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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笑不得地轉身:“復塵,你我都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我已經不是皇妃,你無需多禮,況且……”我眼神飄忽,“多禮,也並不能救我的命。”

  胥筠眉目一凜,“在下沒想到姑娘會答應……為什麼?”

  我輕嘆,搖了頭只道:“記得吃飯叫我。”輕輕闔上門板。

  躺上床,反而午睡不著。儘管面對復塵強作輕鬆,但我明白他想問:為何要答應司徒鄞的條件,出宮查案?

  為什麼在逐出宮門和人頭落地之間,我選擇了後者?

  不得不認,這的確是一招險棋,如若我看不清局勢,鍾家滿門會在我的輕許間毀於一旦。

  也許,我會選擇什麼,早在司徒鄞意料之中。

  宮中消息閉塞,出宮後才知,貢銀已查明丟失在拓衿境內。之所以賴上哥哥,因他往年皆是護送貢銀至藎矓交接,今年卻在拓衿交接,便出了岔頭。

  我疑惑哥哥今年為何違例,胥筠告訴我,近日拓藎城交處常有流寇為亂,鍾辰為免貢銀出錯,才多送出一程。

  可笑盡忠職守,結果適得其反。

  臨行前,被允許去天牢見哥哥一面。

  鍾辰單獨囚禁在一處,身上雖是囚服,英氣依稀不弱,表情鎮定到讓人懷疑,他已在囚衣下藏好了利劍,只待時機成熟便殺出去,來個血濺皇城。

  不過我伸手摸了一摸,根本什麼都沒有。

  “你個傻丫頭,真以為你哥這麼不怕死?”鍾辰被逗笑,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髮。一剎之後,他狠狠摟緊我,咬牙切齒地罵:“你是傻瓜嗎,犧牲自己云云,覺得很偉大嗎!”

  “哥,喘不上氣了……”

  鍾辰不肯撒手,一顆接一顆的熱淚砸在我肩頭。

  這麼多年,他只會流血,何曾流過淚?

  我緊咬牙關,默默承受著哥哥的,和我自己的心痛。

  “我不會死,我們都不會死。”伴著鐵鏈鎖上牢門,我聲色鏗鏘。

  叩門聲驚醒夢覺,竟不知如何睡熟了。

  我揉著眼開門,胥筠看到我的樣子有些愣,我隨即清醒過來,抬手拂過亂掉的頭髮,有些臉熱,“咳、飯好了?”

  “好了,請下樓吧。”他聲裡帶笑,當先轉身開路。

  一桌四人按次而坐,面前擺得方正的碗筷都不曾動過。看此等架勢,若非顧忌旁人,恐怕他們會垂首肅立一邊,等我來便齊聲高喊“娘娘請用膳”!

  我心下過意不去,低聲道:“實在不必如此拘禮,怎好勞煩大家等我一個?”

  趙丹青夾了一片水煮肉過來,爽聲笑道:“公子嘗嘗,用這肉片蘸上辣椒醬,再卷上一口白飯,送進嘴裡大嚼,嗯,那才叫一個香呢。”

  說著,他自己先咽起唾沫。

  胥筠搖頭失笑,我不客氣,蘸了辣椒一口送進嘴裡,卻頃刻被辣得大咳。

  不知誰遞來一杯茶,我搶過連喝幾大口,才平息了舌上的麻辣。

  趙丹青一拍腦門,“啊呀,忘了這口你可能受不了!”

  方唐嘻嘻笑起來,語氣中帶著少年特有的朝氣:“趙大哥你這是‘日啖白肉三百斤’了,旁人怎麼學得來?”

  “三百斤,那還不給人撐死了!”趙丹青擠眉弄眼地接口,大家哈哈大笑,一頓飯吃的盡歡。

  我卻清楚,他們的笑里有一半是做給我看。如今貢銀的蹤跡毫無頭緒,司徒鄞給的期限也不寬泛,想必每個人心裡都有壓力。

  果然晚上剛打過一更,一樓天字客房的油燈便點上了。

  客棧敞廳中,尚有三兩酒客手捧孤樽月下澆愁,我站在房門外,看著映在窗紙上的數個黑影,幽幽嘆了口氣。

  “誰!”屋裡警惕地叫了一聲。

  我連忙出聲道:“是我。”

  方唐來開門,卻只搪在門邊,猶疑著不讓我進去。

  趙丹青的嘆聲傳出來:“罷了,讓小女娃娃進來吧。”

  進屋坐定,滿屋子的人沉默不語。

  各有所思、各有所指的目光刀子一樣戳進我的胸口,讓我無地自容。詭異的靜寂中,我起身,艱澀開口:

  “鍾了很明白,鍾了一介女流,不應該妨礙各位查案緝兇。但我只想盡一份力,畢竟這件事牽扯到我哥哥……”

  “並非如此。”胥筠露出一貫安定人心的笑容,“姑娘多心了。不讓你參與是在下的意思,我等男兒在此,豈有讓姑娘勞心的道理?”

  趙丹青長長嘆了一聲:“哎,或許這麼說有點奇怪,我的年紀雖不足以做你父親,不過我和你哥哥早就相識,對你也是像父輩一樣的疼。這一次我主動請纓,為的就是幫孑群洗清嫌疑。”

  他抬頭憐惜地看我一眼,差點招下我的眼淚。

  “你小小年紀,又是個女娃,臨危不懼為兄請命,如此高義,讓人可嘆,又著實讓人心疼啊……我最樂觀的想法是,我們去查案抓人,你呢,舒心地在這裡玩上十天半月,到時候咱們一起回京,該做皇妃的接著做皇妃,該披戰袍的重戰沙場,豈不痛快?

  “……只是你這女娃,忒讓人不省心了。”趙丹青說罷,又是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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