佑截口道:“合著您老覺得我這是在干政吶?就為了摘掉這干政二字,我就要做親王!”

  盧慎忙道:“霍老的意思,公主養於深宮之中,又不……”話到一半,就看顏神佑歪著頭看著他,他又消了音兒。

  到此,大家都明白了,顏神佑那意思,就是兒子閨女一樣待了,是吧?參照她以往的尿性,說不定,這就是真相了。仔細想想,她倒是也沒有禍國殃民,相反,還挺安邦定國的。如果其他的公主從小培養,說不定也……

  等等!打住,被帶到溝里去了。

  李彥才要反駁,就聽顏神佑道:“我又不是要謀朝篡位,你們急的什麼呀?”

  大家都不敢說的話,她就這麼說了出來了,直白得喪心病狂。

  姜戎抹了一把汗:“這話不敢亂說的!”

  顏神佑道:“得了吧,這話章垣早就說過了,他那話是什麼意思啊?您真覺得我這麼讓著就能行了?您看吧,王玥信口開河,您要跟他講道理,他是不會閉嘴的,一抓起來,怎麼樣了?”

  李彥沉聲道:“秉政者,豈能沉緬於權勢的便利?!殿下若做如是想,恕臣不能從命。”

  顏神佑亦知失言,也緩了口氣,對李彥道:“這不過是一例罷了。您老要知道,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我怕我自己成了大堤上的一道口子,到時候,諸君以為就能安坐了麼?”

  李彥道:“那是兩回事兒。”

  相比於自己閨女在變態的路上一路狂奔不回頭、連帶著自己的節操下限也一起餵狗的丁號,霍亥對於此事,倒與李彥一般,並不是持著很支持的態度。幫腔道:“殿下,殿下請三思,冷靜三日,咱們再談,如何?”這事兒真的很挑戰人的神經和常識啊!

  顏神佑道:“行啊,我回去想想,你們也回去想想,我是功勞不夠、還是我爹娘從路上揀來的,還是怎麼的?”

  這要是個外甥,姜戎能跳起來抽他大嘴巴!饒是如此,姜戎也氣得夠嗆,難得抄起牙笏來,往顏神佑肩上抽了三記:“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顏神佑硬扛了三下,抽抽嘴角:“行了,大家都去冷靜吧。”這是親舅,打人忒疼!

  還要說話的姜戎:“……”這日子沒法兒過了,他要去跟妹妹告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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